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赵处长回来后，跟老钱，跟大孙，跟小李发了一通牢骚。说企业已经交了税了，为什么还要出钱帮什么扶贫开发？再说，我们能干什么？是能种地，还是能养羊？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嘛，真是笑话。
老钱的意思是，上面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办，就是应付也得认认真真地去应付；
大孙的意见是，听党的话，听领导的安排；干东不干西，打狗不骂鸡，反正他们不能说咱们是吃闲饭的，否则我们行政处的形象就会越来越差了；老赵和老钱自然是不怕了，还有几年就退了，可我和小李还要在这个厂里混好多年的啊，对不对？
小李只知道不住地点着头，不知道是赞成还是反对。其实小李本来就没有自己的主意，他是这里的小字辈，领导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呗，最好不要参与意见。凡事只要问到他，他就点头，他认为，老同志说的都对，领导说的就更不会错。这也是小李后来得来的"教训"。刚来的时候，他也是满腔热情地发表一下议论和见解，而且许多时候和领导和老同志的观点并不一致，较起真来不免要争个脸红脖子粗的。有好几次跟处长，跟大孙闹得不愉快，谁也说服不了谁。有一次，老钱在下班后拍着小李的肩膀说："年轻人，记这老哥的一句话，'河边青草少，不缺多嘴驴';，明白了么？"小李琢磨了一夜，终于明白老钱是什么意思，于是再后来就不再轻易表态。大多的时候是听，领导征求意见就点头同意。
工作必须落实，即使硬着头皮也得去做。谁让行政处是目前这个状况呢？怨天尤人也没用，还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最后大家统一了思想。处长说，没准靠这么个大家都不看好，都不愿意做的工作行政处能打个翻身仗呢，咱们要用实力和水平证明咱们行政处是能打硬仗，善打硬仗的团队。
"首战用我，用我必胜！"大孙握着双拳举了举，呼出了这句很强悍的口号来。而老钱则只是摇了摇头。
"小李，你跟车队要个车，明天我们去那个扶贫村看一看，我们得掌握第一手资料。"赵处长吩咐到。
要车很麻烦，车队的调度电话是厂里的热线，车少人多，小李费了半天劲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了一辆桑塔纳。小李觉得很有成就感，因为他要了许多次车，每次都是调度那沙哑的冷漠的声音"没有，没有"。调度是个脸瘦长黝黑的男子，镶了一颗锃亮的金牙，小李见着他总是有种惴惴的感觉，总把这个人跟电影里的坏人联系到一起，他觉得这个人很象他小时候看过的《沙家浜》里那个阴阳怪气的汉奸刁德一，又像是《小二黑结婚》里那个坏民兵队长，所以很憷头跟他打交道。而这次，他却要来了车，不知道那小子正在忙着什么而忽略了小李这一点，于是，他很高兴地向处长做了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