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腰上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一脚，痛得他“嗷”一声叫出来。
“会不会说人话你！”薄止渟在背后瞪他一眼。
江清墨扣在桌面的手指一点点攥紧，眉目深陷着浓郁的愠怒和不安，像快把自己手给攥碎了。
刚才莫欧陆的话让他心脏狠狠地抽动着，呼吸一下急促，不安和恐惧感像泄了闸的洪水，一股脑全部冲进脑海和心脏中。
“我靠！薄止渟你发什么神经！”
莫欧陆揉着自己惨烈的腰，倒吸凉气，“我是在按照现有线索，分析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好吗？我警察这行做了那么多年，什么案子没看过？到现在还一点音讯都没有的，就是凶多吉少！”
他一字一顿的严声宣布那最后四个字，宛如四颗钉子狠狠扎在江清墨的心脏里。
他身形微不可寻地一颤，毅然的眼眶瞬间撑大，视线逐渐陷入一片苍白和空洞。
“不可能！烟烟姐人那么好，你不许胡说！”金澜对面前这男人的态度气得发抖，“哪有你这么当警察的，证据还没找全就给人判死刑，简直荒谬！”
莫欧陆“嘶”地轻笑声，视线轻佻趣味地睨了她一眼：“小丫头，毛还没长齐少在我面前嚷嚷，你莫叔叔我混迹警匪圈多年，对于失踪这种案子，就要往最坏的打算去想，免得到时候人没了，一个个都接受不了。”
他说到最后口气突然疏淡了下来，丁点玩味的态度忽然消失殆尽，然后摸出一根烟开始缓缓的抽着，再一点点吐出青白的烟圈。
金澜望着面前的男人，总觉得他最后那句话说得如此悲伤，就好像自己曾有过那样的经历一样。
“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短暂的寂静后，薄止渟转头看向江清墨，低声问。
监控到此，现在的线索等同于完全断了。
江清墨缓缓抬起头，漆黑眼窝深陷着微红的血丝，看得出，他在努力抑制不安的情绪，但即便如此，脑袋也十分清晰，洞察敏锐地盯着栗烟消失的最后画面。
然后他食指滑动监控画面，再一点点放大、放大……
“怎么，你发现什么了？”
莫欧陆吸着一半的烟，俯身往视频画面看去。
江清墨指着监控角落露出一点点的黑色，再将时间往后调时，黑色突然又消失了。
“这、这是……”
男人微眯着深邃的眼瞳，像是要将那块颜色看穿，字句恢复沉稳：“这块黑色，在一秒内自主移动，可能是人，也有可能是车子。”
“亏你能看得出来。”莫欧陆啧啧惊奇，满脸不敢置信的样子拍他的肩膀，“你小子不来刑侦科可惜了！”
江清墨却没心思跟他开玩笑，“总之先从车子查起。嫌犯很有可能是开着车，再怎么胆大也不会绑了人之后徒步带走。”
“知道了，马上调查固定时间点内，在榕江附近行驶的车辆。”莫欧陆像是突然抓到了突破口，向身旁的警员吩咐道。
警员面露为难地道：“可、可是……就算是深夜一点多，这一小时内在榕江附近行驶过的车辆也多如牛毛，工程量会很大……”
他话音未落，江清墨已沉着地拉开椅子坐下。
骨态修长的十指一点点挽起袖口，露出肌态健硕的小臂，“我会帮忙。”
在场的人都有些愣，大概，是谁也没想到他会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我也帮忙！”金澜连忙反应过来，积极地跟着参与。
莫欧陆和薄止渟也都来了干劲，纷纷撩起袖子，寻了个座位坐下，“好，我们一起来排查筛除，效率更高一点！”
六点二十分。和交通科的协作调查终于取得了进展，他们排查了所有在摄像头内经过榕江的车辆，并且通过交通科一一跟车主进行交谈对话。
最后，唯一没能联系上的是一辆牌照废弃的面包车，还有一辆灰色的法拉利，车主查到是外市。
“目前看来，最可疑的是这样面包车，是报废车，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嫌犯。”莫欧陆十分笃定地摸着下巴，判断道。
“同意。”金澜和薄止渟都没有异议地点头，齐刷刷望向江清墨，“先从这辆报废的面包车查起吧。”
短暂的静默，江清墨敛着沉思的神情，半晌后，却悠悠地下了命令，“查法拉利。”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车牌，这个型号……
是陆家的没错。
——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转眼间已是晚上。
栗烟躺在床上一角，望着窗外被暗淡吞噬的天空，眼帘疲倦地垂着。一天就要过去了，她已经被绑在这整整一天了。
金澜现在一定在到处找她吧，今天《隋唐传》的那场戏也会因为她不在而不得不停拍，朱导也一定急坏了吧。
还有……
江清墨，他知道她不见了吗？
他知道后是什么反应呢，着急吗、担心吗？
在找她吗？
栗烟浅浅将枕头往下拉了拉，浓密的睫毛轻拢着微黯的杏眸。
如果他真的在认真找她，都一天过去了，以他的速度和能力，不可能找不到她的。
笑了笑，脑海中浮现出江业洵说的那些话。
简而言之就是五个字，她配不上他。
虽然很不甘心，但却是事实。
她心里莫名浮起一丝烦躁感，猛翻了个身子。然而一回过身，就对上刚进门的陆景焕，他抱着双臂慵懒倚在门口，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
栗烟浑身一缩，下意识用被子拢住身子，没好气地瞪他：“药呢？”
陆景焕倒是真的拿了一颗，右手是一杯温水，平静地摊在她床头。
栗烟迅速爬到床头拿药，然后往后一个激灵，像躲洪水猛兽一样逃得远远的。
男人慵散地淡笑着，颇有几分**玩弄的意味，“昨晚倒贴，现在装什么？”
栗烟恼羞成怒，一个枕头狠狠砸过去，“你给我闭嘴！”
禽兽不如的男人！
陆景焕睨着她那张因愤怒而娇红的小脸，凌乱的头发黏在脸颊上，杏眸蓄着湿润的怒气，像只暴躁的小猫。
他心思微动，笑着接下枕头，放置在一边，“把药吃了早点睡。”
栗烟瞥他一眼，冷哼，“房子里有个禽兽，我不敢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