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茗点了点头，此事怕是牵扯不少，若是他此刻现在去找秦迷，会将火势引到秦迷身上，想来这件事还是要背地进行。
“多谢玉娘提醒。”
玉娘又是轻笑。
待三更分，杨茗用面罩遮上，提了盏灯笼便要去御膳房太监值房找秦迷。
虽是隆冬时节，但还是觉得脚下的落雪再透着鞋底儿，寒气向上窜，杨茗搓了搓手，那盏灯笼不知为何，在路过梅园的时候，竟然被风吹熄了！
杨茗皱了皱眉将灯笼放到了角落里，随即继续向前走，却不想被人掩住了嘴，一路向后拉扯。
“杨总管是我！”
杨茗听到声音这人也放开了手，这才看清楚了，这人不是秦迷还是谁？
“咱家不过是随意走走，秦公公这是打算杀了咱家吗？”
秦迷当即跪下磕头说：“奴才不敢，只是奴才生怕，此事波及到公公身上。”
杨茗下意识眯眼将人搀了起来说道：“难道你已知道，毒杀宜妃的幕后，是谁？”
秦迷点了点头：“杨总管将奴才调到御膳房，至于每日出宫的是谁？买了什么东西，奴才自己自然为总管留意，只是奴才不能说。”
“糊涂，就算此人手眼通天，咱家身后还有皇上，若是你此刻不说叫人知道，咱们在此处见面，那么说不定明天咱家就要去为你收尸了。”
秦迷似乎挣扎了一会儿，随即说道：“是黄贵妃，赵沁怡的宫女香莲买了绿檀香，这绿檀香虽然看似和普通檀香相差无几，但是这绿檀香却还有毒素。
本来奴才也并未发现，香莲回宫时，正巧遇上了奴才，奴才觉得这绿檀香的香味儿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便出宫使了些银子，那香料店的老板这才告诉奴才，香莲买的是绿檀香。”
秦迷说完将目光投向了杨茗：“杨总管，奴才已将事情全部说完，这里是那香料店老板的口供。总管可要拿了皇贵妃？”
杨茗这下不光是头疼，就连牙也很疼！
汴京后宫嫔妃制度分别是皇后之下一皇贵妃、四妃，九嫔，十六贵人，美人，婕妤，更不用说了。而现在妃位除了死了的宜妃和疯了的梅妃，就只有德妃和婉贵妃，婉贵妃的品级虽然还在德妃之上，但是却在皇贵妃赵沁怡之下。
杨茗想起赵沁怡起初之下其实是要做皇后的，只是皇上更属意文皇后根基深厚，所以这才点了文皇后。如今宫中的势力，除了文皇后，便是皇贵妃赵沁怡！
“这件事咱家得好好想想。”若是皇上根本不打算，因为这件事情动赵沁怡，那么她做了出头鸟，死的便是她了。
次日一早，杨茗伺候着惠帝去乾清宫，上完朝之后。便又传了龙撵送惠帝去乾坤宫批折子。
惠帝就感觉到杨茗今日似乎有些不同，当即放下笔说道：“有话就说！”
杨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才不知当说不当说，怕说了惹皇上生气。”
“什么时候也和朕来这一套了？朕叫你说便说！”
“奴才昨夜无意间寻到了一份证据，虽然这证据不能说明什么，但是奴才觉得这份证据还是有存在的必要。
皇上要奴才说那么奴才又得不得不唤起皇上的伤心事，那就是宜妃娘娘的死因，是因为睡莲粉和绿檀香，奴才今早方查得。宫中有人出宫外购买绿檀香，此檀香有毒！”
“小小一宫女竟然感恩谋害朕的嫔妃，即刻叫内廷斯将这名叫香莲的宫女，给朕下大狱，也不用秋后问斩了，即刻杖杀，另外株连九族。”
杨茗顿时一愣，心想皇上不问这宫女为何谋害嫔妃，而是着急叫人仗杀，这本身就有问题。
看到杨茗不动，惠帝道：“何谓？”
“奴才不敢。方才皇上说诛这宫女的九族，可是这香莲……她是赵皇贵妃的陪嫁侍女，而且是赵皇贵妃的远房表亲，这……恕奴才大不敬。诛九族？那赵皇贵妃也在此九族之列当中。”
惠帝想了想随即道：“沁怡入宫这么多年，朕自然知道沁怡的为人，况且沁怡平日里和宜妃关系最好，朕料想她也不会是杀害宜妃的凶手，一定是这香莲记恨宜妃所以才下毒杀人。”
杨茗一听，惠帝这是根本不想动，赵皇贵妃方才的话明显就是个托词，当即说道：“赵皇贵妃平日里宽上后下，奴才就听说，这香莲前些天因为不满赵皇贵妃，被赵皇贵妃处罚过一次心生怨怼，想来知道赵皇贵妃与宜妃娘娘关系好，所以才这样做的！奴才这就去叫内庭狱的人动手”
杨茗说完惠帝的脸色好了许多：“小杨子，你是不是觉得朕这样处理不公允？”
杨茗没有答话，只是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半晌惠帝才叹了一声：“赵皇贵妃后台壮大，朕也有太多的不得已，且赵门是将门之后，手握军权，朕现在只能委屈宜妃。朕在此保证若有一日朕重新掌握赵家，朕必定为宜妃洗血冤屈。”
“奴才相信陛下这番话，宜妃娘娘一定会听到的，宜妃娘娘身前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陛下，宜妃娘娘一定能理解包容陛下，绝不忍心看着陛下为难！”
“你下去吧。”惠帝负手立在窗边，静默了良久。
“小杨子，这件事还是交给你。”
杨茗盯着窗边的身影，看来惠帝暂时还要依赖赵沁怡母家的势力。惠帝想保全赵皇贵妃，那么宜妃之死就要彻底的和赵皇贵妃毫无关联。
杨茗在心中暗骂一声这才退出了乾坤殿。
二仙宫
“大人的意思是说，陛下这是要保赵皇贵妃？”玉娘捏了一枚寒玉棋子坐在窗边。
杨茗下了一子：“恐怕还得找个替罪羊。毕竟宜妃的死要有个说法。”
玉娘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宫中便是这样瞬息万变。大人也是不易，赵皇贵妃背景深厚，便由不得别人不替她背黑锅。
看到棋盘不远处放着一卷金刚经。
“玉娘何时也爱看这些佛经了？”
“宝华殿前些时日，送了些抄录好的佛经，就连妾身这里也有一卷。”
杨茗点了点头：“既然要死，何必苟延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