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的变化，伴随着带动的岛上灵气高速聚集过来，可是那些区域，却又很有限。
风轻言神情的变化，水仙捕捉的清楚，她放下茶杯，看着她说：“你感觉到了？”
“嗯。”风轻言答应了声，猜测着，却又并不能确定。
“这就是一生所恨。”水仙的口气听起来，透着怨恨，好像天剑派掌门的死，仍然不足以平息她的恨意。“他死了，可恨不会消失。就如一生所爱，爱的人死了，其实爱也不会消失。”
“我很意外。”风轻言真没想到水仙会步入这种心境。
“我存心的。”水仙脸上挂着恨意，回想着道：“当年离开水仙岛的时候，我是真想放下过去，走别的心境之路。但其实我心里又清楚，这很难。你想想，当年我陪他管理天剑派那么多年，若能入一手遮天心境，早就入了，还要等到现在？”
“这般说，到也是。”风轻言点点头，自问不理解水仙的那番心路历程。
“在天剑派我也确实努力了一番，试过许多路，最后还是只有一个答案。有的人，强求不来别的路。原先我曾想过移情陈今，因为发觉他是个能让人再有念想的男人，兴许能让我再入一生所爱。可后来，一则察觉他心在你们身上；二则也不想为此跟你最后闹个不好的收场；三则我是过来人了，那般勉强入的一生所爱，终究太勉强，一朝跌落回来，还是糟糕的处境而已。”水仙这般叙述真实的内心想法，风轻言听着，着实有些意外。
因为之前，实在没想到水仙会有这些想法。
“我却没有想到这些。”
“你还不识人心险恶，坦白说，倘若陈今那里有机可乘，我那时候可未必会因你而客气。”水仙说到这些，神容恢复如常，微笑着，端杯喝了口茶水。
这等实话，风轻言听了，还真觉得自己后知后觉，真心太嫩了些，却倒没有心寒之类的感觉，大约本就知道她跟水仙的阅历存在巨大的错差。
“那后来，又怎么进的一生所恨？”
“我在天剑仙山的那些处境，你是早知道的。其实那些女人的做法，我并不会在意，看着就觉得是群只能依附强者生存，唯恐失宠的弱质女流的悲哀可怜而已。只是，时常想到他的淡定自若，我就觉得挺不公道。负心的人是他，他自己修成了一手遮天，自然风轻云淡，看开放下了过去的模样。可你说，负心人过的那般好，被辜负的人却落得我那等田地，这不本就是件很没有公理的事情？”水仙这般反问，风轻言听着，赞同的点头说：“确实如此。”
“对呀。因此我就寻思着，既然我这人，注定是那般，只能入了情道心境，那没了爱，何不索性因爱成恨好了？既成全了自己，也让他品尝应有的恶果，也能跟天剑派自此一了百了，岂不是很好？”水仙这般简述，却没有去过多的强调期间她的心情滋味之类。“于是我就这么想着去恨，结果简直容易的很，不多久就入了一生所恨。我却藏着，没让人发觉。”
“所以，你会知道天女如了一手遮天的事情？”
“她藏的不错，只是刚踏入时难免太欢喜，夜里悄悄尝试顶仙的力量被我发现。”水仙笑着又说：“我就有意无意的引导她去想着如何改变自身处境，让她往如何除掉他取而代之的方向想。顺带一提，那天他是不可能有命回去的，因为当时我也在场，必要时刻就会出手，绝不会让他突围回去。”
“那，以后就这般恨着么？”风轻言总觉得很是心疼，水仙这等人物，资历深厚，法术理论界的大仙，偏偏却要入这等心境。
“就这样吧，也挺好。想起和他的过去就咬牙切齿，想到他死了就特别有解恨的快感，只是又觉得他死的太便宜，时常会涌动着再寻他宗族的人发泄的念头。我自己也觉得那样不好，索性就回来岛上呆着，但最近，还是忍不住出去了一趟，杀了他的一个夫人，才稍微平息。怕是也按捺不住多久，过些时候还得是要出去的。”水仙说到这里，却才有些无奈道：“这等副作用也不知道何时能停，倘若控制不下去。恐怕最后把他宗族的人都杀死完了，无处宣泄之下，我也还是得痛苦折磨自己的。”
水仙连这些副作用都考虑的清楚了，旁人又还能说得什么？
心境之路的事情，她本来就比风轻言了解的清楚多了。
“如此，我也只能祝愿你早些另寻条路出来，总不希望你被恨折磨。”风轻言这般说法，水仙听了倒是欢喜。“我也是想，就是难。若陈今的心可得，我倒也想如你这般，入了一生所爱，那滋味总是满怀幸福的欣喜，比这一生所恨不知道好了多少。”
“我、真的是一生所爱？”风轻言本也希望请教此事。
“错不了，还是极爱。你本是个痴心人，我早就知道。这一生所爱对灵气控制的范围越小，便越是体现了入境之极。你这灵气把控范围，小到跟我当年的一生所爱相当，哪里还能错得了。只是——”水仙说到这里，又觉得狐疑的打量着她说：“却又觉得你对灵气的控制力量，又远远超过顶仙的状况。”
“本来也正想请教，你看——”风轻言摊开双手，调动灵气之下，手掌上分别亮起圆月，蓝星的印记，额头上又亮起一团火焰。“陈今说是灵气体质的印记。”
“单独一种我倒是见过，也听说过，可三种齐聚，闻所未闻。”水仙很是诧异，试着释放仙兵里的灵气，就感觉到灵气瞬间被风轻言吸收了过去。但她的一生所恨和风轻言的一生所爱心境的控制里本来是旗鼓相当，谁也不会比谁优胜，也就可以证实这些是灵气体质带来的，对相应灵气更高的控制能力。
有这尝试，水仙就道：“陈今推测的没错，的确该是灵气体质的印记。但是，过往仙道历史中，有灵气体质又能修炼到二分明月境界的人，本来也不多。即便有，当事人自己也极少会对人说，只能是靠蛛丝马迹去推测。譬如我就可以断言，玄剑派的玄霜剑神，必是水灵体质，因为我知道正常顶仙制造玄冰剑绝对没有她那么快。”
风轻言寻思着，难怪玄霜剑神当年对陈今那般特别照顾，大约是认为陈今也有水灵体质的缘故。至少，这该是一个相当关键的理由。
“不过，我觉得你灵气控制力不寻常，应该与此无关，你刚才并没有运用灵气体质的力量吧？”水仙突有这么说。
“没有。”
“可否说说，如何突破的？”水仙本来不该问，但因为是风轻言，她还是试试。
“其实我也一头雾水，但也愿分享有限体会……”风轻言就细说了情况，水仙听着，眉头越发紧皱，末了，摇摇头说：“这不是顶仙突破的正常状况。”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突破了一代宗师境界，只是觉得像，莫非，只是接近一代宗师的过渡状态？因此我自己，才会有这般奇怪的情况？”
“你这一种状态有顶仙力量，一种状态是大仙大仙力量的情况，我还真不知道为何！但我认为，从感受到你对灵气的控制力来看，已经超越了顶仙。倘若可以多用些法术绝技，兴许我可以多些判断依据。”水仙对风轻言的体验非常感兴趣，一则出于法术理论研究的热诚；二则她由此看到了自救的希望。
“这个不难，我倒舍得消耗仙气，音族血脉有些力量，让我不在乎仙气的消耗。”
“你呀你！都是当副掌门的人了，还这般性情意气，这等秘密是可以对别人说的？”水仙无奈的摇头轻叹，拿她没法，固然知道这是信任的体现，可这般的方式本就不妥。“我知道你是信任，但我要说的就是，信任不应该是用毫无防备换取，恰到好处的自我保护性质的防备，本来就不应该会破坏信任。”
“嗯，我以后多提醒自己。”风轻言笑着答应，知道水仙是为她好才说这些，否则，乐得由她继续犯傻下去。
“既然不怕仙气消耗，现在就走，我已经被你勾起了压不下去的好奇心！”水仙领着风轻言掠过海面，飘飞出去很远了，才开始让她逐一使用特定的法术绝技。
都不是非常消耗仙气的大法，但作为测试验证，已经足够了。
两人这般反复验证之下，水仙兴趣很是浓厚的说：“你们误打误撞，怕是创出来了超越一般顶仙力量的境界！不，应该说、一定是！”
“会吗？”风轻言实在有些意外，她跟陈今对于顶仙的力量实际上没有多的了解，顶仙的灵气质性跟二分明月又没有本质的差距，陈今的奇能也无法看到不同。一直怀疑，这是否介于大仙和顶仙境界的过度状态，却没敢以为，这是突破了顶仙境界的力量。
“好你个坏蛋！我还说你今日这般好，什么只是来看我。原来是有这等状况勾引的我心痒难耐，等我主动去天玄派是不是？”水仙完全被勾起了兴趣，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极可能颠覆仙道巅峰层次修为的突破啊！她就算不是法术理论方面的大仙，也会被调动起来强烈的兴趣，更何况她还痴迷法术理论之道，怎么可能还继续在岛上呆着？
“这可真的冤枉我了，我哪里知道会是这般状况？”风轻言只能苦笑了，水仙如此误会，如何说的清？
“好好好！你要说不是，那此番来就不要问异宝矿的事情！我就真不说了！”水仙故意逼迫风轻言，不料她却笑着点头说：“这次来，绝对不说，行动为证！”
风轻言说完，踏着御气浮空术就那么飘走没影了。
水仙看她背影消失不见，却不信她如此玩笑不起。
正想着，突然察觉后方有异常灵气波动，水仙回头就看见风轻言绕到背后，踏着御气浮空术回来了，不由气结的看着她。
“行动为证！刚才那趟回来，就是看你，叙话叙旧。可我走了再回来的第二趟，当然是要问异宝矿事情的。现在你相信了，我可没有你误会的那般心思。”风轻言的笑容里，分明透着后辈在长辈面前行使耍无赖特权的那种小得意。
“有你这般耍无赖，我还能不信呀？”水仙真是哭笑不得，一时觉得，风轻言仿佛是她女儿那般。
可是，原本风轻言就当过她好几年的弟子。只不过，那时候风轻言哀莫大于心死，哪里看得到这般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