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震荡,伴随着犹如山崩一般的巨响,以及被荡起的强烈气流,连忙捂住耳朵的月驰还是被震得后脑撞上了身后的梁柱。
“你这个疯女人还真动手啊——”
“不行……”
黑暗中,传来温莎倒吸凉气的声音。
“好疼。”
“……你这个怪物原来还知道疼吗?”
月驰捂着微微鼓起的后脑勺,吃痛地叫着。
“塞维斯,艾尔怎样了?”
莉雅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的慌张。
“没事……虽然刚才晃了晃……但是……”
“要不要我再试试这些柱子?”
“……”
“……”
“你真的是怪物吗?”月驰长叹一声,问道。
“真是奇怪……”
这种一筹莫展的境况,温莎很少遇见过,凭借力量无法解决,已有的经历与知识也无法认知,像这样被空间所束缚住的经历,令温莎感觉到一种无力感。
那个家伙,到底触发什么鬼机关了啊!
无声的呐喊,突然有了效用。
一阵剧烈的咳嗽从黑暗中传来。
“艾尔醒了。”
紧接着,是塞维斯又惊又喜的通报。
……
王艾尔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中。
那个所谓的“里世界”,在三号让他闭上眼的那一刻,似乎就崩塌了。
但是,这个现实世界却似乎有些怪异。
首先,是塞维斯惊喜的大叫,再然后,就是月驰朝这边望过来,既空洞,又困惑的目光。
在自己沉睡的这段时间内,这里发生过什么吗?
王艾尔很快注意到了温莎附近的那个大坑,破碎的魔晶正在渐渐修复,裂纹不断自我修补,正逐渐恢复原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自从你的手接触到那根柱子之后,这个世界就变成这样了,又阴冷,又黑暗。”
“黑暗?”
王艾尔抬起头,穹顶处那个白色旋涡仍在运作,无论如何,如今这个世界都和“黑暗”没有一点关系。
“你不会以为是你瞎了吧?明明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说着,塞维斯打开了魔法灯的开光,炫目的强光照射出来,令王艾尔猝不及防,连忙别过脸去。
“而且,门也消失不见了。”
“门……不是一直都在那里么?你们……”
“……你说什么?我刚刚才确认过。”
温莎朝这边走来,但是动作却有些迟缓,仿佛是担心摔倒一样……
“啊啊,我大概明白究竟发生什么了。”
“没错,这就是认知。”
那个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这就是,你眼中的世界吧?与我生活的世界不同,被你们视为现实的世界。我没有办法摄取记忆或者偷窥人心。但我,有办法能够获知欲望。”
三号的声音,就像飘着一样,传入王艾尔的耳中。
一股强烈的晕眩感,猛然从脊椎灌入王艾尔脑中,再由大脑流入四肢。
“咝……等……”
然而,王艾尔声音还未发出,整个人就猛然跌到了温莎身上。
“呀——你、喂!”
惊叫、混乱,仍处于黑暗中的众人,产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
而王艾尔,已经彻底地在这个世界晕眩过去。
继而,身在里世界的王艾尔缓缓睁开了眼睛。
……
这是,一间似曾相识,不,自己的确见过的小屋。
那屋顶的稻草、木板都还存在。
还没有被某个人拿去当掉……等等,某个人?那个人是谁?
“唔。”王艾尔捂着头,眼前的景象发生了扭曲。
“安!琼斯!三号!你——”
犹如针刺一样的感觉,发生在后颈处的皮肉,当王艾尔伸手去碰时,却又瞬间消失。
原来连疼痛都会逃窜么?
不过,也多亏这股疼痛,才让王艾尔真切地看清了眼前的事物。
或者说,认出了,眼前这一幕。
那是自己。
站在门边,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好像很忧郁的模样,还在思考着明天应该吃什么,会不会饿肚子的自己。
而他,朝这边看了过来。
“唔,为什么是这样呢?”
“你到底……”
回忆,是一个人无论如何努力,如何奋斗,也无法摒弃的纠缠。
是人生当中不可逆的存在,因为它依附于时间而存在。
而时间……据王艾尔的认知,它应该是不可逆的存在。
至少,对于王艾尔而言,它是不可逆的存在。
这里不可能是莱茵镇,面前这一幕,也只有可能是由三号构建出的里世界。
换而言之,是虚假的存在,区别于亲眼见闻,区别于王艾尔认定为“现实”的“虚假”。
也就是说……
“这就是你的欲望,你想永远将自己束缚住的地方。我没有想到会是这里,我本以为你的志向应该更远大,你的梦想应该更美好。美人、黄金……或者是皇帝的龙椅,当然,也可以是这个这个世界之外的地方。”
“这到底……是什么精神法术。”
“这不是精神法术。”三号走近王艾尔,面对一模一样的容貌,面对冰天雪地中,空气中因为剧烈呼吸而升起的白雾,王艾尔后退了半步。
或许,是因为人类也和野兽一样,会有避害的本能。
“这是,你认知中的‘真实’,也就是,里世界。”
王艾尔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他不是不能够理解这样的形容,甚至他也曾有过这样的幻想。
如果人类是像《黑客帝国》中那样存在,所谓的亲眼所见,并不是现实,其实整个世界一直都处于梦幻……诸如此类的幻想,王艾尔不是没有认真思考过。
但是,已经十九……不,已经二十岁的他,却根本没有想到,居然真的会成为这样世界的亲历者。
“我的存在,并不依附于物质,这也就是说,对于物质,我没有办法控制。我没有办法影响到现实,照理来说应该如此。”
“但是,你正在与我交流。”
“构成我的元素当中,缺失了一类元素,那么自然就会有补偿。不得不说,父亲的实验总体来说还是成功的。因为刻意割裂了某种元素,所以才形成了特殊的我。神术与魔法,并不是不可共存的两种元素,我的师父,通过我的存在,成功证明了这一点。”
三号笑着,笑容中却带着一丝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