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烟猛地怔住，手机差点没拿稳掉在地上。
半晌之后，才从她话里捕捉到了信息，不敢确信地问，“你……你说什么？”
蒋春声音慢慢颤抖起来，“阿达在外面欠了一大笔钱，拍屁股走人，不知道去向了……债主追到家里，把你爸给带走了，还说要砍他的手指，直到钱还清了为止！”
栗烟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什么时候的事？！”
情绪一时间太过于激动，没控制好音量，导致全公司的人都看向她。
栗烟捂着话筒，紧皱眉心，步伐迅速地往门口走去。
“就是前两天啊！”蒋春气得又开骂，“就怪你个死小孩！死不接电话，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栗烟大脑一片空白，后面的话，她再也没听进去，猛地拔高嗓音：“绑匪呢？绑匪人在什么地方？”
蒋春急得直抹眼泪，话都有点说不清，“对方说让我们凑齐了钱就联系他……可是我现在身上哪有那么多钱啊！”
栗烟二话不说，用肩膀夹着手机，从皮夹里抽出银行卡，“数额呢？”
“两百二十三万……”
栗烟的脚步骤然停住，表情像浸入冰霜一般，愈发地沉冷了几度。
“蒋峰达赌博赌疯了吗？欠了这么多钱还敢跑？！”她声音里顿时透满了愠怒，拔高声音质问，“他是上次牢没坐够，还是真想断一只手？”
蒋春擦了把眼泪，还不忘护着儿子：“他本来也没欠那么多啊……是太久欠着没交，利息堆起来了而已……”
栗烟深深吸气，迎着凛冽的寒风，她不觉红着眼眶，颤抖地道，“然后呢？当时你在现场吧？你就任他们把爸给掳走，好以此来威胁我，是吗？”
“我……我怎么可能这么做？我都说了，是因为找不到你……”
蒋春一下慌了神，连忙为自己辩解，“这都要怪你一直不接电话！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不找你找谁啊！”
栗烟冷笑两声，愤怒和绝望到极致后，眼眶透着腥红的颜色。
什么狗屁顶梁柱！
就是把她当作一个免费银行，可以随便取钱，随便糟蹋而已！
她用力将被风吹散的长发往后捋，强制自己憋下眼泪，然后将银行卡收了起来：
“好，我会立刻报警，请他们派动人马去救爸爸，但是蒋峰达的钱我不负责还，谁欠的谁还上。”
“你……你说什么？栗烟？栗……”
“嘟嘟嘟——”
蒋春对着听筒大吼几声后，电话便被无情地掐断。
栗烟深深闭上眼睛，用力用手背抹了几下眼泪，十秒钟的时间，她迅速收拾好心情，用颤抖的手拨通号码，联系莫欧陆。
……
榕城机场，安检口处。
苏雪然戴着墨镜和圆顶小绒帽，一身矜贵的杏色大衣，栗发垂在肩上显得无比柔美。
今天是她赴日本拍戏的日子，虽然出行得极其低调，但已有不少眼尖的粉丝认出她，挤在两旁排队拍照。
江清墨现身时，很多粉丝都惊呼出声，手机闪光灯从未停歇过。
“他们消息倒是挺灵通的。”男人皱眉看着那些闪光灯，神情不悦。
苏雪然微笑拢着大衣外套，再将帽子扶正，尽量表现出一副完美的姿态，“是啊，我就算裹成个粽子，粉丝也能在方圆百里之外认出来。”
江清墨微淡抿着唇角，双手抄兜，刻意与她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就算被拍到，也会被当作是上下级的见面。
而事实上，他们也只是这种关系而已。
男人轻抚开袖子，露出腕表，低声道：“时间不早了，该进去了。”
“嗯。”苏雪然抬眸望着他，即便戴着大墨镜，也难掩眼神中的不舍与惜别，“我不在的时间，要麻烦你照顾好妈妈了，你也知道，我在榕城也没有其他朋友，你和妈妈是我唯一的依靠……”
她一番话说得凄楚又可怜，加上她那天赋般的演技是信手拈来，很轻易就能让人心软。
男人薄唇轻抿，神情柔和了些：“放心。”
苏雪然缓然颔首，一步步走近他，突然抬起小手，状似亲昵又娴熟地捋平他的领带，“清墨，我很高兴你今天来送我。”
江清墨不为所动，轻然后退了一步，“作为朋友，应该的。”
“朋友”两个字，令苏雪然眼神微沉了沉，“你和栗烟……最近应该挺好的吧？”
男人低眸望着她，“我们很好。”
“嗯。”苏雪然深吸一口气，微笑颔首，“那祝你们越来越好。”
听不出她这话真心与否，但毕竟是祝福，让男人唇角微微上扬。
他提起栗烟时的神情，温柔得让人嫉妒：“借你吉言。”
“雪然，你去日本那边好好照顾自己，安全第一，听到了没有？”苏艺十分不舍地上前，轻挽住女儿的手，细细叮嘱着。
“妈，你也是。”苏雪然点了点头，道别过后，淡然转身，随经纪人进了安检口。
直到背影彻底从视线中消失，男人才折身准备离开：“苏阿姨，该走了。”
“你说她一个人去日本，就带一个经纪人随身，会不会出事啊？”苏艺十分不安地随他离开，还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
男人十分绅士地轻拢了下苏艺的肩，低声安慰：“您别担心，雪然也不是第一次出国，她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说的也是。”苏艺点点头，这才露出稍微安心的神情。
将苏艺交给宋范，江清墨并不准备离开，他知道再过四十分钟左右，栗烟会来接夏芊澄。
“清墨，你不一起回去吗？”苏艺坐在后座，摇下车窗望着男人。
“宋范会送您到家，我还有事，暂时不回去。”江清墨温声道。
苏艺略犹豫地点了点头：“哦……”
眼看着车子离开停车场，男人寻了个位置坐下，打电话给栗烟。
然而，一直打了两三遍，电话那端都是“对方正在通话中”。
他微微皱眉，放下手机，一边看电脑，一边等待她的回电。
这时候，夏时洲应该已经接到她，往这边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