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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电影票与支票2

大孙得这个病的消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告诉他的母亲。大孙的母亲有心脏病,已经做了一次支架手术,前些日子大孙离婚的事情对老人的打击已经很大了,心脏病犯了两次,被120拉到医院抢救。若再知道大孙得了这样的病,那简直不亚于伤口上撒盐,雪上加霜。所以,大孙就对他母亲撒谎说,厂里要派他到外地学习几个月,老人虽然将信将疑,但也没有想到大孙是会住院作手术,而且是这样可怕的病症。

灾难降临了,我们必须承受;然而,在平凡的日子里,在那些幸福平安的日子里,却有许多人不知道珍惜,或者不懂得珍惜。但是,命运往往就是这样的捉弄人,它躲在你看不见的角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跑出来嘲笑,甚至戏弄你一下。但是,无论如何,你必须接受而且承受,这是人生的安排。一个人若不做这样的准备,没有这样的心理,突如其来的变故会一下子把几彻底击倒。居安思危,忧患意识,未雨绸缪,我们平时总是这样说,这样讲,但真正危机来临的时候,我们还不免有几分慌乱。很多的时候,人左右不了命运,把握不好人生,但在你能左右,能把握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珍惜你所拥有的一切,你的健康,你的友谊,你的爱情,你的亲人。

今天只是安排些例行的检查,赵处长吩咐小李留下来帮着大孙的父亲陪大孙做检查,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处理一下。小李刚要答应,忽然想起什么事来,对处长说:

"处长,厂办公室让我们处把明天的电影票发了,我上午事情多还没来得及发呢。"

"他们这不是趁火打劫吗?这叫什么事儿啊!你不会说我们都忙着呢吗?"赵处长不满意地说。

"处长,我说了,可是他们非说这事就得由我们处来办,再说,那个给打电话的人看着面生,也不太好说话,所以我就没敢吱声。"小李嗫嚅着说。

"谁呀,谁这么不通情理?简直没人味儿!"处长仍是一脸的怒容。

"那人我好象第一次见,是个男的,中等个,挺白净的,是不是新来的?"小李回忆着说。

"哦,你说的是靳主任啊,没错,是他。哦,这个事嘛,那么你赶紧回去吧,按照人家说的赶紧办,听到没,医院这里不用你了。"处长忽然像受到了什么启发似的,有些诚惶诚恐地吩咐到。

"处长,那靳主任是刚来的吧,"小李小声地问。

"那是省集团公司老总的侄子,刚来没几天,得罪不起。具体情况我回头再跟你说,你快去办你的事吧,"处长催促着小李,生怕小李耽误了什么大事一样。

这个时候,大孙的父亲颤巍巍地走了过来,对着赵处长和小李说:"我说二位领导哇,今天也没什么大事,你们都回去吧,工作都挺忙的,我们心里怪不落忍的。一会儿呢,大孙的妹夫来,有他和我在,能处理。你们忙去吧。"大孙的父亲说得很诚恳。

赵处长想了想,反正今天不做手术,做些个检查由家里人陪着更好,于是对大孙的父亲说:

"大哥,您别着急,钱呢我们已经交到住院处了,人家让做什么检查就做什么检查,千万别心疼钱,知道吗?有事呢就给我打电话,我二十四小时开机。"处长说。

"好嘞好嘞,少麻烦不了您的。"大孙的父亲感谢地说。这个时候,一个三十七、八的男子东张西望地走了过来,见着大孙的父亲,粗声粗气地问:"我哥在哪儿呢?"

"你喊什么喊?生怕全中国人的不知道怎么的!"大孙的父亲没好气地训斥到,然后对着赵处长和小李笑呵呵地说到:"这是大孙的妹夫克明,这个不着调儿的家伙。你们走吧,他来了就好办了。"

已经过了中午饭的时间,赵处长要拉小李去饭店吃饭,小李说他不饿,回去吃包方便面就行了。赵处长也没再挽留,对小李说:

"小李,我来了个朋友,本来今天要陪他去山里的,全让大孙的事情给耽误了。我下午陪陪人家,否则人家大老远的来了,显得咱们太不够意思。没特别的事,下午我就不到班上了,有什么事情你就打电话吧。"处长说完,打了一辆出租车走了。小李望着出租车的背影,心里不禁嘀咕着:处长哪里来的这么多朋友呢?

处长打车走了,小李站在医院的门口发了一会呆,想想自己该干什么。这个时候,他猛然想起来,哎呀,糟了,电影票呢?那个放电影票的档案袋没在手上!他仔细地想了想,到底把那个档案袋放在哪里了呢?他是直接拿着电影票来医院,是不是落在了那辆出租车上?还是放在了别的地方了?哎呀,自己怎么这样的不小心,会把电影票弄丢了呢?小李又悔又恨,恨自己为什么这么粗。他无论怎么回忆,却没有一点点的印象,哎呀,这个时候,他真想大哭一场。一个上午把他给忙糊涂了,有些发蒙,他的确有点手忙脚乱了。人在慌乱的时候,总是不免要出现差错,更何况像小李这样缺乏锻炼的人呢。一块铁,只有百炼才能成为一块好钢,一个人,从不成熟到成熟,也需要经过艰苦的历练,其中不免要碰些钉子,吃些苦头的。

他站在那里,无助地看看天,看看地,又看看来来往往的行人与车辆,真的希望能有个人出来为他指点迷津。可是,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一千多张电影票,就这样让自己稀里糊涂地弄丢了,而且竟然不想不起来丢在了什么地方。小李觉得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他甚至开始盘算,要用自己的钱去买票,把这个漏洞给堵上呢。正当他六神无主,抓耳挠腮的时候,只见克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了,见了小李,劈头就问:"你是化工厂的么?"而小李已经看到他的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了。

克明简单说明了一下经过,原来小李由于匆忙,的确是把那个档案带落在了那辆出租车上。但是,那司机却很细心,从与小李的简单交谈中了解到小李是化工厂的,而且那档案袋上也印着化工厂单位的字样。他找不到小李,就把那个档案袋放在了医院的门卫,那个热心的门卫一看是电影票,就跟住院部打听是否有化工厂的人住院,这样,找到了大孙的病房,把电影票交给了大孙。大孙一下子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赶紧让克明去找小李,省着小李着急上火的。这真是无巧不成书,虚惊一场。小李谢过克明,嘱咐他好好照顾大孙,说自己处理完事情就回医院来,就与克明告辞了。

"东北人都是活***",小李这个时候想起那个爱唠叨的东北出租车司机来。别看他一嘴的牢骚,抱怨,可是心眼真好,还很细致,竟把电影票毫无缺损地送回来;还有那个好心的门卫,费了一番周折把电影票归还,他甚至不知道那司机的姓名,看来,这社会上还是好人多啊!

社会上自然有一些阴暗的现象,因为阳光不可能照耀到每个角落,于是,有人投机,有人钻营,有人谄媚,有人陷害,有人溜须拍马,有人歪门邪道。但是,人间正道是沧桑,整个社会的主流是好的,是向善的,向上的,比如那个豪爽的东北出租车司机,虽然满嘴的抱怨牢骚,有时甚至说出恨话怪话,可是,当一个利益摆在他跟前的时候,他却义无返顾地选择了拾金不昧,这普通的人身上,有着多么可贵的精神啊。可见,并不是人心不古,并不是道德沦丧,整个社会的主流正以不可阻挡之势滚滚向前。想到这里,小李觉得心里暖洋洋的,觉得身边的人一下子可爱可敬起来。

又一场危机化险为夷,小李的身上也被汗水湿透了。看来,自己真的还不成熟,遇到事情就慌乱,真是缺乏锻炼。小李本来也想打辆车赶回单位,可是,他忽然想自己走一走,自己清净一下。一个上午把他给忙晕了,他有点摸不着头绪了。午后的城市显得安静些,汽车也似乎少了些,小李在初冬的街道上走着,暖暖的阳光照耀着他,他的心里开始温暖起来。虽然工人医院离化工厂很远,但小李觉得有两个小时也能走到。实在走不动了再坐车,走一走,自己想一想心事。肚子刚才还有些呱呱叫,现在却安静下来,似乎也想聆听小李的心事一样。

马路上人来车往,好不热闹。在穿梭的人流中,小李仔细地寻找着自己熟悉的影子,可是,找了半天,却发现没有一个是自己熟悉的面孔,小李不禁懊恼起来。来这个城市已经快两年了,可是小李还是没几个朋友。这年头,没有朋友办事可太难了,比如说上午办支票吧,自己好说歹说,可那金处长就是不答应。赵处长一个电话,这事情就解决了。当初,他大学毕业决定来这个城市的时候,他的同学有些同情地问:你到那里就没有一个朋友了。当时,小李还用论语中孔子教育司马牛的话宽慰地说:四海皆兄弟也呢。可是,小李又是个木讷和内向的人,不善于交际,特别是在陌生的地方,像他这种性格就更显露出弊病来。朋友多了路好走,熟人多了好办事嘛,中国是个讲人情的社会,有的时候人情甚至大过规定与原则。小李一边胡思乱想地往前走着,一边感受着风的寒冷。又一阵冷风吹来,几片落叶打在小李的脸上,有些火辣辣的疼,他不禁摸了摸被打疼的脸,苦笑着自言自语到:只是做个好人还不够,怕树叶砸了脑袋难道树叶就不砸你了吗?可人到底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太老实了,挨欺负;太油滑了,又让人看不起,虽然可以一时得逞,但终归长久不了;左也不是,右也不行,那么只有走中庸了。可中庸,中庸,说着容易,做起来难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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