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始终愁眉不展，绵绵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附在她耳边低声说，“娘，疯女人都死了，你看看我，什么事儿也没有，你别担心了。”
何苗恶狠狠地掐了她小脸一把，“你还说！让你别鲁莽，非是不听。”
绵绵搓了搓被拧疼的地方，油亮红润的小嘴凑上去，亲了何苗一口，开始撒娇策略，“娘，人家是有把握才去做的……您就原谅我这一回嘛。”
软软娇娇的声音，简直甜到人的心坎里。
何苗面对这样娇滴滴的小家伙，心里防线一下子崩塌了，双眸弯弯的，露出慈母般的微笑。
“臭丫头，做错事就知道撒娇……下次再也不许这样了，害得我操碎了心。”假意恶狠狠地瞪女儿一眼，实际上，却没有什么杀伤力。
齐一鸣皱眉，道，“错了就是错了，就该接受惩罚。回去抄千字文一百遍。”
绵绵面对严肃的老爹，心里也有些发悚的，只好焉了吧唧的应下。
凤申帝隐约猜到，方才闹出那么大一出动静，是跟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姑娘所为，心里又是好奇，又是忌惮。
便试探性地问，“师弟媳啊，你这闺女什么来路啊？朕怎么瞧着，她能呼风唤雨啊？”
这突如其来的称呼“师弟媳”，让何苗怔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
“哦，这丫头是我在回藏区的路上捡到的，她不懂事，刚才行雷闪电的，还跑出去看，我多怕她被伤到了。”她很淡定地说谎，给绵绵夹了个块板栗核桃糕，“多吃点核桃补补脑子。”
绵绵皱了皱小鼻子，“娘亲，人家的脑瓜子聪明着呢，才不要吃核桃，我要吃肉肉。”
何苗食指戳了戳她的小脑袋，“聪明吗？我怎么瞧着像是进水了呢？”
“娘亲！”绵绵生气了，气鼓鼓的，一双大眼睛瞪着何苗，“你再说我笨，我就去酒楼里找王伯伯要好吃的了。”
何苗哑然失笑，“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哪里来的肉给你吃？”倒也顺手把鸡腿夹到了她的碗里。
小丫头嘟起老高的小嘴，瞬间就笑成了一朵花样，“谢谢娘亲。”
凤申帝瞧着羡慕得不行，心里头也酸溜溜的，“师弟媳，你家里已经有一对双生儿，眼下又怀上了，不如把绵绵让给朕做女儿吧？”
“不行。”何苗母女俩齐齐出声，继而又相视一笑。她们的母女情，是没人能离间得了滴。
凤申帝顿时觉得满桌的美味都不香了。
她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吧，这小丫头竟然不选她，这不是气人么？而且，何苗也是，明知道她是孤家寡人一个，也不肯照应她一二，真是小气巴拉的！
何苗瞧她怏怏的，便道，“你喜欢孩子，想要孩子是吧？其实，你们家，已经有现成娃娃了。”
凤申帝却是脸一黑，“你明知道那些……”
何苗知道她想说，后宫那些孩子都不是她的，便截住她的话头，“不是那些。是真正属于你们家的孩子。”
凤申帝不明所以，“此话怎讲？”
何苗四处看了看，她很自觉地一挥手，所有的太监宫女都退下了。
何苗想着慕容庭也不是外人，他知道自己的一切事情，这件事情也没有必要瞒着，便道，“你最小的弟弟，是凤申澜吗？”
“是。”
“你想栽培他？”
凤申帝迟疑了下，应，“是。”
何苗默了默，又道，“那你对他在外头的所在所为，都了解吗？”
凤申帝微怔，随之道，“父皇是狠下了心去磨练他，不许朕派人跟踪，朕后期通过调查，知道一些。”
“那你知道，他在前年，都跟谁在一起吗？”
凤申帝摇摇头。
“那知道他现在跟谁在一起吗？”
凤申帝忽然察觉出，她是想引出一些什么话，心中一凛。
“跟谁？”
“我妹妹。”何苗道。
“你妹妹……”凤申帝发现自己的脑袋转不过弯，用手捏了捏太阳穴，忽地想起，“你妹妹不是生了一对双生儿吗？她不是已经有夫君了？”
“是。”何苗直视她的眼睛。
凤申帝一愣，脑子里电光火石间，便明白了过来，惊得她一下子坐起，“你是说……”
“是，没错的。”
“这、这……他那会儿也不过才十四岁啊，你妹妹十四岁不到吧？这……”凤申帝不知该怎么办了。
皇族子嗣，是天大的事，可心智尚未成熟的弟弟，却有两个孩子流落在外头，若是被那些老古董知道，挨一顿板子是少的，只怕会失去继承皇位的资格！而孩子的亲娘，跟皇家门不当户不对，要么被处死，要么被抬作妾室。
可以何苗这护短又要强的性子，是断然不肯委屈她亲妹子的。眼下跟自己挑明，不正是逼着自己为她亲妹子做主么？
见凤申帝一脸牙痛的样子，丝毫没有听见有两个侄儿的喜悦，何苗心里头冷哼一声：看吧，这便是皇族。
没有亲情可言，有的只有利益与算计，嫁入这样的家庭，有什么意思！若不是
她那个傻妹妹跟凤申澜，还给他生下了两个孩子，她才不同意这门亲事。
“圣上，我妹妹的身份，你不用为难，我会帮她在异国认一名国君国后为养父养母的。只要你这边没问题，她便能以公主的身份，嫁入皇室。”
认他国为亲戚？
何苗名声在外，与诸国交好，无论是哪个国家，都非常乐意吧？若是她再指点那个国家一二，只怕会迅速崛起，与凤泽国分庭抗礼了。
肥水不能流外人田！
“这不行。”凤申帝二话不说就拒绝了，她沉吟了片刻，“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朕会处理好的，保证令妹一定会风风光光嫁给凤申澜。”
何苗心上一喜，又道，“我妹妹小时候被拐卖到一乐坊，后又被卖给青楼，澜王爷便是与她在青楼定情的。她怀孕后，澜王爷离开了，青楼老鸨便又将她卖给一员外做妾，后被齐新宜买回来当丫鬟……不过你放心，自始至终，她都洁身自好，绝对没有半死出格之事。这些事情很容易查得到，你要想法子掩盖过去。”
凤申帝：“……”一个人的身世怎么能坎坷、复杂成这样啊。农家女也就罢了，还在辗转在风尘之所……
咬牙，逼出一个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