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幸之至。”
既然贺子衍出了手，阿泽也不想示了弹。
他想陪着自己夜游一番，他自然是乐得奉陪的。
贺子衍点头，伸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道：“即是如此，那便请吧。”
寒秋的深夜透着十足的凉。
凉意浸皮透骨。
“泽公子是哪里人士？”贺子衍跟阿泽两人慢慢地走着，随口拉起了家常。
阿泽道：“衡邬。”
“衡邬啊，”听到这个名字，贺子衍稍稍的怔愣了一下，眸子里透出几分思索与怀念的光芒来，半晌后，慢悠悠地道，“那是个好地方。虽然比不是渭河两岸，特产丰富，但是那里的桃花鱼却十分有名。”
阿泽轻笑了一声，道：“贺大人记岔了吧。衡邬最有名的，不是桃花鱼，而是银鱼。”
“是吗？”贺子衍有些诧异，思考了一会儿，有些恍然地笑了笑，“那倒真是我记错了。唉，多年未曾去过，一时倒是想不起来了。”
“贺大人之前去过衡邬？”
“去过。不过只呆了半月不到便走了，那口银鱼是怎么也没吃着了。”说着，贺子衍还无比遗憾地咂了咂嘴。
阿泽：“若是贺大人想吃，那阿泽日后着人送些到府上就是了，这又有何难的。”
“那可好，看来我又有口福了。”贺子衍看了阿泽一眼，心思却转了转，“衡邬距此可是极远的，泽公子到此，想必是经历了一番风雨了。”
阿泽点头。
“大人说得没错，衡邬到此距离遥远，而且中间还隔着险山恶水。单就齐岷江，半壁山，都是极险恶的去处。能够过了这两个地方，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是啊，都道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两处，比蜀道也好不了多少。”贺子衍一想起当年过这两处地方，所经历的艰难，不由得直皱眉。
但是他知道，过了这两处地方，入了衡邬那也是处极美的地方。
不仅风景美，食物味道也极佳。
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很有些印象的。
阿泽道：“确实。都说贺大人少年老成，弱冠之年便位极丞相之位，至今已有几年时间，现在名头是愈发的大了。”
“过奖。”贺子衍道，“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跟杨总管认识的。”
阿泽眸子微眯，笑了：来了。
阿泽道：“一场意外。”
“意外？”贺子衍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阿泽，“可是我怎么记得，杨总管幼年便入了宫，之后一直未曾出宫。”
这话可就说得够明白了。
阿泽轻轻笑了一声，道：“幼年时见过。”
“哦？是吗？”贺子衍道，“可是我记得杨总管跟泽公子并非同乡。”
“岂止不是同乡，两处还相隔甚远。”阿泽眼神变得渺远，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似的，过了片刻，他道，“我记得杨总管是江宜人，小时候曾经去过江宜，便见过几面。不过让我意外的是，时隔多年，竟然还能够再见。”
“这便是有缘了。说起来，上次还多亏了泽公子，不然这乌棋山我们就要捉襟见肘了。”那也是贺子衍记忆中，杨茗与阿泽头次见面的时候。
阿泽点了点头，道：“不用客气。我本只是路过，一时心软便出了手。没想到竟然遇到了少年知音，也算是美事一桩。”
“是啊，多少人，幼年好友，长在后各奔东西，甚至是生死不见。泽公子与杨总管确实算是幸运的。”
“贺大人也是幸运，毕竟能够得到三公主的青睐。”阿泽见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应该透露的东西也透露了，需要解决的疑惑也解决了，是时候换个话题了。
他便毫不犹豫地将话头扯到了的贺子衍与三公主的头上。
这段时间三公主对他是什么心思，只要是个有眼睛的，不是傻的，都能够看出来。
一听到阿泽提起三公主，贺子衍的脸色瞬间难看了几分。
只见他嘴角狠狠地扯了几下，语气里总是透着那么几分不悦：“泽公子莫要开玩笑。”
“我是否开玩笑，只怕贺大人更清楚吧。”阿泽笑得掖揄，道，“三公主对贺大人的意思，是司马昭之心，我就不相信贺大人会不知道。”
贺子衍抿了抿唇。
他哪里会不知道？
他知道得很！
今天下午才跟三公主进行了一番审入透明的交谈，也正是那番交谈，才导致他现在睡不着。
不过他睡不着因为是因三公主而起，但是却并非是因为她。
而是因为那个天下闻名的大奸宦。
此时他实在是不想再提起三公主了。
阿泽看着他绿了的脸，嘴角微勾，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但是一想到那个睡得安稳的人，笑意瞬间收敛了。看着贺子衍，他道：“不过三公主这人心地纯洁，是个不错的人。贺大人青年才俊，又尚未婚配，与三公主实乃良配。若是贺大人与三公主喜结联理，那我自有一份心意。”
“怎么，你这么急着让我娶了三公主，你难道是怕我抢了杨总管么？”贺子衍笑意盈盈的。可是说出来的话，语气却是怪怪的。
透着几分酸酸的感觉。
不仅阿泽觉得他的语气不对，就是贺子衍自己都觉得不对劲儿了。
他这话，怎么听着就这么不对劲儿呢。
贺子衍回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自觉失言，轻咳一声，有些心虚地改了口：“开个玩笑，泽公子莫要当真。”
阿泽挑眉，心里却是很不爽。
只是贺子衍似乎自己也没有觉出哪里不对，所以他不能再说了，免得给人家提了醒，那他就得不偿失了。
远处有更声响起，阿泽侧耳听了一会儿，道：“四更天了，我们也回去休息吧，贺大人。”
贺子衍心里也有些乱，便应了下来。
回程两人都没有说话了，只是沉默地往行馆走。
两人没再翻墙了，走了正门。
入了内院，两人道了个礼，各自回了院子歇息去了。
次日天将将亮，几乎没睡过的贺子衍又出了行馆。三公主则是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醒来就看到烟霞还举着手，脸色惨白如纸地站在一桌边。
三公主瞅了她一眼，挑了挑眉，颇有些乏味地道：“罢了，你也去休息吧。”说完，起身洗漱，直扑贺子衍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