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为了巫菁菁付出一切，我也能为了他付出这些灵力。
我其实没有他那么伟大，我的力量来来去去，能消耗就会增长，迟早还会有的，可顾璘的命只有一条，他都愿意为了巫菁菁去耗费生命力。
能够让干枯的手迅速恢复百润，除了顾璘自身的灵力之外，他消耗的还有生命力。
这些巫菁菁不会不知道，可她却坦然的接受着顾璘的给予，我实在是为顾璘感到悲哀，长此以往，他总有一天会被他花尽心思救回来的少女给拖垮。
我比谁都不希望他出事，可我不是他的什么人，无权干涉他，也不能替他做决定。
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力量给他，缓解他的压力，尽可能的让他的身体状况恢复一些。
如果到了需要我拼尽全力，甚至是要像他对巫菁菁那样，用自己的生命力才能救顾璘的那一天，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毫不犹豫。
我心底是想救顾璘的，可不想为他对巫菁菁的付出而买单，但我又无法眼睁睁的看着顾璘的生命走到尽头。
或许那一天也会是我生命的终结。
我们两个共同的一条命，难道都要为了巫菁菁而结束？
我不甘心！也为顾璘感到不值。
如果能够再次回到从前，我一定不会帮他救他的心上人了，我宁愿自私一点，让他可以好好活着。
可是我没有那个后悔改正的机会了，我记得顾璘说过，开启‘始灵巫门’需要特定的时间，下一次开启要几年之后了。
几年之后我们两个还能不能活着，我都不敢确定，如果顾璘还是像现在这样，继续毫无保留的为巫菁菁付出一切，我们绝对活不到那个时候。
灵力很快的就从我身体里一点一点的流走，我很高兴自己能帮助顾璘，如果我也无能为力，我不知道顾璘这样继续昏迷下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最后一丝灵力从我体内消失，一种极度空虚的感觉出现在我的身体感知里。
从普通人到拥有灵力之后，我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无力感，这种感觉让我急剧缺乏安全感，甚至是有些心颤和害怕。
我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站在床边望着顾璘的巫菁菁，如果这个时候她要对我做些什么，我恐怕连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顾璘躺在床上陷入昏迷，接受了我全身的灵力后，他还没有醒过来，他的脸色虽然还是苍白的，可相较于之前，已经好了太多。
他应该不会有事了吧……
我正想着，巫菁菁已经挤过来，将我从顾璘身边狠狠推开，她似乎很有经验的拉起顾璘的手腕，有模有样的为顾璘把脉，片刻之后，她松了口气，说了句，“顾璘哥哥他没事了。”
听她这么说，我也放心下来，我总算是没有白出力。
我注意到，在顾璘能够听得到的地方，她对他的称呼已经不再是阿璘，而是亲昵的‘顾璘哥哥’。
我知道顾璘恐怕快要醒了，否则她也不会这么谨慎的换了称呼。
“殷灵姐姐，你要不要到外面坐一下？顾璘哥哥可能还要一会才能醒过来。”
忽然又被她叫了声‘姐姐’，我很不习惯，心里不舒服的厉害。
我不得不说巫菁菁真的很专业，演戏也演全套的，叫着‘顾璘哥哥’，就一起叫一声‘殷灵姐姐’。
如果换做是我，我可没有她这种缜密的心思。
能够欺骗过精于意识控制的白阴，她也确实是有这个能耐。
“不用了。”我朝她说道，看她面上这么客气，恐怕心底恨不得我赶快走才是。
“我就在这里看着，等顾璘醒了，我就走。”
他一时不醒过来，我就一时放心不下，我希望自己的灵力对他是有用的，我要看到成效。
巫菁菁占着顾璘身边的最佳位置，我只好在一旁看着，几天不见，他似乎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更憔悴了，只是几天的时间应该不会有太大变化，可我就是这么觉得。
从巫菁菁醒来开始，顾璘就好像在不断的承受磨难，可偏偏他自己还不觉得。
我等了一会儿，看着顾璘终于有了动静，他先是手指动了动，不过巫菁菁离得太近没有看到，我站的远，反而看得清楚。
我知道，他快要醒过来了，很快，就见他眉头蹙起，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显然是已经有了苏醒的征兆。
“殷灵哥哥？”巫菁菁试探的叫了顾璘一声。
我忽然感到一阵心痛，不是因为巫菁菁对待顾璘的称呼，而是真实的痛感。
胸口的位置好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似的，心脏沉闷，肌肉骨骼酸痛无比。
这是…顾璘的真实感官！？却因为契约的关系被我清晰的接收到。
“呜……”我痛得咬紧嘴唇，可还是忍不住有声音从嘴角溢出。
我的声音似乎吵醒了顾璘，他忽然睁开眼睛，视线越过巫菁菁，竟然直接朝我看过来。
看到我的瞬间，他瞳孔紧缩了一瞬，我咬着嘴唇的力道太大，嘴里已经尝到了腥甜的血腥味，我不知不觉的就把自己咬出了血。
下一秒，我胸口的痛感忽然消失！
我怔了怔，下意识的看向顾璘，他这是又屏蔽了我对他身体的感知？
可是我不疼就可以了吗？他可是在时时刻刻的忍受着痛苦，他不在意自己的身体，那也是不在意我的安危啊。
“没事吧。”我忍不住问了他一句，也不知道之前我们之间的冲突让他生气，这会儿他气消了没有。
顾璘的心思一向藏得深，我也搞不清楚他现在是怎么看我的，还觉得我是故意伤害巫菁菁的吗？
“谢谢。”他眼神复杂的看着我的眼睛，有真诚的谢意，还有…歉意。
我不知道他是觉得因为他误会我伤了巫菁菁而感到抱歉，还是因为不顾我的安危，将自己的性命随意对待觉得亏歉我。
或许只是后者吧，他对巫菁菁的信任远超过对我。
他确实是对不起我，我忽然发现不知不觉中，我和他的相互亏欠已经反了过来，以前是我欠他的，而现在，是他欠我的，我们到现在还没有真正的做到‘两清’。
我忽然觉得有些可笑，真的关系两清，我们就能在一起吗？以前都不行，那么现在，更难了。
我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朝他摇了摇头，他不在乎自己，我也没有办法。
我看了一眼巫菁菁，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没事我就走了，你…好好保护自己，最好不要再让顾璘为你费心费力了。”
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如今的她就像是紧紧抓住宿主的吸血虫一般，不把宿体身上的血吸干净，就绝对不会松手。
我希望她可以看在顾璘和她以往的感情上，不要最终真的将顾璘拖累致死，他不能死，我也不想死。
说完，我转过身离开，走之前，我还能感觉到顾璘看着我的炙热目光，和巫菁菁对我若有似无的仇视。
我全然不在意，一步一步的走出卧室，离开顾璘的家。
…
冬日的白天是短暂的，五点多钟，天色就已经昏暗下来，夜幕即将降临。
我站在路边，低着头，等待着十字路口绿灯亮起，漫无目的的随便走着。
空气中的凉意穿透到我的心底，寒冷环绕着我的全身，身上没有半点灵力存在，这种空荡荡的感觉，让我的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一片。
我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习惯、并且依赖了灵力的存在，这些本来不该属于我的东西，如今却和我密不可分。
一个人的习惯是可怕的，就像是我一直以来习惯了有顾璘在我身后作为我的依靠，可忽然间，他变成了别人的依靠，而我还没有学会自己独立。
我的心境在转变，是我强迫自己必须转变，渐渐地，空气中四面八方的灵气向我缓缓涌来。
城市里工业发展，灵气淡的几乎没有，我可还是感觉到了‘它们’正努力的想要钻入我体内，成为我能够坚强独立的依靠。
我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握紧拳头，我忽然就明白了，力量、只有力量才是最可靠的依靠！
瞬间，我感觉到我灵力干枯的身体中似乎有一股力量涌出，我暗道一声不好！立即向着附近距离最近的一条胡同里跑去。
将自己隐藏在黑暗阴影之中，我的头发正在迅速抽长，原本披肩的长发几个呼吸间就长到垂地，我的头发这样的生长速度相较于以前也鲜少有过。
而我体内的灵力也迅速充盈起来，甚至要比将灵力输送给顾璘之前更为强大！
我不太明白自己的身体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我的力量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般。
我还记得很久之前，那还是我上个学期的时候，暑假前夕我们美术系进山写生的那段时间，我在山中遇到过一位鬼将军，他曾对我说过，我的身上有着一个封印，而我的封印渐渐的会慢慢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