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挪动了脚步，默默的走在林婉儿的身后，女人没有再说话，很善解人意的留给王超宇去思考适应的时间。而王超宇也没有在提问，他此时也的确需要冷静思考的时间。
无数的疑问化作了一个他曾经看到过的一个故事。
一个村庄里生活着一群村民，村民中有一位智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一个女巫对村里的水源下了诅咒，凡是喝了水源中水的村民都会变成一只快乐的猴子。
没有村民觉得异样，他们喝着村里的水，变成一一只只快乐的猴子，唯独智者发现了不对，他开始劝所有的村民不在饮用水源中的水，却被整个村子视为异类，直到再也撑不住了，他也开始喝水源中的泉水。
终于村庄里所有人都变成了快乐的猴子，大家重新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
想要做唯一清醒的那个人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代价便是跟大众观点格格不入的痛苦，当然如果在这个时代做智者，压力只会更大。
王超宇并不清楚所谓光辉宪章是什么东西。但是毫无疑问，既然被林婉儿用如此神圣的语气做介绍，想必就是一种准则一般的东西。
人类社会需要共同尊守的法律准则。
光辉是形容，宪字则能体现它的严肃性……
光辉沐浴下的宪章，若不遵守，大概便是与光辉作对，将永生生活在黑暗之中？
王超宇并不觉得自己有挑战整个社会都尊重唯一准则的勇气，又或者即便有这种勇气，他也并不认为自己值得去这么做。
相对于一个时代而言，个体的力量永远是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
更别提在这个时代他可不是站在世界金字塔顶尖的那位科学家。他辉煌的时代距离整个时代整整间隔了两百年，现在他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或者古人的身份能给他加些分，毕竟在任何时代都是物以稀为贵的。
但也仅仅如此了。
甚至他并不认为如果自己真的发出什么叛逆的声音，能有被关注的机会。
他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互联网时代。
互联网信息的管控其实从来是最简单粗暴的。
没错，信息爆炸的互联网时代能够让信息在瞬间传遍大江南北，但是公权力却能瞬间让这些信息消失在网络之中。
而在这个时代，甚至不需要公权力的介入，被一台超级电脑控制的人类社会，个体想要发出的任何声音想必都在管控之中。
对于一个理性的人而言，真正的自由的从来都不存在的。
社会越发达便越是如此。尤其是在这个在王超宇看来信息化大概已经发展到极致的社会架构下，更是如此。
于光辉为敌？
做一个螳臂当车的智者，他的呐喊会有几个人听到？即便听到又真的会被人认同？
所以大概只能适应吧？
跟着林婉儿的脚步走上摆渡车时，王超宇终于想清楚了一切。
他现在能做的似乎只有适应，然后默默的观察。
如果真的能有机会，或者他能够跟那位叫覃振远的科学家谈谈。
“对了，你刚才说的那位覃振远教授还在世吗？”跟着林婉儿坐在了摆渡车中央的位置上，王超宇随口问道。
都是同行，王超宇相信如果这位覃振远教授真的还在世应该会愿意跟他见上一面。当然这只是一种感觉，但王超宇决定试试。
“不，覃振远教授已经逝世了，享年43岁。”林婉儿微微摇了摇头，轻启微唇道。
“43岁就逝世了？”王超宇愕然，这有违常理。
若是两百年前，他可以理解。
科学家凭着自己对专业的兴趣，没日没夜的研究，导致英年早逝可并不是什么太大的新闻。他的不少同行其实活的都不长。如果不是因为他的那位主治医生张正如的介绍，或者他也是那个时代英年早逝的科学家之一。
不对在那个时代他应该的确是“英年早逝”了，毕竟接受九思生命实验室躯体冷冻本就是件极为秘密的事情，而对大众的宣传则是他在确诊胰腺癌的当日便已经告别人世，并以此避开了所有人都的探视。
但是在这个时代却不同。
既然他的癌症能够被治愈，像覃振远这样大名鼎鼎的人物，完全没有道理英年早逝才对。这甚至给他一种耸然一惊的感觉。
难道超算一号谋杀了他的创造者？很无厘头的念头，却突兀的浮现在王超宇的脑海中。
“因为意外？”
“不，不是意外，是自杀！”林婉儿用极为惋惜的语气说道。
“自杀？！”
“对，自杀！或者天妒英才，覃振远教授的身体虽然很健康，但是却不幸患上了忧郁症，他给整个人类社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自己却在二十年前选择了真理集团总部城市顶楼的办公室里举枪自杀，没人知道当时他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他被发现死亡的时候已经过了整整三天。无数民众自发的哀悼这位伟人的逝世，并将他死去的那天定为了全球哀悼日，以此纪念这位伟大科学家对整个人类社会的杰出贡献。”
提到这件事情，林婉儿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可以看出虽然两人严格来说并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但是覃振远在这个时代的确有着无与伦比的影响力，即便已经死去了二十年，依然被人们所牢记。
甚至在提到他英年早逝这件事儿时，依然会影响到眼前在这个年轻女人的情绪。
林婉儿看上去大概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也就是说覃振远教授逝世的时候，她大概才几岁，还处于懵懂的年纪，即便如此他依然能对这么一个人充满了崇敬之情，可想而知这个时代对于覃振远这个人有多么看重。
“是啊，这样一位让人尊敬的科学家竟然以自杀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的确是全人类的损失。可惜我没能早醒二十年，无缘跟这位传奇科学家见上一面，或许是这辈子终生的遗憾。”王超宇不无惋惜道。
惋惜的情绪是真实的。
他是真的很像跟这位覃振远教授聊聊……知道他的所想……知道所谓超算一号究竟是何种运作模式……
这个时代没有生化危机中的僵尸，但就他现在了解到的内容，依然让他的心里毫无由来的感觉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