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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集:荡剑式!

唐门的队伍在南阳东北方向的大丰仓遭遇袭击的,说起来甚至都不能算是伏击。因为某些说不清楚的原因,唐门的队伍出现在戒备森严的大丰仓里,然后遇到了一队同样身份神秘的武人,双方确认对方不是自己的同伴之后立刻大打出手。第一个照面,唐门队伍就意识到自己远不是这只神秘武人的对手,不仅丢下了四五具尸体,更是被人堵在了燃烧的火场当中。

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有丐帮弟子,但小宫出现在那里就真的是一个意外,他和他的同伴在南阳地区流浪了五六天时间,颗粒无收几乎饿死——这是自然,世界上最没有同情心的地方就是军营,小宫跑到军营去要饭,五六天都没饿死简直是奇迹——小宫决定,不能坐以待毙,于是很不遵守丐帮规矩地潜入了大丰仓准备偷两个馒头充充饥,非常不幸地,他卷入了这场神秘武人对唐门队伍的绞杀当中。

更巧的是,小宫在破家加入丐帮之前,曾经是河北道的武林大户,虽然不如蜀地唐门那么天下闻名,但好歹也是地方豪雄,某一年,小宫的长辈十分“恰好”地结识了唐门的某位长老,双方在黄河边会盟,提出一旦有难,另一方必当守望相助。

这次盟誓的出发点,是小宫家族为自己留下一条后路,以备来日家族大难,有唐门这个外援,至少给他们宫家留下一点火种,为此宫家付出的代价以十万计,然而没想到的是,时隔十数年,宫家早在不可抗力之下烟消云散,而宫家和唐家之间唯一的一次守望相助,居然就发生在小宫和唐家二小姐之间。

小宫从混乱中杀了出去,被闻讯而来的姬搏救了下来。而姬搏从我折转向西南开始,就一直跟在我身后盯着我,这时候自然而然想到的,就是把我从铜雀楼那风云诡谲的地方拉出来,然后再看看小宫那边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唐二小姐?”我的念头转了好几道,终于想起来不就是唐淼么,师父的另一个“故事”,花火的可能同父异母的姐姐……这么一想我一个激灵就跳了起来,“走哇走哇,还愣着干什么,再晚就没唐二小姐了!”

姬搏看见我朝着小宫指出的方向狂奔而去,挠着头一脸茫然,然后他看了看还在地上挣扎的小宫,想了想,脱下自己厚厚的保暖斗篷,盖在了小宫身上,提一口气,几乎是瞬间就追上了我。

我说:“这么快?小宫怎么样了?”

姬搏说:“废话,我可是罡气境巅峰的高手,小宫还好,丐帮的金疮药不比云南沐家的白药差,上可治刀伤下可治痔疮,我给他敷了药了,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哎呀姬旦啊,你跑的太慢了,等你跑到,唐家的人估计都熟了。我带带你吧。”

说着,姬搏伸手抓住我的胳膊,下一刻,我只感觉一阵景物变化大风扑面,停下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撞入了熊熊燃烧的大丰仓火场。

我说:“他们在哪?”

姬搏说:“我哪知道,大丰仓面积则么大,谁知道他们藏在哪个旮旯里。我们分头找好了,切记,找到之后你就发响箭,我转瞬即至。”

说完,姬搏就塞了一根棍状物给我。

和姬搏分手,我祭出得意剑,念头附着在其上,得意剑在火场中纵横飞掠,所过之处,三四丈长,丈许宽范围内的火头都被剑气扫荡熄灭,一转眼的功夫,我已经向火场深处突进了二十余丈。

然而并没有什么唐门的踪迹。

这样寻找,效率实在太低了,可是周围都是熊熊的烈焰,我甚至不能在原地停留,只要双脚站住,头发立刻就会被火焰撩得卷曲泛黄。我觉得既然都烧成这样了,八成不会是在这里,不如换个方向的好,这么想着,就看见脚边的瓦砾废墟间,一块已经软化的铜片反射着火光,熠熠生辉。

是挂在唐淼脖子上的那块认亲铜片。

我心中一紧,俯身观察,看清那项链是被火燎断而非利器斩断,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既然铜片出现在这里,那么唐淼他们必定也在这里。

可是火势凶猛,如何寻找?

我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感觉耳边一热,原来是一缕头发已经被火焰燎着了。

就在这短暂的一瞬间,我听见就在附近,在火场建筑的垮塌声、木料燃烧的毕卜声、火焰的热风发出的轰隆呼啸声中,隐约传来了一丝金属交击的脆响。

就在附近!

但是火焰遮挡住了我眼前的视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身边的火焰逐渐变得灼热,我的脸上已经开始淌下小河般的汗水,眼前的画面在火焰中扭曲变形。

我闭上眼睛,想办法让自己的心沉静下来,在火焰当中,我沉入内视的状态,看见在自己脆弱的皮肤下面,真气环绕于胸腹之间,仿佛一团发亮的白茧。只是这团白茧太过稀薄脆弱,几乎是半透明的状态,透过白茧单薄的外壳,我能看见自己的丹田,以及从丹田处向外伸展出去的数条经脉,在微微发着光,这若干光线之间,又有若干白点,仿佛夜空中晨曦里隐隐闪烁微光的星辰,那些,是我的穴道。

我的脑海里,不断闪回着两个画面,一个画面,是锦绣城主沈素,在我面前化气为剑,一柄剑化作两柄,两柄化作四柄,四分为八,八分为六十四,一群青色飞剑组成的鱼群,环绕着他生动游弋仿佛若有灵。

另一个画面,是曾经在梦里出现的,师父伸手一指,得意剑化作绿光闪过,那棵数人合抱的大树吱呀一声倾倒下来,倾倒还在半空中时,绿光继续闪烁,每一次闪烁,那数人合抱的大树就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

当我睁开眼时,悬浮在掌前的得意剑旁,已经出现了一柄半透明的虚影,形容模糊闪烁,仿佛随时可能熄灭。

我说:“还不够啊。”

虚影凝实,与此同时,我内视中体内的真气瞬间消失了一半。

我伸出双手,任由逼开火焰的真气消散了一大半,任由火焰向我逼近到一步之内。

我能感觉到,衣服、头发开始燃烧,皮肤上开始燎起水泡。但我没有停下,我将体内全部的真气灌注入得意剑中。

睁开眼时,眼前悬浮着四柄得意剑,环绕着我缓缓旋转。

我说,够了。

举手一挥,荡剑式!

以我为圆心,二十丈范围内的火焰瞬间一收,显露出清冷冰凉的残垣断壁。

在我左前方十五六丈外,一堵倾颓的矮墙后,两队正在对峙的人……不,确切的说,是被一群人包围在中间的另一小撮人,显露了出来。

我冲着人群中间的唐淼点点头,她白皙如牛奶的皮肤此刻已经裹上了一层碳灰,显得狼狈不已。看见我看过来,她一下子就跪坐在地上,热泪如洪水决堤,奔涌而出。我不知道此刻踩在得意剑上,由三柄气剑环绕的我在她眼里看起来是如何的牛逼风骚,我只知道,总算是找到了。

我说:“放了他们,大家各走各路,井水不犯河水。”

与唐淼他们对峙的那队武士头头是个面目黝黑、骨节粗大的中年人,他手持一长一短两柄窄刃长刀,让我恍惚间居然有些想起杨青来。

武士张口说:“一个油尽灯枯的罡气境初阶而已,小鱼小虾,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我有点惊讶,罡气境初阶?!难道这里来了一位这么牛逼的帮手吗?然后我意识到,我艹,难道……

我踩在得意剑上,居高临下俯瞰众生,摇头叹道:“既然你们如此执迷不悟,那就……”

倏然抬手,从腰带中拔出先前姬搏给我的那根棍状物,扬手甩向空中。

然后我经历了此生最耻辱的一幕,我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裤裆里掏出了一根桐木如意,还是女用版!

我痴痴傻傻看着那根如意在空中翻滚,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等到我反应过来,余光看见唐淼满脸通红,羞涩地捂住了双眼,一副已瞎的表情。

“喂!那个,我如果说这不是我的,是一个大汉硬塞给我的,你们信吗?卧槽,不对不对,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你们先听我解释啊啊啊啊啊!”

武士的脸都变成了猪肝色,气得脸上肌肉不停颤抖,他向我一扬刀:“兄弟们,杀了这个死兔爷!”

那一刻,我感觉他们好像已经失去了理智,熊熊烈焰,仿佛将我的脸皮都点着了。我有点恼羞成怒,说了安静一点,好好听我解释,你们这些家伙就喜欢给自己加戏,既然如此,那就先把你们统统打趴下再说!

我深吸一口气,三柄气剑在我面前一聚,瞬间消失在空中。

我的眼前、脚下,一片空落落地难受。

这一刻,真气耗竭,我从两丈高的空中直直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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