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看了眼江清墨，他也同样在望着自己，眸中幽幽的气息，像在确认自己的情绪。
“哈哈，那我先上去洗脸了，你们聊。”
栗烟见气氛冷了下来，连忙打着哈哈，转身就上楼。
她离开后，一楼那个罪魁祸首立刻遭到了两人的轮番围殴。
“你嘴巴欠缝了是不是？”江清墨冷着眉眼，用枕头对他施刑。
陆景焕也一脸不悦地瞪着他：“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那么久的事了，你提那女人干嘛？”
“哎呀，我一时高兴，就说错话了嘛。”莫欧陆连忙双手合十求饶。
小闹剧过去，三个人终于安静下来说正事。
“我在日本认识的警察，替我找到一点线索，关于栗承华的。”
莫欧陆点了支烟，吸一口，说起正事来时，收起了嬉闹的态度，满脸透着认真的神情。
“嗯。”
江清墨似也猜到了，这是他的来意，单臂往沙发上一搭，点了点下颌，示意他继续说。
“下野贵逮捕归案后，警方包抄了他的家，本意是想搜他这些年的犯罪资料，顺便调查有没有同僚，不过，我那位警察朋友却在他家的地下室搜出了一点血迹。”
莫欧陆从牛皮纸袋里拿出一份血液鉴定单，“经过鉴定，与栗承华的血型一致。”
江清墨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顿时严肃地看向他。
“紧接着，我那位朋友便继续深入调查这件事，并盘查了下野家的佣人们。才发现，下野贵隔一段时间就会将家里的佣人改换一次，但唯一留下来，只有一位姓苏的女佣。”
莫欧陆又抽出一张纸，两指缓缓推到男人眼前。
照片上，女人一张清秀娇丽的容颜，五官透着一种浑然天成的精致感。
“苏蓝娇。”
江清墨薄唇缓慢悠然地吐出女佣的名字。
苏希，就是教下野奈奈中文的那位中国妇人。
他在下野家里与她有过几面之缘，确实，这女人虽然容貌沧桑蜡黄，但身上那种气质却是掩盖不住的。
那是一种，上流社会的妇人独有的风情与婉然。纵然身着怎样的破布褴褛，也掩盖不住那种气质。
江清墨在大大小小的宴会里见过太多女人，感受过各种各样的姿色，却觉得苏希举止神情间的优雅端庄，甚至比那些假端持的千金们要更胜一筹。
他第一眼见到苏希就有这样的感觉，只是之后中了下野奈奈的药，他便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现在又被莫欧陆提醒，他才想起。
的确是个很奇怪的人。
莫欧陆见他盯着久了，不觉笑笑，“你也觉得这女人容貌出奇地好看？看这肤质、这姿色，倒真不像资料上所写，从乡下那地方过来的。”
“这女人是中国哪里人，调查过了吗？”
莫欧陆摇了摇头：“关于她的资料太少了，况且，苏蓝娇这个名字也是她在日本后，下野贵起的，只凭这女人的大概长相，调查难度太大。”
江清墨微抿着薄唇不语。
沉寂了半晌后，他换了个思索的方向，继而问道：“你说，下野贵每月会定时更换家里佣人，那为什么苏蓝娇会一直待在那里？”
“不知道。”莫欧陆接着摇摇头，江清墨这几句问，正是他和日本警方所在追查的。
“那么，苏蓝娇去向……”
“已经在调查了，我跟那位警察朋友都有很强烈的预感，栗承华和苏希绝对有着非同小可的关系，并且，很大可能……”
莫欧陆不知是在故意卖关子，还是迟疑着不知如何开口。
随后，江清墨替他回答了——
“栗承华在苏希的手里？”
莫欧陆郑重地点着头：“没错。”
“我倒是觉得，你们这个推论太大胆了些。”
一旁，一直沉默不语却在专心思索的薄止渟，抱着胳膊道，思路有条不紊地，“苏蓝娇这个半日本人，和栗承华根本差了个十万八千里，她为什么要藏起栗承华？她一届普通的佣人，又哪来的本事藏人？”
“你说的这些有道理，但你想想，下野贵不就和栗承华有关吗？这两个大男人，也是根本生活在两个世界吧，但就是有种奇妙的联络，将他们俩串到了一起。”
莫欧陆拿出了他那副专业的直觉态度，“说不定，苏希和栗承华也是呢。”
其他二人顿时不语，气氛被烟味和沉默渲染得更为凝重。
这个案子是很奇怪，谁能想得到，一个小女佣能引发这么多的问号。
莫欧陆见时间也不早了，摁掉抽一半的烟头，一边将文件收拾起来，一边说，“好了，大概要说的就这么多。我猜你家小美人在楼上，为我刚才的口误闷闷不乐呢，你去哄哄她吧。”
“你又知道了？”江清墨冷哼一声，给他一记冷淡的瞪视。
“当然，爷对女人的嗅觉可不是吹的。”
莫欧陆又不正经起来，胳膊肘下夹着牛皮纸袋，转身往门外走去，“那之后调查有什么结果，我还会来找你的，走咯~”
他出去后，薄止渟也站了起身，临走前，又留了两瓶治疗胳膊的药。
江清墨微怔了怔，他并没跟薄止渟提起什么，他却主动留了药。
不等他问，薄止渟沉沉盯着他因为被篮球打中，而抬不起来的左手，严肃问：“你最近是不是又胡来了？按理说，这几天只要按时上药、精心休养，手臂应该已经没事了。”
江清墨薄唇淡淡抿成一条缝，将手臂往身后放了放。
医生的眼睛，还是怎么都骗不过的。
薄止渟叹一声，掌心浑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好的，我有预感，栗承华这件事不小，不知道之后有什么硬仗要打。”
江清墨敛着下颌，对他的话表示默然不语。
送走二人后，他若有所思地坐在沙发上，缓缓掀起衣袖，给自己上药。一边叼着烟抽，一边还在思考着刚才莫欧陆的那番话。
从刚才看到苏蓝娇的照片时，他便觉得，这女人有几分眼熟。
但不敢确认的情况下，他没向那俩人提起。
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