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是谁?
这个魔力源……是谁的魔力源?
这两个疑问犹如两条荆棘缠住朗姆的心脏,越缠越紧,朗姆呆呆地凝望着漂浮在天空中的林木,无论如何思考都想不通事情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他刚刚,应该已经切切实实地将林木打晕了,包括魔力源的力量也早就消耗殆尽了才对,没有至少一星期的休养他不认为林木能够恢复魔力,更别说是像现在这样释放出如此压人的气息。
虽然此时此刻的林木还什么魔法都没有发动,但朗姆已经身临其境地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
被泥土铠甲覆盖而没有暴露在外的皮肤像是被一根根细长的针刺着似的,头顶上也像是背负了千斤顶的重荷。
从现在的这个林木的身上,朗姆所感受到的是一股史无前例的陌生魔力。
如果说之前林木的魔力源给人的感觉是正义与温暖的,那么现在这个魔力源就是邪恶与冰冷的。
究竟怎么回事?
目光紧紧锁定住从林木的胸口冒出来的黑色光芒,这些黑色光芒混杂在樱粉色的光芒之中。
直觉告诉朗姆,这莫名其妙出现在樱粉色魔力源之中的黑色光芒,或许可以给他答案。
正这样想着,突然,以临近清晨的天幕为背景,漂浮在空中的林木消失了,犹如瞬间蒸发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朗姆顿时心头一惊。
下一秒,身体前方忽地堵住了一个人。
“哇啊!”
这个人猛地伸出手,掐住了朗姆的脖颈。
“唔……唔……”
呼吸困难,仿佛颈椎与颈动脉都被瞬间掐断一般,朗姆发出痛苦的呻吟。
映入眼帘的人,是林木。
胸口亮着樱粉色与黑色混合的光芒,连布满手臂的樱粉色魔力甬道也混入了那不祥的黑色——这样的林木现在突然出现在了朗姆的面前,用手狠狠掐住了朗姆的脖子。
“怎么……可能……”
朗姆面目扭曲。
明明他已经进入了“绝对攻防”的状态,按理来说,裹在他身上的这层泥土铠甲本身就是由他全部的魔力构筑而成,一般人是绝对无法触碰到他的身体的,在接触到泥土铠甲之前,就会先被外层的真空防护膜隔开。
除非——
林木不是一般人。
混杂着黑色的樱粉色魔力甬道爬到了林木掐着朗姆咽喉的右手指尖,然后不费吹灰之力就延伸到了包裹着朗姆脖颈的泥土铠甲上。
“什么?!”
擂台下,亲眼目睹这一幕的“藏酒”成员一个个都目瞪口呆。
同时,白雁、莫邪、姜允恒、九婴、姜洛卿以及干将五人也都震惊得哑口无言。
就像蛋壳产生裂痕进而碎掉似的,随着魔力甬道的感染,覆盖在朗姆周身每一处的泥土铠甲开始碎裂。
咔嚓!
一块泥土铠甲剥落了……
又一块泥土铠甲剥落了……
一块、又一块泥土从朗姆的身上脱离,成块成块掉落的泥土在掉下去的同时化为了泥土原本的粉末状——
不再坚不可摧,不再固若金汤。
不消多时,朗姆终于又变回本来样貌,只不过一头尊贵的银发与一身雪白的西装都沾染了一粒粒泥土,变得有些狼狈不堪。
擂台上鸦雀无声。
擂台下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急转直下的战况吓得不知所措,包括擂台上的朗姆。
竟然连真空防护膜都无法抵挡,这家伙的侵蚀能力究竟有多强?
有种死到临头的预感,但朗姆并没有放弃思考。
林木的样子……很奇怪……
朗姆认为即便自己死在这场对决中,也不可以死得不明不白。
“你……究竟是……谁……”
咽喉,依然被林木的右手稳稳掐着,朗姆发声困难,却还是勉强挤出了这几个字。
然而林木却像是根本没听到朗姆的话语,或许干脆就不想理睬。
此时此刻,在林木平静到有些骇人的面庞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那双平日里泛着光泽的眼瞳,现在就像是死了,空洞洞的,仿佛没有一丝灵魂寄宿其中。
可以说现在的林木,整个人就是个人偶。
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操控的,力量强大的人偶。
即便将包裹着朗姆的泥土铠甲全部感染剥落,林木依然没有松开手。
“哇啊啊啊啊啊!”
当混杂了黑色的樱粉色魔力甬道直接爬上朗姆的皮肤时,朗姆顿时发出痛苦的哀嚎。
“团长!”
“藏酒”成员无一例外一齐大声喊道。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凝固着恐惧的表情,每一个人的心脏都紧张得砰砰直跳。
随着魔力甬道张开它侵蚀的大网,混杂在樱粉色光芒中的黑色,变多了。
正在林木的胸口发光的魔力源颜色也变得越来越深,仿佛自身的樱粉色都渐渐地被那股不祥的黑色吞噬了一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朗姆的惨叫声不曾间断,几乎眨眼功夫,侵蚀朗姆身体的魔力甬道就以喉咙为.asxs.,爬满了朗姆的上半身,并且势如破竹般朝着朗姆的胸口与两条腿进发。
“那个混蛋!”
“团长!”
威士忌与卡特不约而同地握紧拳头。
“团长!团长!怎么办怎么办啊?利口……怎么办?团长……会死掉吗?爱丽丝……爱丽丝不要团长死掉!”
用力扯着利口的衣袖,爱丽丝都已经急哭了,两只眼睛通红通红。
牙齿用力咬合的声音从利口的嘴里传出来,握着黑色蕾丝边洋伞的双手使了很大力气,像是要把洋伞攥碎。
与此同时,白兰地扶着咖啡色礼帽的那只手也绷得指关节泛白,好好的帽子被抓出了好几道褶皱。
原本性格就很软弱胆小的酥耶看到自家团长陷入绝境,一张脸顿时铁青铁青,已经吓得不会说话了。
笼罩在“藏酒”成员头顶上的空气,既沉重又充满火药味,仿佛一触即燃。
然而他们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这是属于他们团长的战斗,没有团长命令,他们不可以冲上去,哪怕是为了挽救团长即将陨落的性命。
发自内心的愤怒与焦躁随着难以压制的魔力流了出来,向来和蔼可亲的达摩克利斯此时此刻绷紧了面部肌肉,整张脸如恶鬼般可怕。
他就快忍无可忍了!
朗姆是他的器,身为刃的他是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朗姆被人杀掉的。
擂台上,无论是朗姆的哀嚎还是“藏酒”成员的叫喊林木都置若罔闻,就像是个接受指令的机器,眼下林木只有一个目的:感染朗姆的魔力源,将那魔力源取出变成自己的力量。
“啊啊啊……啊……”
随着魔力甬道侵蚀的越来越厉害,朗姆的惨叫声也越来越弱。
原本在使用了“绝对攻防”之后朗姆已经不剩什么魔力,现在的他,魔力源早就消耗殆尽,就是个普通人。
然而即便如此,林木也没有丝毫放手的打算。
刚刚步入清晨的天,不知为何又阴了下来,仿佛有一大片怎么吹也吹不走的乌云,在拜伦的庄园上空安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