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温柔的手立马覆盖上陌轻言锋利的刀，陌轻言愣了愣，以为自己看错了，她肩膀开始颤抖，然后变得狂躁，像头失控的野兽。
她擒着顾心平的衣襟狠狠抓着！
“顾心平你有病吧？”
顾心平被她顺势摁到桌子边缘，双手撑在宣纸上，揉皱了一堆好纸，唇边的笑意总是不浓不淡，仿佛只要这样笑，一切事情就能化险为夷。
然而他没看见现在的陌轻言表情有多愤怒！
疯了，顾心平疯了！那腕子上全是刀划过的痕迹！陌轻言气得咬牙切齿：“你就算要轻生也犯不着这样！直接去外面跳护城河淹死不是更直接了当吗？顾心平你这个废物！你算什么男人！就凭你这样胆小的也配撑起顾家？你就是个笑话！你听见没有你个废物！”
顾心平的笑容僵硬在嘴边，似乎听不大明白了。
手腕自觉的缩回袖子里，但随之被陌轻言狠狠抓起来，上面拢共十二道疤痕，已经结痂，但可以看得出来这些伤势很严重。
割腕子，真是有病！
顾心平无所谓的笑了两声：“你说得没错，我本来就是个废物，我感情用事，轻重也拎不清，哈哈，轻言，你说的都对。”
“白痴！”
“我也认了。”
陌轻言气得极度无语……说真的，她想一巴掌打醒顾心平。可理智还在，她不能这么做。
拿出箱子里的绷带后，陌轻言给他包扎，一边冷漠的道：“你死了之后，想好顾家要留给谁打理吗？你舍得看凭萱一个人撑起这个重担？”
顾心平呵出一口热气：“轻言，你是听谁说我要寻死了？”
陌轻言愣了愣，难道不是吗？割腕不都是想自杀吗？
她眼神呆滞，动作也停下，没意识到顾心平正在握住她的手。
“我只是……想受你受过的痛。你为我割十二刀，我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我只能这样来感同身受。让你误会了，很抱歉，轻言，对不起。”
陌轻言傻愣愣的站着，心里受到巨大冲击，瞳孔不断收缩着，这回真的哑巴了。
她忽然掩面，难受得不行，呼吸就跟塞了辣椒籽一样，鼻腔火辣辣的。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陌轻言清醒道：“那也犯不着！你若想跟我感同身受，就不应该用伤害自己作代价！这是神经病才做出来的事，顾心平，你好歹读过这么多年书，理智点行吗！”
顾心平点点头，颇为乖巧，趁势靠近，突然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而后再次扬起甜蜜的笑容。
陌轻言内心：“……”
“顾心平！！”
“在的。”
“你有病！你干什么！你知道我是安王妃吗！”
顾心平如是点头，道：“我在书上看了，某个国度表达友好时便用轻吻脸颊来表示，如果冒犯了你，抱歉。”
无语，无语至极！
陌轻言狠狠擦了把脸，粗暴的对待他，顾心平疼得手都在抖，“可否轻点？”
他知道他惹怒陌轻言了，这样的行为不管是不是礼数，对她来说都是一种亵渎。
可顾心平偏偏要这样干一次。他总是做翩翩君子形象，做老好人，为她肝脑涂地贡献一切，哪怕……是自己的命。有时候理智到极致的人爆发起来，往往更加不理智。
若他当初选择站在朝廷那边，今天的陌轻言就会多一个难对付的死敌。
然而正是顾心平看清了很多局势，所以才这么通透，仍旧愿意选择帮助她。
这样的恩情，她不知道要怎么还。
“好了，你以后再这样，我不会来了。”
“嗯。”
耍一次流氓的顾心平脸上笑开了花，“今天不用割刀了，我眼睛这样挺好的。”
陌轻言才不管他说什么呢，应了句“好个屁。”令人浑身炸起鸡皮疙瘩的刀割声下一秒响起，不断滴落在水杯里。
这几天她没过问顾心平，但从顾凭萱的口吻中也能听出顾心平的眼睛一直在痛，唯有喝下她的血时方能缓解这种疼痛。
所以，这大概是她报恩的方式。
顾心平不太想喝，因为这是她的血，腥味越来越浓，说明她放的血越来越多。
“从明天开始，你别来顾家了。”一饮而尽后，顾心平舌尖蔓延着一股甜腥味。
陌轻言“哦”了一声，知道他在驱赶自己，其实也是关心自己。
但她当回事吗？
没有。
这句话顾心平从上上次就开始说了，不管用。
弄完一切后，陌轻言便打算离开，没想到外面横风斜雨开始造作，打得芭蕉叶垂地，天上的雷电就没听过，乌云密布，大白天活脱脱像末日。
这样的天气真让人从内而发感到绝望。
陌轻言靠在门口看雨发呆，也不知道叶希和今天出门时有没有带伞？
万一淋湿了怎么办？
顾心平坐在八仙桌前，模糊的目光自然而然转移到陌轻言身上，依稀能看清一点她的轮廓。
“我让小厮买了很多糕点，你来尝尝。”
陌轻言点点头坐了过去，心不在焉的吃着，味同嚼蜡，一言难尽。
“要打起来了，对吗？”
陌轻言知道他在问什么，嗯了一声后拍了拍手上的残渣。
顾心平看着她，认真的问道：“届时，我能不能跟着你？”
陌轻言愣住。
跟着她？这话听着怎么有种要卖身的感觉？
应该是她的错觉！
“不需要。”
“需要的，我饱读诗书，近年来对兵法也颇有了解，我可以充当你的军师。”
顾心平从不做夸下海口的事。
但即便如此，也是没用。陌轻言看着他眼睛上的绷带，笑了下，不知道他看见没，这笑容略带嘲讽，说出来的话也是。
“你见过瞎子军师吗？顾心平，别不自量力了，你还没强到那种地步。”
顾心平坚定道：“我早就习惯这种感觉，可以凭借手感和听觉，况且军师是在阵营里，不用亲自上战场。轻言，让我为你出谋划策吧。”
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怎么就这么固执不听话呢？顾心平好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