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和徐若薇坐在公交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
周围时不时有打量的眼神看过来，这让少女的脸颊上带了点微红。
害羞之余，身子还是往这个带给自己安全感的男生靠了靠。
又过了几站，两人才下车。
徐若薇这才发现白泽带自己来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家附近。
和那一天一样下车，白泽冷漠地说了一句：“跟我来。”
少女慌张地跟上，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
随着脚步声，周围的灯火逐渐稀少。
“还记得这里吗？”
白泽的身子突然停下，转身，月光下，隐隐约约能看到他脸上的笑意。
此时，周围寂静得能听到呼吸声，徐若薇因为冷双手微微抱胸。
她怎么可能忘记这里，一颗老歪脖子树在夜色里格外狰狞，远处还时不时传来的乌鸦叫声，足以看出这个地方有多么适合犯罪。
粗糙的手，男人的汗臭味，被粗鲁地抱住，以及自己无助地恐惧。
这都是让自己寻找真相的缘由。
“记得，你......知道我是在这里被........？”
徐若薇还想再问，却直接被打断了。
“我知道，你是被那个女鬼骗到这里，然后才被那人绑架的。”
“因为......你是我亲手救的。”
“怎...怎么可能？”少女满脸惊讶，下意识说出口，但又觉得不妥，连忙捂住嘴表示歉意。
徐若薇的教养不单单是生活中的礼仪，更多的是，从小耳濡目染养成了为人处事的情商。
她不擅或者不喜社交，但不代表她不会说话，先不管眼前少年说的事有多么难以接受，如果真是救命恩人，那自己这样就是不礼貌。
所以很快便安静地站好，当一个倾听者。
白泽也不管她这小布尔乔亚的作风，只是双手背了过去，边踱步边说：“你被那男人绑走带上车后，我追了上去，把他杀了，然后报了警。”
其语调之轻松，就像是踩死了一只蚂蚁。
“之后警察救了你，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清楚，警察也应该和你说了一些营救时的细节吧。”
徐若薇早已经被他这两句话吓住了，一双小脚下意识地挪动，与表情冷漠步步逼近的白泽形成了鲜明对比。
回想了录口供时得知的事情，好像确实能对上。
“嗯，我记得好像是这样的。那......真的......谢谢你救了我。”少女颤颤巍巍地回答，脑子里显然没有心思再想这个少年是怎么做到这些事的。
“哦，那你想不想知道那个脏东西为什么不敢靠近我？而我又是怎么杀人的？”
“因为.....你会法术？”
白泽慢慢地走向她，捂着额头直笑。
“小若薇，你见过哪家道术可以不用口诀不用结印就吓退厉鬼啊。”
突然传来陌生的声音让少女一惊，大腿颤抖着，刚想发力，却发现两只大手抓住了自己的肩膀，死死按住。
眼前哪里还有那个面容俊秀的少年郎，只剩下一个长着羊角，尖牙利嘴的毛脸怪物。
这直立的怪物足足九尺有余，将徐若薇抱在怀里就像是一只雄狮将小鹿压在身下。
不顾少女吓得苍白的小脸，白泽自顾自地说着。
“有一种被《山海经》除名的妖兽，能驱邪辟鬼，唤作白泽。”
赤黄色的大眼珠上下转动，在徐若薇身上打量。
张开嘴，舌头在獠牙上打滚。
“小若薇，顺便再偷偷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妖怪，是会吃人的。”
“不过你放心，我，不太爱吃人。”
白泽特意将嘴对着少女的耳朵，就好像真的在说悄悄话一样。
徐若薇原本精致而又白净的小脸，因为那张大毛脸喷出的鼻息，烫的通红。
忍住强烈的害怕和不适，薄唇微微翕动：“白...白泽大人救了我，我怎么会怕您呢....”
一时间又想起了自己的噩梦，被那个恶人随意支配身体的恐惧重新涌上心头。
突然，大妖直接将徐若薇拦腰横抱，毛绒绒的大爪扣住了少女细嫩的脚踝，将她的小白鞋褪下。
被肉色裤袜包裹住的美足显露出来，轻薄的打底裤紧贴肌肤，让小腿的肉感呈现地淋漓尽致。
白泽一摸便知，这妹子不常锻炼，肌肉松弛，显然是个娇生惯养的。
但徐若薇被这一幕吓得僵住了，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只不过虚长你几岁，不用这么客气，你叫我白哥哥也好，白泽亦无妨。”
嘴上正人君子，手上卑鄙小人，说的便是这种人。
感受着怀中因为害怕而颤抖的娇躯，白泽心知下马威的作用已到，便催动灵力，又化成了人形。
徐若薇秀丽的瞳孔中，凶神恶煞的毛脸妖怪像在退化一般，毛发逐渐收缩，怪异的脸型像泥巴一样搅动，同时挨着自己身子的大爪也变得细腻温柔起来。
不多时，青蛙变王子，妖怪变良人。
白泽俊秀的脸庞上亦不缺英气，徐若薇只在爷爷的老照片上见过这种带有时代感的精气神，可眼下这张脸却让她感觉无比害怕。
所谓相由心生，但一个人若是内心强大到足以骗过自己，那么这话就是扯淡，奸恶如严嵩不照样是个和蔼的老爷爷，写得一手名垂千古的好字？
白泽心里有着英特纳雄耐尔，面上自然带着那股敢叫日月换新天的气势。
将怀中吓得像小兔子一样的少女放下，任由她坐在冰冷的地上。
本想继续板着脸呵斥她几句，但看着原本雍容华贵的大小姐，此时无助地坐在地上，双手抱膝，精致的面孔因为后怕还有些扭曲，几滴清泪让原本就动人的明眸更加惹人怜惜。
还是心一软，叹了口气，半蹲下，捡起地上的小白鞋，蹑手蹑脚地替她穿上。
也不知是因为羞耻还是害怕，少女不敢阻止他的行为。
看着她这副模样，白泽心道我果然不是个好老师，只能尴尬地接着说下去：“刚才吓到你了，对不起。”
见少女只是微微颔首，不敢说话，白泽只好自说自话。
“我这么做只是想告诉你一些道理。”
“第一，你现在既然选择了放弃原本普通的生活，就不要再有任何侥幸的心理，因为你接触到的不再是一个文明的法制社会，懂吗？”
“人性的黑暗是难以估量的，一个普通人突然获得权势，都很容易迅速堕落腐败，更不用说那些掌握着超凡能力的家伙，所谓以武犯禁，如果这些人或者妖没有底线，那他们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第二，你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女孩，你很美，而且你懂得不要自恃美貌，这很难得，同时你也不自负清高，待人和善，说话有条理，刚才那么害怕还知道怎么适当地奉承我。”
“但是你至始至终，想的都是逆来顺受，刚才你有无数次插我眼珠，踢我裤裆的机会，但你只会站着不动，别人不会因为你是个讲礼貌的好孩子就放过你，而且，你这张漂亮脸蛋绝对会让你生不如死。”
“你的聪明没有完全发挥出来，你明明知道我是个很诡异的人，但却因为莫名地相信我所以没有防备，你很冷静，但你压根没有拼死一搏的勇气，只会等着饿狼来吃你这只哭兮兮的小羊羔。”
白泽尽量用简洁的话语说出深刻的教育意义，徐若薇默默听着，到最后，竟是倔强地擦起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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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泽会突然演上这么一出戏，自然还是有考量的，不单单是突发奇想要当一回老师。
之前从她回来态度的转变，以及那种明显的执念，他就已经猜出来，这个少女的心思发生了改变，她想要去探知那个不属于她的世界。
而白泽这个人，按他自己的定义，他是一个接受过人类现代教育的妖怪，他有自己的价值观和道德观，所以他有底线，有良知。
他不敢打包票自己是最善良的妖怪，但他肯定九成以上的妖怪道德水平堪忧。
更不用说灵气复苏，之后会怎么样，他更不清楚。
所以他对待人和妖是两种态度，这也就是他对待两个世界的态度。
对于与自己有同样价值观念的“同志”，他会以礼相待，而且对方是活在法制社会的相对弱小者，所以他会尽可能保护他们。
但对于妖，鬼，或者是恶魔也好，西方神话里乱七八糟的邪神也罢，对于那些做了自己不能忍，触犯了心中底线的家伙，他只会用自己的方式来处理，杀。
他不是好好先生，那种妖怪活不到70岁，早死在深山老林里了。
徐若薇如果想着好好过普通人的生活，哪怕真的麻烦，自己也会尽能力保护她，除非是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但问题是，她不想，或许她也想过，但没有选择的余地。那无论怎样，白泽对她的态度都不会和之前一样了，能当朋友那我就以礼相待，不能，那就丛林法则，就这么简单，没什么好心慈手软的。
所以这一场调教就是测一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看得出她没怀恶意，那我不妨顺便教育教育你。
正如白泽评价的那样，这姑娘到死都不忘自己的教养，仍然是个淑女的样子，那白泽就当是麻烦一下，无所谓了。
当然，人是会变的，但既然现在自己是这份关系中的主导地位，是自己在做她的领路人，那白泽就会想办法控制她。
这才是公正的，不然凭什么无条件帮她？真就因为她长得好看？
而且白泽又不是做善事的，帮她同样是帮自己，到时候迟早会有能用她的地方，既然现在是一条船了，自己摆明了身份，就相当于徐若薇已经脱离之前普通人的身份了，两人之间相处就不会讲那么多俗世规矩了。
所以自己也不会容忍她是个连腿脚都软弱无力的大小姐，连鸡都没杀过的弱女子，那只会拖累自己。
早一点让她认清这些道理，明白自己的处境，对她，对白泽自己，都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