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多钟才回到家,刚一到家轮舞就钻进卧室里滚床单去了。
然而,同样回房休息的林木,却仰面躺在床上。
睡不着。
能睡觉的理由都是相似的,但睡不着却各有各的原因。
林木现在满脑子都是在肯德基时从姜洛卿那里得到的消息——
“不出意外,S市来了一只大家伙。”
“大家伙?”
“就是高等魇。即便是像你这种菜鸟,至少也应该知道高等魇是什么吧?”
回想着姜洛卿的话,林木翻了个身。
“高等魇啊……”
他当然知道高等魇是什么,但从来没遇到过,也仅限于纸上谈兵罢了。
曾经听轮舞说过,魇分为低等魇,也就是他遇到最多的那种魑魅魍魉,接下来就是高等魇,还有人造魇。
还记得高等魇的赏金至少几十万,甚至还有几百万的。
连斩杀一只5000块的低等魇都各种玩命,要是换成高等魇林木不得把多半条命都搭进去?
浑身哆嗦一下,林木又翻了个身。
和姜洛卿在肯德基里谈话的情景再次浮现在脑海之中——
“S市出现高等魇?这种事协会知道么?”
和先前吃蛋挞的时候不同,轮舞的神色明显紧张起来。
“知道。”
姜洛卿这两个字回答得铿锵有力。
“那为什么协会不派人来支援?高等魇不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
“不!”
否定来的斩钉截铁,姜洛卿看轮舞的眼神冷漠又傲慢。
“高等魇我会除掉!”
“喂喂小少爷,你是说真的吗?那可是高等魇耶!大叔我还想留着这条命等攒够钱回老家娶个媳妇呢!”
虽然知道干将的话只是说笑,可林木还是能听得出来事情的严重性。
因为印象中,干将在面对魇的问题上,似乎从没说过丧气话,这是头一回。
“不跟着我就凭你能攒够钱?”
“也对哈!”
被姜洛卿吐槽,干将咬着吸管不再吭声。
在林木看来,干将简直就是被姜洛卿包养的小三儿。所以还是那句话:有钱、任性。
“那……你都说了高等魇你会除掉,那你专门请我吃饭是要干什么?”
不认为自己这种菜鸟会被姜洛卿放在眼里,林木耸耸肩。
“该不会……你想让我帮你忙?我可告诉你,别指望用一顿肯德基拉拢我,不过……你要是愿意请我去吃金钱豹嘛,我还是会考虑考虑的。”
眉飞色舞,林木自觉并没有狮子大开口,开出的价码还是很公平的。
然而姜洛卿却只是“呵呵”冷笑两声。
“要你帮我还不如不帮,我只想告诉你……”
黑钻石般的眼瞳直视自己,林木被姜洛卿这杀死人的眼神看的怕怕哒。
“别妨碍我!”
“妨碍?”
一拍桌子,林木不乐意了。
“就算咱俩是同行,可这点职业道德我还是有的。”
“哼!也不知道你是真听懂了,还是假听懂了。”
说这话的姜洛卿,声音有点无奈——
回忆到此暂时中断。
闭上双眼,林木满脑子全是“高等魇”这三个字。
说到底,高等魇究竟是什么呢?
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一只怪物的形象,是在美青年经营的画廊中看到的。
然而林木觉得那种怪物才不会是高等魇。
高等魇嘛,顾名思义是高等的。
若是和低等魇长的一样,又如何突出它身份的高人一等呢!
擅自想象着,脑海中的怪物一点点模糊了,另一层影像浮了起来,越来越清晰。
是一个人。
一名青年。
青年五官端正,微微弯起的桃花眼似乎在冲他微笑,皮肤白得像奶油,一身熨烫笔挺的黑西装,里面搭配一件粉衬衫,为男人平添了一种妖孽的美感。
“我勒个去!”
扑通一下坐起身,林木用力晃脑袋,跟个拨浪鼓似的。
他这是在干吗?
大半夜的不幻想幻想软萌的妹子或热辣的御姐,他想一个男的这是搞毛线啊!
几乎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林木第一次清醒地认识到,原来梦到美丽的事物也可以是个噩梦。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如常。
这个“常”并不是指没有发生事件。
而是由魇引起的事件层出不穷。
但问题并不严重,事态也在扩展之前就被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论功劳,无论是姜洛卿,还是林木,都只能占个百分之一。
“话说啊……到底是谁呢?暗中帮我们解决这些魇?”
叼着面包片,林木问正在吃芝士蛋糕的轮舞。
从食物的价位上就能看出在这个家林木处于怎样的地位。
PS:林木的面包片是4块钱10片,超市卖的;而轮舞的芝士蛋糕则是一块小三角就要18元,好利来的。
“不好说,也弄不清对方究竟是敌是友。”
“既然是帮我们处理魇,自然是友了吧?”
摇摇头,轮舞若有所思,继续吃蛋糕。
“不过说真的,姜洛卿还说什么高等魇,你不是说高等魇都很厉害嘛?那怎么净放出这些小喽啰来啊?”
按照轮舞的说法,高等魇一个个都跟孙悟空似的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既然如此,对人类世界造成的影响应该不止是现在这样才对。
从最初碰到的持刀伤人开始直到现在,魇的数量已经远远超出了林木的想象,可不可思议的是,即便有人受伤,伤的也不重。
至于魇,更是早在他和姜洛卿到位之前就被处理得干干净净。
虽然姜洛卿信誓旦旦地说什么高等魇他会除掉,可实际上,就他和轮舞的了解,姜洛卿这几天和前阵子没什么区别,依然像只无头苍蝇,哪里有魇就跑去哪里,然后继续扑个空。
“我有种被人抢了饭碗的赶脚耶!”
将最后一片面包片塞进嘴里,林木这样说道。
“嗯,同感。”
一边说,轮舞一边站起身。
“嗯?轮舞你要去哪吗?”
一如既往,单马尾、白衬衫、牛仔裤、运动鞋,这样的打扮证明轮舞要出门。
“我要打工。”
扭头回答这么一句,轮舞仍旧面无表情。
“哦原来如此,你要打工啊!”
咽下嘴里的面包,下一秒,林木蹭的站起身。
“你要打工——?”
从外表看有些陈旧的二层楼小诊所,今日,罗青冬依然忙的灰飞烟灭。
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罗青冬一会儿跑上二楼,一会儿又跑下一楼。
最近来了一阵寒流,感染风寒的人又增加了不少,正巧这里的一位护士回老家结婚去了,导致一时间罗青冬的诊所人手不足。
于是乎,这里招了一位打零工的高中生。
换上草绿色的护士装,轮舞走到林木面前。
“嗯……嗯……”
摸着下巴,林木从头到脚把轮舞看了个遍。
啪!
头顶挨了一下子,林木抱住头转身看。
不出所料,用记录本打他的那个人正是他的冬哥。
“小木,别这样色迷迷地盯着人家女孩子看!”
“我哪有色迷迷啦,我哪有!”
揉着后脑勺,林木直嚷嚷。
“我分明是用一种欣赏艺术的眼神在看轮舞,对、就像在欣赏大卫。”
“拜托!大卫那个雕塑是男的,你想说的其实是维纳斯吧?”
“啊、对哈!”
咧开嘴笑了笑,林木又转回身看轮舞,冲轮舞竖起大拇指。
“点个赞,这身衣服太适合你了。”
“是么?”
一如既往,轮舞的脸上就没出现过别的表情,的的确确和雕塑有一拼。
“我都不知道,原来林木你是个制服控?”
“咳!咳咳!”
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林木直咳嗽。
好好一个大学生、社会好青年被一名貌似初中生的少女贴上制服控的标签,林木感觉自己没脸见人。
“哈哈哈!小木和轮舞关系真好啊!这就是青春,真让人羡慕!”
一边笑着说,罗青冬一边拍拍林木的后背,然后走去其他病房。
被留下来的林木看着轮舞,问:“你真的愿意在这种地方打工吗?冬哥那边薪水不多噢!”
因为是罗青冬主动联系轮舞希望轮舞能来帮忙,林木担心轮舞会不会是被赶鸭子上架。
“还好,反正现在魇也有神秘人士和姜洛卿在处理,毕竟S市是姜洛卿的管辖范围,我们若是频繁出手搞不好会惹怒姜洛卿。”
“你很怕那个家伙吗?”
“不是怕,而是姜家毕竟是四大巨头,地位非比寻常,再加上……”
说着,轮舞的脸上掠过一丝忧虑。
“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吗?说出来我帮你排忧解难啊!”
即便听到林木这么说,轮舞依然默不作声。
总觉得,不太对劲……
自从听姜洛卿说S市有高等魇,轮舞就觉得不对劲。
因为,高等魇对魔法协会而言是严重的威胁,协会没有明知这里有高等魇却不派增援的道理。
而且看姜洛卿的态度,简直就像无论如何也要凭一己之力除掉高等魇一般,这更令她感到忧心忡忡。
担忧的同时,还伴随着不解。
倘若出现在S市的真的是高等魇,并且那些持刀事件也是高等魇引起的,又怎么会如此轻而易举就被解决?
今早林木提出的问题她之所以没回答几个字,是因为那些也是困住她心中的疑问。
结果,她也好,林木也好,除了见机行事,其他什么也办不到。
反正也无能为力,她也就接受了罗青冬的请求,暂时来诊所里当个护士打打工。
她的父亲本?爱德华兹曾经对她们这些刃说过,多和人类接触,多融入人类的集体之中,就会变得越来越像人类。
她希望,自己能变得像个普通的人类女孩子。
“轮舞……轮舞?”
仰起头,意识回归,轮舞看到林木在叫自己。
“别发呆了,冬哥在喊你呢!”
伸出大拇指指了指门外,林木脸上流露着自然的微笑。
人类,也是有各种各样的。
林木阳光般的笑容和曾经那个人温暖的面庞重叠了,轮舞闭了一下眼。
“我走了。”
“哦,工作加油哦!用你的护士装把患者们迷倒吧!”
听到林木在身后这样说,轮舞心想,患者们要是倒了,不是无形中增加罗青冬的工作量么?
沿着不够宽敞的走廊,很快她就来到罗青冬所在的病房中。
“罗大夫。”
“哦轮舞,你来帮这位大婶量一下血压。”
“好。”
拿出血压计,轮舞动作熟练。
这些之前罗青冬都有教过她,她只看一遍就记住了。
“欸欸,我说……你们知道隔壁小区闹鬼的事吗?”
躺在床上的大婶即便生病了依然不忘八卦。
“隔壁小区?哦哦,我知道我知道。不过……怎么闹鬼了?”
另一个病床上的中年妇女反问。
“我也听说了,好像是一星期前的事,连物业都被吓得不敢做了呢!”
“听说那里的业主还在网上求道士来作法。”
“真扯,道士都是骗人的。”
“可不是,不过确实挺邪门的,我听了都浑身发毛。”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就是哭声……那个小区里有一栋住宅楼,一到晚上就能听到婴儿的哭声。”
正在为患者袖带充气的轮舞,手上的动作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