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欧陆也愣了下，没想到他们才得到这个消息不久，栗烟也一副惊慌的神情找来了。
她扎着蓬松的马尾，发丝沾湿在白皙干净的脸颊上，眉目澄净而精致，粉薄的唇一张一合喘息着，随着身体节奏起伏。
想必，她是刚知道消息，便急匆匆跑来，想跟秦十月对峙了。
莫欧陆兴味浓郁地扫了一眼江清墨，起身朝栗烟的方向迎过去，“哟，中午吃过没？”
栗烟直接忽视掉他的问候，开门直冲来意：“能让我见一下秦十月吗？”
这话问完，不等他回答，她又觉得自己问得太突兀，重新改了口：“秦十月她……究竟犯了什么罪？”
莫欧陆笑了笑，手掌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刚要开口，手刚碰到她的肩膀，便感觉到身后一股凌厉的寒光直直刺了过来。
“呵呵。”
莫欧陆感觉到自己的臀部和肋骨隐隐一股危机，讪讪地哼笑两声，立刻将手从栗烟身上离开。
“你要见秦十月就先坐一下，我去里面，等会喊你出来。”
莫欧陆说完便转身往里走，宽敞的大堂里，只剩下栗烟和江清墨，和一个接待处正在吃盒饭的小警员。
他这顿饭也吃得心惊胆战，因为能感觉到坐在那的二人，散出两道幽凉阴冷、明争暗斗的气息。
他想了想，还是收起盒饭，讪讪地端了两杯茶上前。
“谢谢。”
一高一低的声调，这二人异口同声。
这该死的默契。
栗烟眉毛不自然跳动了两下，捧起水杯小口抿了抿，再平静放下。
动作没有不自然，总之，就是选择故意忽视掉身后的男人。
能听到身后男人端起茶喝了两口，目光辗转着在她背后环绕来去，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栗烟忍无可忍地站起身：“莫警官还没出来吗？”
“呃，还没有，不如我去问问吧。”
那小警官立刻找到了脱身的方法，顺理成章地溜开了这让他万分尴尬的场所。
此时此刻，栗烟站在只剩下她跟江清墨的大堂里，双腿发僵，后背凉凉的。
后悔至极。
自己此时要回头，肯定一下就对上那男人的视线，如果就呆站在这，又显得太奇怪了点。
但好在不等她决定该做什么，身后男人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他接了起身，走到大堂宽敞的窗户旁边，一边听着电话，一边点着头，时不时还放温和了语气，回应着什么。
栗烟趁机回到座位上，忍不住偷偷斜了一眼。
便见那男人一贯颀长的身影立在窗前，阳光似乎特别偏爱他，光芒一直从他发顶笼罩蔓延到鞋尖，勾勒出一道格外温和的线条。
他应答电话的声音也放得又轻又温和，栗烟不由暗暗猜测他通话的对象是谁。
随即，脑海中一下蹦出那张明艳又青春的脸。
确实是个挺漂亮的小姑娘，微卷的波波头，一双黑色的大眼睛闪烁清澈，兼备了日本女孩独有的可爱和性感。
栗烟淡淡地将目光别开，怨气压得更深，直至视线都暗了几度。
那男人聊了很久才挂了电话，转身朝她的方向走来。
一副自然闲适的姿态，竟然直接贴着她身边坐了下来。
栗烟本就心情阴沉，一嗅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更觉烦躁，往旁边挪了挪位。
虽然始终沉默不开口，但这举动也证明了她的心情。
男人侧眸蜻蜓点水地扫过她一眼，薄唇轻抿着，也一句话没说，淡淡低头玩手机。
不过半晌，莫欧陆的脚步出现在走廊间。他本是故意延缓时间，想让这对小夫妻自己好好相处一下，果不其然，他抵达时，俩人都坐到一起去了。
“可以进了。”莫欧陆说着，眼尾略有深意地扫了一下旁边的江清墨，“你也一起来？”
“不用了。”他却完全没领情，甚至眼皮也未抬一下。
莫欧陆嘴角抽了抽，心里不由暗骂一句活该，转身领着栗烟进了审讯室。
栗烟回想起自己上一次来，还是来见妈妈的时候。
走在这熟悉而灰暗的走廊里，听着自己清晰的步伐声，心头笼上一层淡淡的雾霾。
熟悉而相识的人，一个一个都来到了这里，而她能做的，就只是像现在这样目送他们走进监狱，毫无挽回的余地。
秦十月曾经帮助了她很多，介绍娱乐圈的人脉、将她从事业的谷底拉回、替她分析解开与江清墨在一起时的烦扰。
她此刻甚至不知道秦十月究竟犯了什么罪，罪至于坐牢。
又是这一间四四方方的小房间，秦十月身上已换好了一套蓝色囚服。
她那头心爱的长发也剪成了板寸，精致的脸上毫无妆容痕迹。
没有化妆的秦十月，即便保养得很完美，但终究只是个年近五十的女人。
再加上她后半生都在为事业操劳，眼角细纹多得数不清，此刻精神状态很差，脸色覆上一层蜡黄感。
鼻尖觉得很酸，望着她那副沧桑又疲倦的神情，栗烟久久地凝视，回不过神来。
莫欧陆不觉叹口气，拉开椅子，示意栗烟坐下。
栗烟愣愣地坐下，视线始终死死定格住秦十月的脸。
“烟烟，你来了啊。”秦十月却率先抬起了面庞，大胆毫无顾忌地对上她的眼睛。
是带着笑容的，只是那笑里夹杂着一丝歉疚感。
“你……”
栗烟张了张唇瓣，欲言又止，话都梗在喉咙里，不知该怎么说。
“嗐，没什么大事。”
秦十月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摆了摆手，“我最近投资了一家小企业，出了点问题，不得不变成现在这样了呗。”
莫欧陆在旁边听着，心里暗自叹了口气，看起来，秦十月是不打算将过去的事实告诉给栗烟了。
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就算再说出来，也只是给栗烟徒增痛苦罢了。
还不如就此埋葬下去，反正秦十月和苏艺也将得到她们的责罚。
“什么企业，出了什么问题？你要判多久?”
栗烟却无法做到像她这样淡定自如，纤细的十指紧攥成拳，狠狠地扣在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