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烟一下不闹了，乖乖在他胸口窝着，闷闷地哼了声。
情绪完全被管控得死死的。
下午时间，男人拥着她睡了会，一只手臂借给她当枕头，另一只手捧着书细细地看。
温暖而闲适的午后阳光，静静将两人的剪影所包裹住，显得无比温馨又美好。
栗烟再醒来便是晚上，男人没在房间，浴室里响着哗哗的水声，旁边小圆桌上放着一台电脑，和几叠文件。
大概在等她睡醒的期间，他都在这里办公。
栗烟打了个呵欠，揉揉脑袋，从床上爬起来，肚子饿得咕咕叫。
床旁放着一碗粥，旁边配了些咸菜，粥里也有了油盐的味道。
她连忙捧起粥，津津有味地喝了起来。
吃了这么多天的白粥，第一次觉得配上咸菜，简直是人间美味，很快碗底就见空了。
江清墨穿着浴袍从浴室走出来时，便见女人懒洋洋地横躺在床上，一副闲适悠然的模样。
栗烟舒服地在床上打了个滚，朝男人吹了声口哨。
男人无视她的**，将毛巾晾起，“味道还可以的话，我让吴妈明天再做点送过来。”
栗烟眼睛一亮，吴妈做的？难怪味道那么熟悉。
“江总，你对我真好。”
她爬到床边，抱住他的腰，脑袋往他满是沐浴露香的身体上蹭了蹭，“我说的话你都听进去了。”
她说想让他留下陪她，他就将电脑和文件带进医院办公；她说她想吃点有味道的，就让吴妈给她做了粥和小菜。
男人其实最打动人的，无非是各方面的细节。他的这些举动都平常，却足以让她觉得很温暖。
江清墨低头凝视她毛茸茸的发顶，鼻腔里哼出一声，“你现在才知道。”
栗烟乖乖“嗯”一声，脑袋一动一动的：“那为了凸显你对我更好，让吴妈再送一碗来好不好？我想吃宵夜。”
男人脸上的表情抽了抽，直接将女人从身上掰开，“不行。”
敢情他以为这女人终于长点心了，原来是在故意讨好他？
得寸进尺了还。
栗烟跪在床上，白皙的小脸耷下来，“我饿了。”
杏眸恳求又委屈地望着他，楚楚可怜。
江清墨眼神淡淡拂过她的脸，唇角勾笑，俯身。
长指轻捏住她的下颌，猝不及防地吻了下去。辗转厮磨着彼此的气味，他将她压在床上，双手扣住，逐渐加深这个绵长的吻。
栗烟一下愣住，忙不断往后退，男人侵入更深，更像惩罚性质，不给她留半点挣扎的余地。
这一吻，把她吻得七荤八素，最后完全任由他掌控，再睁开眼睛，眸内湿润涟涟，小脸泛起一片热度。
太久没有这样吻过，她发现自己原来也是会脸红的。
胸口的悸动像上了发条一样，完全停不下来。
江清墨自上而下地凝视她，发丝凌乱，脸颊通红，在他身下微微喘息的模样，着实让人有种想犯罪的冲动。
他喉结微动，沙哑着嗓音：“还饿吗？”
栗烟察觉到他眼神里猎捕动物一样的危险感，连忙闭紧小嘴，拼命摇头，一个字也不敢再说。
倒挺稀奇的，向来各种骚话勾引他毫不害臊的女人，此刻被他吻了几下，脸就红成这样。
自从生病以后，他倒是见到很多她不一样的一面，脆弱的、敏感的、羞涩的，呈现在眼前的完全是一个真实毫无隐藏的她。
“去洗个澡。”男人拍拍她的后背，低声道。
“嗯？”栗烟很乖地爬起来，好奇地望向他，“是有什么安排吗？”
江清墨俯身给她拿了浴巾，“带你去榕江边走一走，今天开放了花灯活动。”
“真的？”她眼睛骤然一亮，立刻又来了兴致，“什么时候，现在去吗？”
“先把澡洗了，药吃了就带你去。”男人牵着她进浴室，打开水，伸手调到微烫的水温后，才转身出去。
栗烟舒适地洗了个澡，大概是终于不用闷在病房里，甚至愉悦地哼起了小曲。
男人坐在电脑前办公，听着里面哗哗水声伴着她有点五音不全的嗓音，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淡笑。
洗过澡，乖乖吃下药，栗烟随手拈了颗糖塞进嘴里解苦，打开衣柜开始给自己挑衣服穿。
太久没出门了，也要化个好看点的妆，就算被镜头拍到也要美美的。
她心情颇好地挑了身衣服，深灰露肩毛衣加上丝绒短裙，**配一条打**，刚吹干的头发蓬松搭在肩上，显得整个人娇俏可爱。
江清墨坐在那，撑着下颌看她兴奋在镜子前转圈的模样，起身，拉开衣柜，拿了件柜子里的橙黄色大衣外套，披在她身上，一下把她尽力制造的美感给打破了。
“你干嘛……”栗烟嘟囔着看他，想把外套取下来。
“披着，外面风大。”男人也披上外套，微低下颌系着扣子。
听他一副不容拒绝的口气，她只好悻悻地“哦”一声，坐下来打算化妆。
“再不过去，花灯就结束了。”江清墨淡淡站在她身侧，蹙眉道。
“那不行，我要是被拍到病恹恹的模样怎么办？”
栗烟对着镜子做护肤，话音落下，迟迟没听到男人的回复，再一抬头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望着自己。
栗烟动作一顿，然后刹那间便明白过来。
算下来，她已经挺久没出现在荧屏前了，估计现在以她那点可怜的热度，连媒体都不愿来拍她。
她手中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只是很快地做了个护肤，戴上帽子，便起身：“走吧。”
凝望她有点郁闷的侧脸，江清墨一副深思熟虑的表情后，握住她的手，低低道，“你不化妆也很好看。”
“啊？”
栗烟有点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干净的小脸露出一笑，“这么突然的商业互吹？”
“什么吹？”
男人不解看她，完全不懂现在时下的流行词。
她挑了挑眉尖，“商业互吹，就是说你夸奖我，我夸奖你，来维持表面的情谊。”
男人明白了，低低“哦”一声，攥紧她的手心，沉声问，“那你也夸我一句听听？”
“那你凑近一点，我说给你听。”栗烟对他勾勾手指。
江清墨俯**，凑近她嘴边时，突然脸上猝不及防地落下一吻，热热的，带着她的味道。
他微愣，再回眸看她，栗烟笑靥如花，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那一刹那，心脏慢下了节拍，一股难言的情绪流动在胸口，导致全身都有种**感。
栗烟笑眯眯地拽着他的手，完全像小孩子去郊游一样，兴奋地左晃右晃，“走吧，再不过去花灯真的要结束了。”
男人被她软软的手掌牵着，心脏某处都被这片温软给填满了。
上了车，栗烟才觉得脚痛，她看起来是没事，但其实脚伤和骨折的手臂都没好全。
她轻轻“嘶”一声，揉着脚踝处的位置，可怜巴巴地看向男人：“江总，这边好痛……”
男人不动声色地睨她一眼，薄唇抿紧，一副训斥的表情，“让你再乱跑乱跳，不听医生的话，活该疼。”
“……”
栗烟一下委屈地瘪瘪嘴，靠在座椅上，还想从他嘴里听到点安慰的话呢。
不过很快，车子抵达江边时，她就被外面这阵热烈的气氛给吸引住了。
窗外早已夜深，但江边停驻的车辆很密集，榕江的浅滩边上满是人头攒动，江水之上，涌动着大大小小的灯光，汇流成一条明艳的金色长龙，顺着水流往远方绵延着。
花灯节活动在榕城是一年一度的，但栗烟在榕城住了那么久，这也只是第二次来。
第一次是和妈妈一起的，她依稀记得很清楚，那时妈妈牵着小小的她，放了一盏写着心愿的莲花灯。
那时年仅六岁的她，用拼音加简单的汉子写了密密麻麻的一长串：想要玩具，想要巧克力，想要妈妈多陪陪她，还想赶紧长大，去看看榕城外面的世界……
妈妈却只有一句“不求女儿大富大贵，只望她一生平安康健”。
栗烟那时还看不懂这几个四字词，含着手指看她：“妈妈，你不写自己的心愿吗？”
她记得，那时妈妈笑了笑，将她抱在怀里说，这就是妈妈唯一的心愿，不敢再要太多。
虽然已经完全忘记妈妈的长相和声音，但时隔快二十年，她再回忆起这段往事，依旧觉得胸口满满的暖意。
“想什么？”
江清墨将车停下，看她望着江边的景色发呆，不由问。
栗烟笑笑，将与妈妈放河灯的事都说给他听。
男人眸光温下来，浅浅覆住她的掌心，“你妈妈的愿望也成真了。”
栗烟微愣，但旋即唇角勾出淡笑。
成真了吗？
可她并没有这种感觉。她的人生还像在一团迷雾里，看不清前进的方向。
就像现在，她甚至不知道该继续在演艺事业走下去，还是放弃离开。
“走吧，我们也去放一盏？”栗烟驱散开脑中纠结的云雾，拉住男人的手道。
两人下车，在人群的长龙里排队，挤来挤去的，但男人的手始终温暖有力地抓着自己，她完全不用担心会被弄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