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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换人如换刀?

就如埃克特爵士所说,高文花了数天的时间与大臣们和市民代表见面,几乎于伦敦西郊来回往返——那是有两座防御坚固的城堡之地,点缀着贵族们与伦敦权势家族的宅邸。这也是伦敦风景最宜人之处,花园与葡萄园相间,磨坊在原野中的溪水里转动。

除了忙于政务的埃克特爵士,并没有多少贵族愿意住在拥挤吵闹的市区。即使是常年进出威斯敏斯特的大臣们,也宁愿花更多的时间耗费于进程路上,只为了避免城市的污秽。

尽管内心焦急于案情,高文还是不得不重复这些忙碌而繁琐的社会习惯,也幸好梅林和坎特伯雷大主教这两位重臣都没空与他会面。这倒是让高文松了口气,反正迟早都要于圆桌上相见,省去这些步骤也好。

白天忙于在商事法庭上处理商人间的诉讼,接手所有埃克特爵士无法处理的事务。伦敦所面临的严峻刑案就被留在了夜晚,经受的事务官员都已不在岗。高文只能压榨他的秘书,曾于这座城市折戟的科林.罗素,连同因年老多病而失眠的埃克特爵士一同讨论。

十七人被谋杀,分布于各堂区,抛尸时间没有规律,最近一人死亡是在高文到达伦敦的前两天。

所有死者的身份与姓名都于地图上被标示出,他们之间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亲属关系,很可能互不相识。

“还是有联系的。”高文喃喃自语:“第一个死者到第七个死者都是寡妇,第十一个与第十二个也是。”

她们从事着互不相同的职业,有面包师,有副食品店店主,有人无业,有人沦为暗娼。其中第十二个死者连同她的一双儿女一同被杀,后两者成为第十三个和第十四个死者。

也就是说,在十七个死者中,有十一个与寡妇这一身份相关。

“会不会是因为寡妇独居,便于下手?”科林.罗素揣测道。

这倒是有可能,妇女丧夫甚至可能减淡她与邻里之间的关系,在她未再嫁之前,势必会受到各方风言风语。在格拉摩根,高文就处理过类似情况,一个在他的纺织工坊内工作的寡妇因忍受不了邻里的奚落,最终大打出手,并失手用随手抄起的剪刀将对方捅至重伤。

“爵士,验尸官有提交死者死亡后其居所内的报告吗?”

高文翻了一下资料,里面仅有只言片语,甚至有人轻描淡写地在姓名后写了一句“尸体仅剩头颅,抛尸于街道”就糊弄了过去。

“没有,只有上面说的那些。”埃克特爵士努了努嘴,依旧陷在柔软的枕头中,看起来快睡着了,也许只有繁琐无趣的工作才能助他安眠。

“这样我得不到任何信息,歹徒有没有破门而入?死者是在屋内被杀还是被诱骗至屋外杀害?或者是在街道上,于其他地方被谋杀,最后被抛尸?”高文说,开始感到烦躁了。

他不知道这是否是伦敦人做事的风格,也许因为各堂区警员都是无薪的,并不耐烦做这些工作。高文所拿到的全部卷宗都几乎如出一辙的敷衍,甚至有验尸官在上面津津乐道于某几位寡妇与其情夫的关系,很可能只是该验尸官荒谬的臆想。

除了最后一位死者,一位市府参事,他的死受到了高度重视,有关该市府参事的资料占了所有卷宗的一半。

“有几个人进行了遗产清算,但是卷宗不在这,你需要去专门的法庭查看。”埃里克爵士摊了摊手:“不过恕我直言,阿尔伯特,你应该将注意力放在最后三个死者身上,前面的统统不用在意,毕竟我们无法得知这些案件是同一人或同一团体所为,还是后续出现了其他凶手。”

“人们只在意最后三人,这也是引起他们恐慌的真正原因。”

最后三个死者,分别是酒馆所有者、律师、和市府参事。

“当寡妇被杀时,人们并不在意,因为他们并不是寡妇。”埃克特爵士说,一脸理所当然:“看看剩下的死者,两个男演员,演女角色的那种,人们不喜欢鸡奸者,或娘娘腔;一个外乡人,在伦敦做了一年杂事,死前是挖粪工人,同时还在给妓院揽客。”

“他们都不是真正的市民,人们讨论了一阵子,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再感叹一遍自己有多么幸运。只有当近两周的三人死亡后,他们才意识到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高文沉默了,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所以我们必须做伦敦市民所期望的事?”科林.罗素先于他问出了这个问题,年轻的小伙子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至少从身份来看,无论是寡妇还是男演员,他们属于市民这个群体,为什么……”

“人们并不在意丧夫的女人以及娘娘腔,或者外乡人的命。”埃里克爵士冷酷地说。

市民会以这样的边缘群体为乐,却永远做不到感同身受。他们会议论,会追捧,会许下轻浮的诺言,最后在得知对方惨死后只留无谓的慨叹,甚至以此讽刺。

高文凝视着那一个个名字,那些书写在同一张羊皮纸上的名字,前十四个是被抛弃的,后三个则是被珍视的。或许不是珍视,仅仅是唇亡齿寒的恐惧罢了。

他觉察到了埃克特爵士的目光,后者正在等待他说出最终的决定——是为被珍视者以及自身名誉服务,还是继续固执己见。高文也知道埃克特爵士的期待,这位老人期待着他去接纳与平衡重要的事务,他必须作出选择。

”我明天会亲自或派人前往最后三人的家中,我会去找所有经手这些案件的验尸官,各死者堂区的警员、治安官,以及市府参事聊聊,也许能获知有效信息。”

埃克特爵士满意地点了点头,起身告辞,只留下高文与科林二人面面厮觑。

“有其他死者生前居所与那位市府参事同属一个堂区,地址也相邻,我们明天也许可以去看一下。”

见房门关上,估摸着埃克特爵士听不见了,高文叹了口气说道,拍了拍仍一脸沮丧的科林的肩以示安慰。

……

第二日的行程比高文预想中的还要糟糕,他被市府参事哭哭啼啼的家属们纠缠了一整个上午,得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再次被派往调查律师与酒吧老板的官员们还没联系他,但从他们接受命令后不耐烦的态度,估计得不出更多的线索。

高文绕开行人的推车、路面上的不明污渍和居民们赶着的猪猡,他已经暗自抱怨自己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小巷抄近道行走。还好这里并不是聚居区或者星期五街*(1)以及屠宰场,并没有过多的污秽或从天而降的粪便。

他专心于看手中的地图,它很模糊,很多建筑标示或街道已经发生了改变,鉴于伦敦市民是多么热爱违章建筑,而政府又放任自流。

突然,高文听到有人在高声呼唤他,反射性地看了过去。

那是布莱恩.里斯,一张意想不到的面孔。律师从不远处的马车中钻出,小跑过来同他打招呼。

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还是高文串通他为邓尼斯主教与哈克一案作辩护,现在布莱恩.里斯重回伦敦工作,高文也不知道身居伦敦的布莱恩.里斯现在面对自己的父亲是否尴尬,现在看来应该没有,毕竟他方才是从绣有兰开夏伯爵家族家徽的马车上下来的。

“我早听说您来伦敦了,但一直没来得及拜访。”布莱恩说,看起来心情颇好:“您正在做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侧过身子打量着高文方才走来的小巷,皱了皱眉。

正好遇上布莱恩.里斯这样的老伦敦人,高文向他打听自己想要寻找的地址——其中一位寡妇的居所,她与自己的同胞姊妹,开着黄油店的阿格妮斯一同居住,同样是被抛尸于家门。因为家贫,阿格妮斯很可能并没有搬走,也许能从她口中获知不少信息。

“这个地址应该是’太阳房’,我好像听说过……”布莱恩.里斯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像是不明白高文为什么要在贫民区走动。

太阳房,即较贫寒人家寄居于狭巷中的廉价公寓,悬吊在巷子上空,普遍是木结构茅顶。

高文干脆直接将自己的调查目的告诉他了,毕竟布莱恩.里斯同倒数第二位死者同属律师公会,也许知道不少内情。

“可怜的彼得。”布莱恩感叹道,于自己胸前画了一个十字圣号以示哀悼:“其实我与他并不知很熟,几乎没有碰过面。但自此之后,公会里人心惶惶,大家未等太阳落山就及早回家,再也不敢于酒馆游荡。”

“他们挺期待您能解决这个问题,毕竟埃克特爵士已经老了,精力不济,在伦敦治安处理上有所疏漏也是可谅解的。”

期待?这可真令高文意想不到,他还以为所有人都会怀念埃克特爵士主政的时代,或者寄希望于他们选择的新市长。

“有人告诉我伦敦市民不喜欢威尔士人。”

布莱恩.里斯所说的或许是奉承话,不过高文其实挺想得知律师们对他的看法,毕竟今后要在法庭一同共事。

“确实,您别介意,他们永远改不了这一点。”布莱恩.里斯说着,耸了耸肩:“除此之外,还有一句老话为众人所知。”

“换人如换刀。结果是好是坏这说不准,但起码能改变目前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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