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报名当天下午回到家之后，程诺拿出了手账本。这本手账他已经很久没翻开了，高三的忙碌让他暂时丢了记手账的习惯，于是这一次的打开像是时隔许久的重逢。
重复着每一次打开的流程，翻到最新一页，打开笔帽。
“一个白日带走了一点青春，
日子虽不能毁坏我印象里你所给我的光明，
却慢慢的使我不同了。
一个女子在诗人的诗中，
永远不会老去，
但诗人他自己却老去了。
我想到这些，
我十分犹豫了。
生命是太脆薄的一种东西，
并不比一株花更经得住年月风雨，
用对自然倾心的眼，
反观人生。
使我不能不觉得热情的可珍，
而看重人与人凑巧的藤葛。
在同一人事上，
第二次的凑巧是不会有的。
我生平只看过一回满月。
我也安慰自己过，
我说：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
看过许多次数的云，
喝过许多种类的酒，
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很快，程诺在手账本上写下了这些话。第二天到学校，程诺先去了十班。可能是大家都习惯了，见到程诺出现在十班门口第一反应便是去叫苏覃。作为程诺老同桌的修俊自然也是这样做的，但进到教室才发现苏覃并没有来。
“苏覃还没来，要不你先回教室，等待会儿她来了让她下节课找你去？”修俊进了一趟教室再出来时对着程诺这样说。
“没事儿，应该也快来了，我在这等等。”
修俊一边拍着程诺的肩膀一边说：“兄弟，班是分了可你们俩这感情还是一样好啊，还真是让我羡慕嫉妒恨呐，你看现在你和以前咱们十班的人联系最多的就是苏覃，你说你让我们这些以前的兄弟心里怎么想啊？”
“哦，我的问题，我的问题！那看来我是不是得自罚请大家吃喝玩乐啊！”
“开玩笑，开玩笑，你的好我们都知道，不说了，我先进教室啦！”
“好！”
修俊刚进教室，苏覃便来了。苏覃一下子蹦到了程诺面前，笑嘻嘻地说道：“站这儿干什么呢？”
“等你啊！”
程诺笑着，在苏覃的角度，程诺正好和他身后微微探出头的太阳融为一体，清亮却不刺眼。
“等我干什么？”
“给你样东西。”程诺说着便伸出了手，张开了手掌，手心是叠好的纸，“你昨天下午不是说不知道沈从文那首情诗的完整版嘛，我给你写了一遍，但不算是那情书的全部，不过应该是诗的部分的完整版了。”
苏覃几乎是带着不可置信的惊喜接过来的。
“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很快苏覃又撇嘴说道，“不过你这人也真是的，大早上来找我居然不给我带早餐，而是给我这个，差评，差评！”
“哈哈哈……”程诺笑出了声，“你让我想起以前承包你早餐时的悲惨日子了！”
至于为什么会笑呢，大概程诺愿意承包苏覃一辈子的早餐。
“你再笑就让你接着承包我的早餐啦！”苏覃威胁程诺。
“好啊！没问题！”
“逗你的，快去上课吧！”
……
……
但第二天苏覃的桌子上还是摆了一份早餐。
老师们第一次说出“习惯考试”这种诡异观点时，没有人认同，但在这个学期结束前半个月时，大家终于认同了这个观点。原来试考得多了，就真的觉得考试不是考试了，大概也就是老师口中所谓的“习惯考试”吧。
一次又一次的考试，在知道之初带给人的是心理折磨，但渐渐地却发现真的习惯了。在苏覃第三次月考没考好时，她真的以为半年以后的高考就是这样了，一生就是这样了。排名相比上一次的市统测下降了一百多名，而下一周又是省统测，苏覃却不能从月考没考好的状态中走出来。
程诺在年级总榜上看到苏覃的排名，准确来说他是刻意去看的。从高一开始，程诺便会在每次考试结束时去看一看苏覃的排名，并且是在看自己的排名之前，苏覃每一次的成绩他都看着并记得。
在讲数学月考卷时，苏覃又在走神，谢梓用笔戳了一下，苏覃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最近看你总是心不在焉，课还是得好好听啊，老师在讲试卷的同时还会扩展相应的知识点，相当于是在复习了。”下课时谢梓和苏覃说道。
“唉，我也想好好听课啊，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月考考得很差，我特别难过，无论我怎么强迫自己要好好听课，我都听不进去。谢梓，你说我该怎么办啊，再过几个月就要高考了，我成绩不仅没有提高反而还下降了一百多名，我会不会考不上大学啊！”
谢梓第一次在苏覃的语气中听到真正的担忧和害怕，在以前无论苏覃的语气如何，谢梓都能感觉到内心深处的苏覃其实有一种放松，又或者说是一种自信。但今天，苏覃不一样了，谢梓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其实你的成绩一直都有进步，这次应该是没有发挥好。”
“万一我高考也是这样呢，那不就是完了嘛！”
“不会的，苏覃。”
“可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叮——叮——叮——”
就在这时，上课铃声响了，苏覃的谢梓的聊天被迫终止。可老师进来，开始讲课，苏覃发现自己还是听不进去课。
语文老师让谢梓放学了去办公室找她，语文老师一直被看成是最细心的一个老师，几乎每一次考试都会针对各个同学的卷面情况作出分析。
谢梓一去到办公室，语文老师边说道：“谢梓，你应该知道吧？你的成绩里面语文是不太好的，像你这样的学生啊，语文考不到一百一就真的算是低分了。”
“老师，你说的我都知道，就是觉得语文成绩的提高总是让我有些力不从心。”
语文老师又翻了一遍谢梓的答题卡，指着作文分数说：“我看了一下啊，你失分最严重的就是作文和第二篇阅读理解，平时老师说的答题技巧你有没有记着啊？”
PS:许个一辈子的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