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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6.7

王晟哭穷,总喊着小投资电影。不过大家心知肚明她是心高气傲,就凭她家出了那么多导演,王晟光收新年红包也能拉来不少投资。cyy和王晟签的是两年合同,这合同的时间限制对导演来说,基本就跟虚设似的。再往难听了说,是王晟赏脸给了刚成立的cyy一个花头。我只能说钱唐又得逞了——但临走前,明明王晟说不让钱唐总如愿的!

我还没琢磨明白这里的黑幕,就先被卫导拿三台水车轮番浇病了。那场戏场面特别大,同期有武打和取声。剧情具体是什么,我的确有点印象模糊,光记得除了演员,所有工作人员都围在岸边上穿着雨衣。我蹦到湖里,穿着铅球般沉的衣服在雨里跳了场舞。棚里的春天很冷,水不太干净,刚开始只是眼睛被水溅得有点红肿。再后来邱铭先我一步染上感冒,我还没事。

老话说让感冒痊愈的最快方法,就是将感冒传染给另一个人——邱铭就是这么对待我的。等轮到姑奶奶休息的时候,我正奄奄一息躺在酒店的房间里。

因为发高烧,错过了剧组开放媒体的第一次探班,不过我没来得及遗憾这个。我的身体一直特别好,小病小灾少。这两年不知道为什么,就比较背,不是闹绝经,就是生病,青春小鸟简直太让人骚瑞了。

这么怏怏躺在房间里一周多,生日耗过去。卫导探望我三次,他淡淡让我好好休息。邱铭倒是送了我一个特别大特别香的花篮外加一个戒指,听秀佳的嘶气声感觉应该挺好看,我眼睛蒙着纱布也没看见。尹子嫣象征性的探望我一次,我趁乱摸了把她的手。特别软,跟我妈似得。听说叶伽蓝也随大流来看望我,不过没说上话。

眼睛的红肿总不退,发烧是病毒性的,左耳也在夜里跟针扎般的疼。我吃了药就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爱沫和贾四日夜守着我,再后来好了点,秀佳就坐在我床边跟我说话,我让她给我读剩下的剧本。

一天深夜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人坐在我身边,摸了下我的额头,手掌有点凉。这几日我天天被人握手摸头,享受主席前临终前的待遇。不知道为什么,我这次下意识的就问:“是钱唐吗?”

果然,钱唐按住了我想摘眼罩的手。他的语气听起来好像不太好:“怎么病成这样?”

我回答不上来这问题,只好摸索着向他声音的方向竖了俩中指,结果再被钱唐捏住两根手指头,“哎,我可是从外地中止会议,飞回来特意看你,怎么就得到这待遇?”

我刚睡醒感官有点呆,加上眼睛被蒙着乌压压看不见。钱唐不像邀功,但说完那句便没音儿了,房间里很安静,过了会,我试探的再叫他声:“钱唐,你还在吗?我操,难道我病出幻觉了。”

下一秒手指尖再疼了下,我嘶了声赶紧甩掉。钱唐松开手,他的语调却还是往下沉着的:“我得咨询一下医生,总说脏话这种不齿的毛病,能不能也一块治了。”

我这才确定钱唐真来了,世界上没人把脏话说成“不齿的毛病”。

话说钱唐之前在片场蹲了两周(无所事事,净给我添堵的两周之后),就要赶回城处理cyy那些破事。不像演员的空闲忙碌的时间泾渭分明,钱唐即使忙碌,他的安排时间都非常有序,甚至总能抽出时间做点无关紧要的闲事。这前提自然是只要他想。

而临走前,钱唐陪我在影视城的小饭馆里单独吃了顿饭。他格外嘱咐了我几句:“自己警惕点叶伽蓝,和邱铭不要走的太近。卫导那里一定要有礼貌——”

我点头往嘴里狂塞各种肉食,心不在焉的听着。

钱唐望着我,他用指节叩了下桌面:“特长生,你好好听着。不是所有年纪大的男人,都把你当小孩看。还有,别再傻盯着我,我不像你眼前的这顿饭,吃完就会消失。”

我善良的帮他补充完这句话:“嗯,我知道。至少你现在还不会消失。”

话说完就有片刻的冷场。钱唐无声地盯着我,感觉有点头疼的样子。我可懒得管他,该吃吃,该继续望着他就继续望着他。反正看他几眼又不会死人。

钱唐没有再继续,他换了话题,跟我商量生日的事情:“我跟卫导打过招呼,让你多休息一天。借着这机会放松一下,秀佳那里也让她对你松点。” 他再温和的问我,“有没有想要的生日礼物?告诉我。”

我望着他的脸,我百分百敢拿盘子里很难吃但又很珍贵的咕噜肉打赌——钱唐仅仅是知道我生日,但压根不知道具体日期。他仅仅知道要送生日礼物意思下,但压根不会上心挑选。这人洞察人心得很,然而对某些只要稍微用一丁点心就可以发现的东西却总不屑去发现。我对他这种作风无可奈何,但不想为他的骄傲来买单。

于是我也不上心的回答:“呃,cyy不是刚签了王晟,你把她叫过来给我磕三个响头当祝寿礼物。”

钱唐自然挑着眉回我句别胡扯,这话题也就轻描淡写的放过去。

因此,你要理解我在病床上的惶恐。向来只是捎带脚关照我的钱唐,这次大老远的特意重新赶来,套用句台词就是“寡人不胜惶恐”。内心隐隐感觉有点对不起钱唐这种高度重视感——唉,是不是得至少得摔断条腿才能报答他啊!问题是,我的发烧只是小病,现在除了眼睛还都快痊愈了。

“你为什么来了?秀佳跟你说我快挂了?”我将信将疑的,一时情急,说话也不顾分寸了,“钱唐,我没得什么重病吧?”

“情况一切正常。”听到钱唐冷哼一声,但他随后拖长语调回答,“别紧张。你能活的好好的。”

“那你为什么特意赶来啊,有事打电话不行吗?”

讨厌,钱唐总不按套路出牌!我焦躁的又想扯眼睛上的纱布,钱唐手快的重新按住我。他略微迟疑了下,旧事重提:“这次特意来,其实是想问你……想好要什么生日礼物没有?”

“啊?”

钱唐淡淡的说,“特长生,你一个小姑娘孤身在外,第一次自己过生日。现在又生病了,身边没有家人。我实在应该多照顾你,但……”他好像无声的笑了笑,继续说,“我的工作和你的生日错开,本想找空为你补过生日。之前问你想要什么礼物,也是想多了解你的喜好。并不是不重视你,或者忘记你。你也不要多想——”

估计是深夜,估计是我大病初愈心情比较脆弱,估计是我本质上好强到不能忍受这种莫名其妙的安慰。因此听完钱唐说完这席话后,我第一反应依旧是脱口而出的:“我操——”

钱唐沉默片刻,他反问我:“噢,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日礼物?”

我卡壳。此刻,他的手还覆在我眼睛上,隔着纱布,好像把体温都传来。我的脸猛地就烧红了,哑口无言的眨着双眼,几乎能把纱布点燃。

王晟跟我开这种黄段子没关系,反正她是女的,她脑子里都是水。但钱唐,他,他怎么能——

我恼羞成怒:“你是不是总跟王晟在一起啊!庸俗!无聊!去死!神经病啊!走开!”

钱唐顺势问下去说:“那你到底想要什么?或者你有什么想要实现的东西,能不能告诉我?。”

他这问题有点耳熟,我懒得想曾经什么时候发生。我得再顺口抱怨句,自从那之后,钱唐可是从来没为我按时过过一次生日。次次也都是嘴上说的好听,每次关键时刻都忘记这茬!于是每次补送礼物糊弄我,但下次又忘。

我忍。

现在,我实在怕钱唐再揪着我那句脏话,只好说:“你怎么总愿意逼人收礼物啊。那你帮我做件事。嗯,你给我随便讲个古文故事吧,从你那小破本上挑个有意思的东西念念。我实在不想再听秀佳跟我念那破剧本了。”

钱唐笑着说:“悉听尊令。”

我无声的说:“尊你个大头鬼。”

脸被不轻不重的再掐了一下。

嗯,那天晚上就没有更多的情节了。钱唐估计真是挤出的时间,他匆匆赶过来探望我病情,几乎是到第二天下午就离开。临走前,钱唐自嘲的说:“应该多陪你会,但很多事情等着我,实在有点做不完。”

“我能帮你点什么吗?”

他摸了摸我的头:“一个字,乖。特长生,这能做到吗?”

“比较难啊。”

钱唐匆匆再走了,可以搞定一切的他。同时,我房间里摆着的那个地藏王菩萨也被他带走(钱唐说什么冲到我)。而等他离开,秀佳才透露了我眼睛为什么迟迟还在发肿的小插曲。原来发烧那几天,我烧糊涂了,每天晚上都缩着身子发神经的哭(这绝对不是我)。中途期间貌似好像喊了几句胡话,叫了别人的名字。

“哦哦哦,那我喊你的名字了是吗?”我赶紧问秀佳。

秀佳正跪在床上整理着我的剧本,她眼睛看都没看我,抽着嘴角:“没,你就自己默默的哭,一直嘟囔说不想回家。然后就喊两个人的名字,什么李权,和钱唐。”在我羞愧的表情中,她再安慰我一句,“不过,你病中重复的最多还是不想考试和食谱。是有多饿啊?”

我听了后想自戳双目,怪不得我发烧这点小事惊动钱唐,让他特意丢下工作赶来看我!他一定觉得我特别喜欢他特别依赖他,生病迷糊的时候还喊他名字。

“孽缘。”秀佳小声的说,有点无话可说的样子。

但冤枉死了,我发誓自己真的完全彻底没印象了。

几天后终于病愈,我振奋精神,重新穿着假头套坐在卫导边,仔细看他摆弄那个机器。卫导几次被我的裙子差点绊倒,他打量我眼:“病好了?又有劲来烦我了?去,到一边待着背台词!待会叫你。”

片场里每个人都在忙,大家走来走去的。我安心的握着剧本,坐在导演的软便携椅上,想到钱唐那天晚上随口给我讲的故事。

桂林有个韩生喜欢喝酒,喜欢法术。一天和朋友在外夜宿,他半夜走到院子,用勺子舀着月光,作势放入篮里。他说“今夕月色难得,恐他夕风雨夜里,留此待缓急尔”。大伙都笑他神经病。第二日舟至邵平,夜间起了大风,无法张灯照明喝酒。朋友取笑他,“子所贮月光今安在?”。

韩生于是取篮杓一挥,白光燎焉见于梁栋间。连数十挥,一坐遂尽如秋天晴夜,月光潋滟,秋毫皆睹。大家就着昨日的月光,喝酒作乐。

钱唐之后还讲了几个别的故事,但我只记得这个,也不知道里面什么穷酸情节触动了我。也许在更多时候,我一向自以为的坚强果断和无往不利的作风,在钱唐面前都云淡风轻挥过去。

我是喜欢钱唐,真的。与此同时,我个性也真的是很固执,但绝对不是坚贞和忠诚那方面的固执。我早就打定主意不会像我爸那样,就算我哥死了,还一辈子总想着他。我现在喜欢钱唐,但这只是一阵子的情绪,谁知道能维持多久。也许就像钱唐曾经说的,等我年纪再大点,这感情就慢慢淡了。现在我要做的,就是等待。

钱唐是那月光。如果以后我成为月光族,估计我会成为月光族。起码在还有月光的时候,独自点,学着那个韩生,往我那破篮子里先存点东西。

不知道我把这意思说明白了没有。

我被卫导轰下软凳,重新提着裙子回剧组里特定的小马扎旁,发现专属座位已经被人占了。生了场病,我得说自己的脾气可能大了点,不太乐意别人占我座位。

“请问,你是——”我板着脸。

然后我看到了个熟悉的女光头,银耳钉闪闪发光。

“啊,你是!”

“再叫我一声阿姨试试?”萧玉玲冰凉的截住我,她的口气不太好。

在剧组那么久,我接触的不是导演演员疯子就是娘炮化妆师,说实话就算秀佳让我社交,我也提不起精神。而这种武打的气场,让人胳膊上汗毛都竖起来的感觉,才真是久违:“萧大师!”

萧玉玲作为电影的特聘武术指导,她的到来,为剧组注入新的血液,更让我除了等戏外,还有了事干。

我的戏份拍摄有三个月,我缠了萧玉玲的团队两个月。邱铭他们在我眼中就像过眼云烟一样,邱铭,在一次等戏前,若无其事的问我了句:“喜欢戒指吗?”

我在大脑里猛想这到底是哪段的台词,过了会,只好说:“啊,我又忘词。”

邱铭重复问了一遍:“我送你的戒指,钱唐没有收走吧?”

“哦,没有。在我房间,你想要回来吗?”

邱铭眼廓很深,尤其定定的看人的时候仿佛有辐射。他露出个很淡的微笑:“留着吧。”又补充说,“是礼物。”

我现在真希望邱铭在说台词,这样我起码能知道怎么接下去。

“谢谢,你太破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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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了下,这文还不够说是真爱(你的真爱保质期好短)。嗯,虽说不是真爱。但整个四月我要很很很努力的更新。否则下半年打开电脑再看到这封面,这就已经不是真爱不真爱而是真碍眼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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