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大人？”
“嗯——？”索索略一撇头。
看着来者，他忙站起身：“啊，露岳姆先生。”
“祭祀大人，很成功的决断。不是么？”露岳姆笑了笑。
他走过来：“接下来，只要对那九个人用刑顺利。这件事就结束了。”
“是啊……”
索索“倏”地叹了口气。
他笑道：“说来，露岳姆先生。我妻子给烤了点儿小饼干，要不要也来点儿？”
“我老了。”露岳姆笑着说：“吃不了甜的……”
“她做的是葱油饼干。我吃着味道正好，完全不甜，倒是稍有那么点儿咸。”
“能有这样一位关心丈夫的妻子，祭祀大人您有福气。”露岳姆先生点了下头，他始终保持着欣慰的微笑。进了屋，这老人拄着拐杖，稍有些气喘吁吁：“这儿的小书房还行。要换作那边的高塔，我这把老骨头，可怎么都爬不上去……”
“哈哈……”索索干笑了两声。
他给露岳姆先生让出路来，请对方坐在了书房的其中一张软椅上。而后，便为老人拿开拐杖：
“您想看什么书？”
“……有劳祭祀大人您费心了。”
露岳姆先生向索索点头示以敬意。喘了几口气，他道：“前几天问祭祀大人您借的小册子，我读完了。那本书的内容……还好。”
“您说的那本，我也读了。里面讲的尽是些巫术之类的奇奇怪怪，我也试着按上面说的做了，可魔法阵里，却没跑出前凸后翘的大美女来~~”索索哈哈一笑，这才一转身，将长者的拐杖立到墙边。他回身往书房的书架上找了一会儿，问：“您这次想借哪种？”
“嚯……今个儿，我早上吃了点儿药。”
老人轻轻捶着胸口：“而且，祭祀大人您这儿可比其他地方暖和多了。所以老头儿我就想着，先在这里，叨扰祭祀大人您一时半会儿……”
“有您陪我，我也省的孤独了。”索索一笑。
他往书架上找了又找，过会儿，便从那上边拿下本也比较薄的小册子来：“露岳姆先生。我记得这个是讲冒险故事的，你要是想打发时间，可以先读读这个。”
“劳烦您了……”
老人又喘了几声。他双手压着双膝，可视线却忽断忽闪地瞧着索索的后背。
一会儿：
“祭祀大人。”
他略往前坐了坐：“其实，我这次来。倒也不完全是为了在您这儿蹭书读……”
“我知道的。”索索转身，将书递给老人。
他又笑了：“还是前天晚上那事儿？”
“并不。”
露岳姆合上眼。
又一会儿：“我想问您的，是关于索柯的事……”
“对索柯先生，我并没有什么不满。他做了他认为应该做的事，只要没妨碍到帝国在三镇的政策，我对他或其他勋贵间的矛盾，并无兴趣。”
“但我认为，索柯是在向祭祀大人您示威。”露岳姆道：“他同样希望成为您的幕僚。虽然分属于两座城镇，可我却知道他——那个男人野心勃勃而又不甘人下。想让他甘愿在您来到三镇后，依旧留在利努克丝什么事都不管——这难如登天。”
“……”索索不答。
他想了会儿，这才在露岳姆先生旁搬了把椅子坐下。
索索道：“从那天的事就能看出，索柯先生势力的确很大。”
“在他能量最薄弱的波迪米镇，也敢抢先做出这样的事，还将所有道理占足——这远超出了我对他的预判。说真的，我现在真有点儿后悔当初听信了赫尼尔冯先生的一面之词……”
“赫尼尔冯先生他，是个好人。”
露岳姆咳了一声：“他会对祭祀大人您说怎样的话，我猜得出。”
而后，露岳姆又道：
“但您得知道，赫尼尔冯先生能看到的索柯先生，与我这种人认知中的索柯，可以是两种类型。或许，索柯先生在老好人赫尼尔冯先生面前会什么事都不做；又或许，在利努克丝镇的勋贵们眼中，索柯先生同样是位冷漠但却性情和顺的好人——但在我眼里，他却完全不是这种样子。”
“但您最初并没料到他也有政治野心。对么？”索索反问道。
“……我本以为，索柯先生的愿望是留在北方维持他的生意，最好谁都别惹他。”露岳姆又清了清嗓子：“可现在的形势。老实说，这超出了我的预料。”
“在这之前，您也对我提起过索柯先生。”
索索叹道：“他都在我面前展现过羽毛了。那我总得找个时间……给出答复。”
他翻了下白眼：“像个被疯狂追求的少女。”
“哈哈……”露岳姆浅笑了两声。
而后，他继续说：“为了找这个机会，索柯先生甚至敢冒和波迪米镇结怨的风险。而且，这次回家后我又想了想……您要是真有吸收我们这些说话算得上话的勋贵们构建幕僚的想法。缺了索柯，很多事都会变得很难办……”
“正好啊。”索索又叹了口气。
他起身，在屋子里走了几遭：
“赫尼尔冯先生不怎么管事；露岳姆先生您又年纪大了，没法做一些劳力的活儿。这一来二去的，总把事情推给狄罗尔办，还真是苦了他了……”
“……我这么老，实在对不起祭祀大人了。”露岳姆笑着垂低了身子。
“诶——您可别这么说。我绝无责怪之意——露岳姆先生您的智慧，才是我在三镇最大的收获。要是没有您的帮忙，我指不准得有多少事办不成、多少地方想不到。”索索挠了挠侧腹：“就像今天。如果不是您对我提起了索柯先生，我准想不到您说的这些。”
“哈哈，祭祀大人……您过谦了。”
老人抿嘴笑着，他从一旁的另一张软椅上拾起书，再放下书：
“您需要的，只是我在一旁帮着您确信您的想法是对的。这我知道……”
他又咳了两声：“最重要的是，祭祀大人您学识渊博、才能出众，不止年轻英俊，还是在二十几岁时，就能够深谋远虑的才智之士……老头儿我这辈子，还从未见过如祭祀大人您这般卓越的人。但能在肉身死去，灵魂回到世界本源前见证您这样的人物——我其实还是很庆幸的。”
“……”索索愣着看了露岳姆先生一会儿。
最后，他才尴尬地挠挠头：
“您这夸的。我总感觉像是在嘲笑我一样……”
“哈哈哈哈，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啊。”
露岳姆先生也没憋住笑。
两人就这么笑了会儿，露岳姆才又缓声道：“倘若，祭祀大人您希望将索柯先生也吸收进来。那么现在就该提早考虑了——无论如何，至少得先将风声放出去，让索柯先生知道您有这个意思……否则，他还可能为吸引您的注意力而做更多。”
“言之有理。”索索点了点头。
他又求助似地看向露岳姆：“利努克丝镇增加了一位勋贵。那在另两镇中，是不是也该腾出相应的名额？”
“没那个必要——除非，您希望让更多勋贵也产生通过抱团示威成为您幕僚的渴望。”
“但只吸收索柯先生，这难道不会令勋贵们感到不公平吗？”索索面露犹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