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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Violence(1)

席向晚这两天都住在小乡村的小旅馆里,想在爸爸身边多陪几天。每每清晨蹲在碑前掏出手帕擦拭碑上露珠时,想到这些年做过的事,自己都会忍不住苦笑。

‘这么爱打,为什么不去当警察?’

‘因为检察官是最后一个可以为死者说话的人。’

和唐辰睿当初的对话犹言在耳,有谁知道呢,小时候她的理想是当老师,就像爸爸那样,然而一场失踪仿佛最痛一刀,让她顿悟寻求真相的重要性。自此人生偏离预定轨道,不进师范进警校,不要温柔要身手。

每每埋头资料室查阅搜寻失踪案件资料时,心里沉静地仿佛到了一个无人之地,这个地方她不能做梦,一做梦就会死。都说父女连心,因为冥冥之中已经预感到了这个故事的结局,所以查的时候就会很悲伤。现在想想,过去那么多年是怎么撑过来的,她已经不太记得了。

在海边的沙滩上,望着那样美丽的山和海,席向晚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事。

珍惜眼前人,最重要。

唐辰睿值得。

这个人,会在身陷公事焦头烂额无法分*身时,仍然记得打电话给她对她讲:厨房里有熬好的红糖姜汤,这几天记得喝,不然会痛。

这个人,会在她早晨急急忙忙穿件衬衫拿着工作外套就出门时拉住她,手把手地给她穿上毛衣,敲她脑袋:不要以为你很厉害,女孩子的身体不经冻的。

这个人,会在宴会上听到‘席家那位小姐以前喜欢过哥哥被拒绝很惨呢’这种话时,拉过她的手滑进舞池,盛宴中携她舞一曲华尔兹好柔曼,曲终时笑一笑低头吻她的唇,把流言蜚语打消于无形。

青山本不老,为雪白头。

回程的时候席向晚豁然开朗。不要再让他离开了,不要再让爸爸那样的悲剧重演。

一念放下,天地都变得清晰开阔。

回程的时候路过书报亭买杂志,唐辰睿香港之行的标题赫然跃入眼帘。唐辰睿平日里漫不经心的样子就很优质,经过摄影师的角度选取之后效果更是了不得,席向晚定睛一看,照片上的唐辰睿坐在股东大会投票的首席座位上,清淡沉着的表情下分明透着入骨的气势与诱惑。

啧啧,倘若席向晚肚子里有点墨水,早就该发出类似于‘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之类的感慨了,而正因为她肚里没货,所以席向晚此刻的感受只有最简单直接的四个字:真帅!真酷!

忍不住拿出手机又打了一个电话给他。

拿着电话听着语音信箱的声音,向晚叹气,有点无奈和失望,挂断电话。

时至今日她才明白,唐辰睿那样的人,平日里再不管她,发起火来到底还是有些少爷脾气的。就像现在这样,直到今天他还是不肯接她电话……

……

这天晚上检查厅几位检察官联手出动,公事办完后回来已经深夜,几位领导回办公室继续赶后续工作处理,手下的几个虾兵蟹将就得到宽大处理,准许放回家睡觉。

程亮简捷首先撑不住了,连着六七个小时精神高度紧张,松懈下来后一下子垮了,苟延残喘地表示不让回家睡觉就揍人。其他人也纷纷打着呵欠道了晚安,唯有席向晚是个夜行生物,爆发力强,持久耐用,就像装了劲霸电池似的。

和同事们挥手告别之后,席向晚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地走回家,路过医院的时候席向晚不经意地一抬头,出其不意地看见席向晴的身影。

“……”

席向晚停住了脚步,没等她有所反应,就看见席向晴身后还有四五个男人,架势不像是来保护她的,倒像是来绑人的,席向晴也没丝毫反抗,反正这人从小到大都是一张冰山脸,一行人就这样静静悄悄地上了两辆黑色轿车。

“……”

莫管闲事。莫管闲事……

席向晚在心底默默地告诫自己:走吧走吧,只当没看见没看见……

席向晴跟他们走得那么顺从,一看就是认识的,席向晴以前是个问题少女,社会关系很复杂,搞不好人家这次重新出山正准备东山再起,她要再担心她就是自己有毛病。

可是,心里却有个声音不断响起来,是那个村子的大叔说的:‘小晴不太爱说话,但人很好的哇,对陆奶奶很孝顺,家里活都包了,干起农活来,哇,比男孩子都厉害呀。还有哇,她每天都会去后山祭拜,俺们一开始都以为那是她爹咧,后来她才告诉俺们那是她的老师……’

……

……操,败了!

席向晚无奈地抓抓头,一个快步拦下一辆摩托车,出示证件以公谋私:“检查厅办事,借你车用用。”没等路人甲反应过来,她已经跨上了车子,同时递给他一张名片:“你可以问这个人要回车子,找他报销。”坦荡荡地随手递出去一张唐辰睿的名片……

摩托车高速启动,轰地一声追上前面两辆黑色轿车疾驰而去。没带安全帽和手套,十二月冬季的夜风刮得席向晚的脸颊和双手硬生生地疼,职业敏感性让她隐隐觉得有事会发生,忍不住掏出电话,想也没想就拨下快捷键。

“唐辰睿,我现在在追两辆车,车牌号是xxx,席向晴跟他们走了,我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总觉得有点怪,所以追上去看看……”

回应她的只有语音信箱的声音,他还是没接她电话……

席向晚打完电话后才发觉自己该打给哥哥或者简捷他们才对,再不济也可以干脆打个110什么的,然而当她思路清楚了再打电话时,却发现手机已经没电了。

……

真是命中注定要狗血啊。

事实证明,席向晚的职业敏感性一点也没错。

两辆轿车来到郊外的一座仓库外停下,席向晚的摩托车鬼使神差地一路跟在后面,男人们也没发现,等席向晴下了车,就把她带了进去。

席向晚躲在角落暗处抚额,心想席向晴你这是什么眼光,要混帮派也起码混个有档次一点的嘛,像这种打架斗殴还要选这种穷乡僻壤的穷帮派,你要混它干什么……

仓库里,一个小甲报告道:“老大,人带来了。”

老大森森一笑:“席向晴,多年不见你架子越来越大了啊,我不动点手段还真请不动你。”

席向晴也不说什么,直直走过去,一下子蹲下身,“奶奶,我连累你了。”

席向晚心里一个咯噔,终于看清了地上躺着一个老人家,抱着右臂,看来是受伤了。……这就是这么多年收养席向晴的陆奶奶吧?向晚恍然大悟,她刚刚还在想席向晴又不是蠢蛋,这家伙满肚子坏水,怎么会肯乖乖跟他们来这里,原来是被威胁了。

席向晚咬了咬下唇。这场面看起来不太和谐,她得先想办法把老人家弄出去,等下万一打起来她也才能放开手脚……

就在向晚思索着,只见席向晴忽然拿起了一旁的木棍朝自己右臂重重打了一棍,蹲在陆奶奶身边,两个人靠在一起负了同样的伤,猛一看过去真有点同生共死的味道。

老大:“……”

手下:“……”

席向晚:“……”

仓库里的正派同志和反派分子集体傻眼了。

“……她搞咩呀?……”

“……搞八懂……”

陆奶奶一下子也泪汪汪地,“小晴你这是干什么……”

席向晴笑笑,朝老大道:“这样够了没有?我已经来了,放她走,剩下的我们之间解决。”

老大傻眼之后回神了,挥挥手,示意一个小甲把老太太带走。

角落里的席向晚抓着门板心里那个惆怅啊:好吧,她承认她被席向晴刚才同受苦砍自己一刀的孝顺行为感动了,但是!这家伙还是个蠢蛋啊!孝顺也要分个场合好不好?她这么打了自己一棍负了伤等下还能怎么开打?

正想着,那边的席向晴和老大已经爆发了。

“席向晴,这些年来你背地里做了很多对不起我们兄弟的事啊,很多证据都是从你手上流出去的吧?这样吧,你是女人,我们不动手,你跪下来给我们每个人磕个头道个歉,兄弟们就放了你。”

“滚。”

“……”

席向晚抚额,真不愧是席向晴……都要快被群殴了还能摆出这么酷炫的表情,这位席向晴小姐也真是型到一个境界了。

别人骂她,她也骂回去,语言流畅反应迅速,反击力度十分强大。她理直气壮大步流星地行走在问题少女的寂寞道路上,有句话怎么说的?哦对,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一帮兄弟终于被她惹怒了,几个人上前揪起席向晴的衣领作势就要动手。

席向晚苦闷啊,今天白天连着六七个小时高强度的出现场,她着实打累了已经不想再动手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身体却已经条件反射般地行动了。

角落里忽然闪出一个身影,就在众人呆楞的时候漂亮地几个回旋踢,席向晚一把拉过席向晴的手。

“走!”

毕竟是常年面对这种场面的人,席向晚的反应不可谓不快,拉了人就飞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的摩托车就在仓库不远处,只要骑上车,就有救了!

席向晚处于关键时刻的爆发力一流,一下子犹如刘翔附身,冲出老远!!!

然而天不遂人愿,好不容易跑了出来,却发现摩托车旁已经站了一个人,正是刚才带走老太太的那个小甲,返回时发现了她的车。

“这位小姐厉害嘛,居然可以跟踪我们这么久都没有被发现。”小甲笑笑,“不过可惜,你来的了,就走不了。”

此时此刻,后面的人也追到了,席向晚当下无奈得很,叹气,明白眼前的情况才是真正的:前有恶狼,后有追兵。

席向晴显然不像席向晚那么好身手,急速跑了五分钟大口喘气,回神后厉声道:“走!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席向晚也懒得和她争辩,“保护市民安全是我的责任。”

“滚!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来保护市民?”

向晚看她一眼,“到了这个地步你还可以脸不变色心不跳地信口开河逞强,你也真是个人才……”

席向晴死死地盯了她一会儿,咬牙道:“……席向晚,这些人,不好惹。”

帮派众人显然被这两个人惹怒了,老大一声令下‘一个也不准放走!’,场面一下子暴乱起来。

混战之中,略略交手,席向晚心里猛然一沉:这些人,都是练过的。出手极狠极快,丝毫不留分寸,招招致命。

席向晚此时唯一的庆幸就是,这次她的同盟是席向晴这种流氓兮兮的人,要是换了纪以宁那样完全不能打的或是苏小猫那种半吊子耍耍玩玩的,她就真的完蛋了。混战最怕的就是分心,打过群架的人都明白,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大家都知道,像席向晴这样的人,就像电影作品里那样,平日越是冰冷冷的变态兮兮的人,就越是深藏不露的超绝强者,爆发起来暗黑无比。

所以此时此刻席向晴面对帮派打手这种杂兵自然是……

…………被毫无反抗地秒杀了!!!= =

席向晚头上一排冷汗顿时被雷飞了,一个箭步踢过去往腰部一个直角踢替席向晴解决一个,顺势拉住她倒下的身体,席向晚恨铁不成钢地吼:“你以前不是道上混过的吗?应该有点身手才对啊!”

到了这个地步席向晴也逞强不起来了,倍觉丢脸地解释:“谁告诉你混过的都会打?我是靠脑子的行不行。”

席向晚:“………………”

对,席向晴这个人,就像她的幼儿园老师说的那样,如果班上那几个总干坏事的男生是一只黑手,那席向晴就是在背后操纵黑手的人。年少时代混帮混派时席向晴就曾经有个响亮的名号叫‘暗黑智多星’,那时席向晴小小年纪,歪门邪道的鬼聪明天赋就已经淋漓尽致地发挥了,设计的手段总是别出心裁又推陈出新。

咳,换言之,就是动脑不动手的那种人……

席向晚瞬间被雷飞到了西伯利亚,整个人都抽搐了:真相真是残酷啊……

看起来眼前的一切毕竟是生活啊,不能用电影作品里的逻辑去解读呢……

席向晚立刻朝她低吼:“我们分开!你和我在一起只会白白挨打,我也会分心照顾你。你骑上车就走,不要停下来,见到人就喊!”

“你呢?”

“他们人不多,只要你走,我一个人解决得了。”

“……”

一直知道她能打,却不知道这家伙居然能打到这个地步……

席向晴不是蠢蛋,立刻皱眉,“不走,你在逞强。”

席向晚躲过一个,身子一仰握住后面人的棍尾用力一带,右手落在那人的喉头,喀一声,那人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震得所有人都是一惊。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在逞强吗?!”

确实不像……这女的确实能打……= =

席向晚朝她大吼:“走!”

“……”

席向晴不敢走,她怕她真的是在逞强,把她一个人留下来做掩护这种事……有志青年都不干这种损事。

风声,从背后传来,席向晚就着低头的姿势又缩下两寸,刀滑过的锐风就这么擦着她的头皮掠了过去,她的眼睛亮了亮,横肘砸到后面一人的胸口,拗着他的手腕把刀锋折转回去,没入他自己的手臂里,那人杀猪般地撕叫起来,滚烫粘腻的血液流出来。

“席向晴!走!”她一把推她走,咬牙怒道:“不会打就不要留下来拖累我!你已经连累我爸爸死了,不要连我也一起连累!”

这种时候,激将法仍是最有效的。

席向晴眼睛黯了黯,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就按着她指的方向,夺路狂奔。

席向晚一个人缠住他们,席向晴也不是笨蛋,趁着她的掩护,一路狂奔至摩托车旁,大口喘着气发动车子,用力踩下油门。她要快一点,再快一点,只要喊到人过来席向晚就可以脱身了。

眼看到手的人就这么飞了,打手们都怒了,老大骂道:“我总有一天要你的命!”

席向晚嗤笑一声,“那你现在杀啊,难道今天状态不佳吗?”

被她这么一激将,那些原本准备开车去追席向晴的人都不追了,所有人都疯了似的挥舞着刀子匕首和铁棍朝她砍了过去。

……很好。

向晚心里呼出一口气,席向晴没有危险了。

其实仔细想一想,她会出手拼命想救席向晴,也不是因为‘保护市民我很光荣’这种高尚无私的想法,也不是因为‘我是女主所以我要伟大地牺牲自我’的觉悟,更不是因为席家之类的原因。如果要说她和席向晴已经放下过去亲如一家,那绝对是谎话。

动手的一瞬间,席向晚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豁出命去趟这趟浑水。只是看着席向晴唇寒齿亡,她会有一点点不忍,毕竟明白这个人的心境已经苍苍,哭与笑都已不会,即使勉力再尝试着和人相处,怕是也拿不出艳若桃李的情分了。

席向晴,这个人是爸爸不惜把命抵上也想从深渊中拉她回来的人,席向晚咬牙:就为了这一点,她就不想看见她有事,不想为爸爸的过世而不值。

迅速把头发扎成高耸的一束马尾,套上发圈动作熟练地扎紧,以一敌多势必是场苦战,她此时此刻能选择的也只有一条路:豁出去拼了——!

……

夜色彻底没入黑色,夜风彻骨的冷,光与影凌乱不堪。

独自打群架很考验一个人的心力和身体,心理承受能力一定要强,不能动摇一分,脑中绝对不能有‘我不行了……’这种想法,这个过程是一条绝路,她自己也看不见自己走到了哪里,喊一喊,也没有人回答,很寂寞的。

输和赢之间的界线很模糊,不断的打倒与被打倒,就好比黑与白之间有无数种无数种灰,走过灰色地带的历程才是最艰难最痛苦的。

地上零零散散躺着十来个男人,统统捂着腹部叫痛爬不起来。席向晚出手凌厉且准,只中要害从没有多余的动作,这样的好身手若非经历过时间的沉淀与一心求上的心念,断然是练不来的。

席向晚深知,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存有‘不求伤人,但求自保’的保守想法,她只有一个人,如果再畏首畏尾瞻前顾后,那就只有死路一条,而且她不伤人,别人可不见得会同样手下留情。

二十六岁,血气方刚,一时间拼起命来,对方竟无法将她一人顺利拿下。一番混战下来,席向晚知道自己肯定是挨了刀了,但这时候完全感觉不到到底是哪个部位受了伤,血从手臂上滴下来,也不晓得到底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唯一的念头就是:拼了拼了!展现人民检查战斗力的时候到了!= =

敌众我寡,伤一千,自损八百。

面前又上来两个人,席向晚躲过了其中一个,后脑却被另外一个人砸中一棍,眼前猛地一黑,踉跄地跌了出去。

这一棍不轻,她身上挨的其他刀也不轻,但都没有这一棍来得厉害。后脑被狠狠击中,脑震荡的效果顿时浮现:她用力揉了揉眼睛,发现眼前开始有点模糊,一切的人与物都是模糊的,带着两个、三个或者更多的虚影。

后脑受伤,这是大忌。

“妈的!伤了我们这么多兄弟!你找死!”

五六个残留的兄弟一见她跌出去的身影,立刻找准机会冲上去一阵乱砍。

席向晚躲闪不及,背上被狠狠砸中了几棍,但被揍的同时也清醒了一点,就在其中一人拿着匕首朝她刺来的时候,她一把抓住锋利刀片,整个匕首长身从她手掌中滑过,顿时鲜血如注,如水般从她手心流了下来,淌了一地。

她好像全然不觉疼痛,眼疾手快反手夺过他手上的匕首刺过去,躲开他的要害部位没刺他腹部,刺进他手臂,她只伤到他不能与她为敌为止。

“啊——!”

那人倒地,又一声凄厉的声音惨叫出声。

然而人太多了。虽然剩下的只有五个人,然而她已快要没有力气,五个对手对于现在的她而言,真的太多了。

躲过一个人手中挥舞过来的铁棍,向晚后退了一步跌倒在货物堆上,紧接着两个人咬着她紧追不放,两把锋利凶器直直朝她刺来。席向晚咬咬牙,用了全力双手撑起货物翻身跃起,重重的两脚踢到对方胸口。来不及收回腿,从身后挥来的铁棍已经砸到了她的后脑,然后快速落到了她肩膀,顿准她的肩胛又是猛力一击。

后脑承受了两次重击,眼前已经模糊一片,向晚闷哼了一声终于像纸片般跌落,跪倒在地上,落地时来不及她再爬起来,漫天漫地而来的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给我打!打到死为止!”

剩下只有三个男人,但也足够了。这三个男人,用古代传奇小说中常用到的句子来形容就是‘好一条骇人的彪型大汉!’,这样的三个成年男性,强壮、暴怒,下手的力道自然是惊人的恐怖。

扑面而来的重击不断凶狠撞击着向晚的胃、腹部、脑、膝盖,翻江倒海似的疼,火辣辣的痛,前所未有的剧痛撕扯她的身体和神经,渐渐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鲜血浸染成了红色,眼前终于什么也看不清了,擦一擦眼睛,全是血。

席向晚恍恍惚惚地想:真惨,正义陷入了大危机,怎么办呢!

朦朦胧胧间看见右手中指上有光亮在闪,细细望过去,原来是那枚订婚钻戒。

唐辰睿一定不会知道,自她和他订婚以来,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没有把戒指摘下过。

被不断打着,她的心境起初还很痛,但一想到他,便不知不觉清浅了起来。

拳打脚踢落到她身上的时候她想疼痛是有一点,但不要去管它就好了,隐忍担待一切细浪跟惊涛,过去了就好了。

最后她听到身旁的男人骂骂咧咧地道‘叫你打!叫你能打!’,然后看见他拿着刀朝她腹部刺来的时候,向晚终于感到好像有眼泪流下来了。

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一次可能真的撑不过去了。她还有好多事没有做,还没有多去看爸爸几次,还有唐辰睿,她甚至还没有和他通过一次电话。她真的……很舍不得他。

刀锋没入腹部的时候,鲜红色的血顿时从她体内爆炸似的蜂涌而出,她痛得伏在地上,痛得说不出一句话,满眼尽是旧日烟尘浩荡漫过今生今世去。

冬日正盛,天降大雪,雪满长安道。

血满长安道。

……

一小时后,千里之外,香港。

某金融大厦高层会议室。

唐辰睿抬起手指敲敲桌子,表情玩味,语气里没有鄙薄也没有敬重,对在场的与会商务人士讲:“五个条件里我最多答应一个,我的底线就这么多,无法接受的话,其他一切都免谈。”

对手方代表冷汗涔涔,尽量婉转地想要争取商量的余地:“唐总监,我们的难处您知道的,也请您再能宽限一下……”

“宽限么,当然也是可以的,”唐辰睿唇角一翘,拖长了音调,尾音上扬华丽无比,“我不做亏本交易,你要我让步,就看你拿得出什么价码给我,明白么?”

赤*裸裸的威胁,赤*裸裸的强取豪夺趁火打劫,对方痛苦地磨牙,在心里把唐辰睿咒骂了好几百遍,清清嗓子,道:“唐总监,是这样的……”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忽然被人重重推开,会议室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谁这么不懂规矩没礼貌?

唐辰睿皱眉,不悦,抬眼挑了个眼神望过去,却惊讶地看见自家特助的身影站在门口。

韩深的脸色很不好,喘着气,手里拿着行动电话,他打开门冲进会议室,也不管礼貌不礼貌的问题了,冲着唐辰睿就急急忙忙地示意:“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稀奇了啊……

这么多年,韩深从来没有失态过,他有一个特别助理该有的全部的冷静和分寸。

唐辰睿了然,对身边的副总监交代了几句,起身离开了会议室,走了出去。

“要说什么?”

“那个,”韩深欲言又止,口干舌燥,“……你听我说,等一下要冷静。”

“……”

唐辰睿莫名其妙,随口‘恩’了一声作敷衍。

韩深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告诉他:“辰,向晚出事了。”

“……你说什么?”

“医院方面刚刚打来的电话,向晚脑震荡、骨折、各种外伤和内出血……”韩深喉咙口嘶哑得近乎发不出声音,扶住他的肩膀告诉他:“……还有,最坏的是,向晚腹部被人用刀刺了一刀……很深。”

唐辰睿手指一松,手里握着的行动电话重重掉在地上,脸色在一瞬间‘唰’地一下惨白如纸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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