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里的灯火摇曳,忽明忽暗地照在她们身上,让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
十旬挑了挑眉,“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姑娘待我恩重如山,我香沐虽只是个歌姬,却也不是忘恩负义之徒,只是妈妈给我喂了毒,姑娘,我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香沐低下了头,小声哭泣起来,十旬审视的目光盯着她,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繁花似锦已经是大名府最好的青楼,怎么会看得上我这点小把戏?”
“这个我也不知道了,兴许,兴许是因为别人找到妈妈……”
别人?
十旬目光闪了闪,眼底划过一丝兴味,但立马转瞬即逝,她轻轻拍了拍香沐露在外面的手背,“我知道了,我这就叫大夫给你瞧瞧,把解药配出来了。”
眼泪直接顺着她的脸颊淌下来,香沐泣不成声道,“温姑娘,没有用的,楼里的毒药根本没有解药,反正我让爹娘蒙羞,贱命一条,没了也就没了。能不要死在那肮脏的地方我已经很欣慰了,多谢温姑娘,好人一定有好报的……”
十旬抿了抿唇,“放心,一定能解的。”
从香沐的房间出来,外头的冷风一吹,十旬昏沉的脑袋才渐渐清醒,她看着头顶皎洁的圆月,轻轻感叹了句,“都入秋啊。”
随后,对着空中喊了声,“玄雪是吧,出来下。”
黑暗中突然多出了个女子,十旬仔细地看着她那张如幼童一般的脸,突然好奇地问,“你几岁来着?”
“回姑娘的话,属下三十了。”
三十啊,身材和容貌,看着跟十三岁的孩子似的,不过声音听着不像。
也不知温元鸣从哪儿找来这些能人异士,她甚至不敢深想,这些人究竟什时候开始追随温元鸣,温元鸣到底要做什么,他真的是个孤儿吗?
她不去问,不去想,只希望等这事了了,自己跟爹娘好好过日子,那些刀光剑影阴谋诡计,全都离她远远的。
一想到这样,十旬打起精神,“刚才我们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玄雪迟疑了下,点了点头。“是,主子让属下寸步不离……”
“你不必解释,你只要将今晚的话一字不漏地传达给温元鸣就是了。”说着打了个哈欠,就要回屋了。
“可是姑娘,属下记不住那么多东西。”玄雪追了上来,一脸为难道。
十旬脚步一顿,温元鸣身边的人不都是本事了得吗?玄雪看着她心中所想,顶着那张娃娃脸,一脸无辜道,“属下脑子不大好使,空有一身蛮力。”
“那怎么办?”
“要不姑娘写下来,属下拿给主子?”玄雪试探地问。
十旬觉得这样麻烦至极,可又没更好的法子,只好把自己跟香沐的话,以及自己的猜测写了下来,厚厚的一叠纸,写完后她觉得自己脑袋有坑。
一脸不耐地把信封甩给玄雪,早早上了床,刚闭上眼,突然爬了起来,“玄雪?”
“姑娘,属下在。”
还真是随时随刻都在啊,这些暗卫前世她也接触过,不过是柳之枫死后,他把自己的人全都交给她,让他们寸步不离的保护自己……
等等,十旬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柳之枫留给她三个暗卫,前世好几次她遇险。都是这些人救她于危难,独独那一回,她却牢里看温元鸣……
却被杀了。
那三个暗卫究竟去哪了呢?是出事了,还是……被人收买了?
玄雪见她叫自己出来却迟迟不说话,便不解地抬头,只见十旬脸色苍白,瞪大了的眼睛里满是惊慌,整个人缩成一团,身子微微颤抖着。
“姑娘?姑娘?”玄雪吓了一跳,也不得什么主仆之别,伸手刚碰到她,突然被她一把抓住,力道很大,“姑娘,您怎么了?”
心想可别出事啊,不然主子真会要了她的狗命的。
她是女子,比宣烈那几个心细,摆明着主子对这丫头深情不改,甚至隐隐有偏执变态的趋势,十之八九,就是以后的主母了。所以把她派到姑娘身边,她半句怨言也不敢有。
“玄雪……”十旬的声音很哑,抓着她的仿佛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问,“你们暗卫,什么时候会离开主子?”
玄雪不解地眨了眨眼,“那要看几个人,如果只有一个人,吃饭解手这些不可控的事,不过我们轮值的时候都会控制饮食的……”
“如果是三个人呢?”十旬的声音发颤。
“如果三个的话,可以轮流安排,不论如何,主子身边都至少有两人,除非……死了。”
“有没有可能背叛?”十旬垂着眼帘,脑海里拼命回忆前世的事情,暗卫都是其貌不扬的,她甚至想不起来那三人容貌,“或者,比如温元鸣叫你保护我,什么时候你会不关我,甚至要杀了我?”
“绝不可能!”玄雪想都不想就反驳,“姑娘,您是不是做噩梦了?”
十旬觉得自己真的是魔怔了,也许那三人真的是没留意,或者已经出事了呢?
然而再次躺下去,她却如何也睡不着,甚至忍不住去想,当初柳之枫出事,是不是暗含阴谋,那要不要提醒他一下,小心他身边的人?
因为这事,十旬都忘了把玄雪叫出来的目的,结果就真的遗漏了一件大事。
与此同时,女将军的府上,来了个不速之客,女将军接见了那人,一个时辰后那人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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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十旬跟柳之枫商量菜品和酒种的事,她好几次看着柳之枫出神。
“丫头,再这样我的真的觉得你爱上我了。”
十旬慌忙回神,斟酌道,“柳之枫,你觉得身边的人,都可靠吗?”
柳之枫挑了挑眉,“问这个做什么?人都还不如狗可靠的,不过,人比狗好的事,人给银子能约束得住,狗却要拴着。”
什么乱七八糟的鬼东西。
十旬不耐烦地扫了他眼,半响又叹了口气,“你是全国首富,盯着你身家的人不少,还是小心点,不要让人钻了空子。”
“啧啧啧,你这么关心我,真的好像……”柳之枫突然凑了过来,一张俊脸离她只有一寸远,十旬能清晰地看到,他漆黑的眸子闪着异常的光,刚要后退,就听他说。
“我娘哦。”
得了,这样嘴欠的人,肯定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才收了他的。
十旬懒得搭理他,闷闷地写着菜品,柳之枫自讨没趣地凑上来,“那个首饰柜子快做好了,明日就送过来。”
十旬头也不抬地哦了声。
“丫头,看你最近有心事啊,你跟温元鸣怎么?”
十旬不耐烦地抬头,突然,目光一凝,盯着进门的一帮人,从柜台走了出去。
“稀客啊,什么风把女将军您给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