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子好像感受到了氛围的不一般，平常走路蹦蹦跳跳的习惯也改了，
顾盼现在满心都是担忧，担心老人这次在医院就撑不过去了，因为老人看起来真的非常的虚弱。
之前老爷子的脸上还有点肉，但是现在已经骨瘦如柴，如同久病不愈的人一样，脸色蜡黄，呼吸的声音非常的微弱，顾盼很担心，老爷子的呼吸下一秒就没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灵感应，段慕衍来的时候老爷子就睁开眼睛。
那双眼睛也不负之前的精明，现在只剩下苍老和浑浊，看见小包子的时候眼珠动了一下。
段慕衍轻轻的叫了一声：“爷爷，您醒了。”
老爷子眨眨眼睛。
小包子脆生生的叫了一声：“太爷爷。”
老爷子像是想笑，但是因为有氧气罩最终还是笑不出来。
顾盼：“爷爷，有什么话等您好了再跟小包子说吧，小包子之前还说要去陪您住上几天，要跟您一起去钓鱼，还让您陪他画画呢，您不知道，小包子最近画的又更好了一点。”
老爷子的眼睛里好像布满了怀念，但是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
“太爷爷，您一定会好起来的，煜煜刚刚买了新的玩具，等您出院了之后您陪煜煜拼图好不好。”
老爷子抬起颤抖的手摸了摸小包子的脑袋，不知道这是应允还是不应允。
出了病房的时候，管家把门带上。
段慕衍刚才轻松的表情一下子就不见了：“爷爷现在怎么样？”
管家一脸平静：“您也看见了，不太好。老爷说他不想住院，想要回家，不想一直在医院待着。”
段慕衍没说话。
顾盼也皱了皱眉，握住段慕衍的手。
管家这么说就是让段慕衍来抉择，但是段慕衍又怎么能不挣扎，这是自己的亲爷爷，从小把自己养育着长大的爷爷。
段慕衍鼻子酸涩。
天慢慢的下起小雨来，管家一直没有等到段慕衍的答案。
顾盼最后说：“我们明天再来看爷爷。”
回去的时候三个人异常的沉默，以往有点话痨的小包子也不明所以的安静下来。
开车的时候顾盼说：“我来开。”
段慕衍沉默的点点头，握了握颤抖的手。
小包子贴心的坐在爸爸身边，不吵不闹。
“爸爸。”
“恩？”
“我有点儿冷。”
段慕衍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车窗没关上，小包子头发被风吹得很乱，瑟缩了一下，他刚才居然忘记了关上车窗。
心口一窒，段慕衍赶紧把窗子关上，给小家伙道歉：“对不起，爸爸刚才想事情出神了。”
“没关系的爸爸，我知道你是在想太爷爷对不对。”
段慕衍恩了一声，把小家伙的拉链给拉上。
“太爷爷是不是病的很重。”小家伙疑惑的问，他还小，不懂死亡是什么，也不懂生病是什么，接触的最多的不过是感冒，这种对他来说就是最严重的生病了。
段慕衍的手一顿，顾盼开着车的时候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段慕衍恩了一声。
爸爸别难过，爷爷肯定会很快好起来的，毛毛就是的，生病特别严重，但是毛毛奶奶给毛毛吃了药就好了。”小家伙歪头外脑的说。
段慕衍摸摸儿子的头，感谢儿子的贴心，但是依然没有说话。
顾盼没有去问段慕衍是怎么样个想法，段慕衍作为决定的人，这个时候没有人比他更难。
如果出院，很明显就是已经放弃治疗。
但是不出院，爷爷显然已经受不了这种折磨了，更是不想都到了这个年纪了还被人强留在世上。
如果段慕衍只是一个旁观者，他可以非常大义的说尊重爷爷的选择才是最好的，但是他不是陌生人，而是被爷爷养育着长大的人，这个时候这个选择就变得格外的艰难。
到家的时候段慕衍也没多大兴致陪自己儿子玩，只是说了一句让他自己去房间里玩游戏之后就回到了书房。
顾盼上去的时候发现段慕衍拿着一本书，目光却完全不在书上。
她来到段慕衍身后，双手从他的肩膀来到胸前，从后面依偎着他，企图以这种姿势让他感受到温暖。
段慕衍反手握住顾盼的手。
“如果你觉得……很难，那就让我来。”顾盼不愿意看到段慕衍这么为难。
想到爷爷今天的神情心里涌上几分不忍。
段慕衍的拇指摩挲着顾盼的手：“我已经决定好了。”
顾盼想要安慰的话顿时说不出口了，侧头看着他：“恩？”
段慕衍眼睛里的光慢慢的寂灭下来，顾盼的手也紧了紧。
次日的时候，段慕衍开车去医院。
“给爷爷去办出院手续吧。”段慕衍对管家说。
管家的眼神颤动了一下，嘴唇抖了抖，想说什么最后依然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段慕衍去了医生的办公室。
“我爷爷，还剩多少时间？”
“最多……一个星期。”
顾盼明显感觉到段慕衍出去一趟之后整个人都阴沉了几分。
捏了捏段慕衍的手掌：“怎么了？”
“没事。”
秋风寒瑟，一地的枯黄叶子。
爷爷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厚厚的毛毯，身上也穿着羽绒服，脸色略有点发青，靠着止痛药来继续压抑身体的疼痛。
把老爷子带回家之后，段慕衍就带着顾盼和小包子搬回来了。
去上学的路程更多更远，小包子也有点不明白，但是看顾盼脸色沉重，心事重重，段慕衍虽然依然笑语晏晏，但是偶尔也会不经意的露出深思的表情。
小包子敏感的感觉到家里的气氛不对，就算是有什么也只敢憋在心里没有再问出来。
以前感受到的轻松现在不见，现在回来都很少能够见到顾盼的笑容。
“为什么太爷爷一直一个人坐在那里？”小包子偏头问顾盼。
顾盼把小包子的书包收拾好了，检查着有没有东西减少，听到小包子的问题时动作一顿，然后才神情自若的说：“太爷爷冷啊，想一个人晒晒太阳。”
“不要去打扰太爷爷知道吗？”顾盼想到这里的时候还特意叮嘱了一下。
小包子乖巧的点
点头。
他离开的时候停下来跟老爷子挥挥手：“太爷爷再见。”
老爷子保持那个动作已经很长时间了，这会听到小包子的话也没有什么反应。
小包子有点奇怪平常总是对他很和善的太爷爷这会怎么不理他，但是也没有想太多，被顾盼催着走就走了。
因为段家老宅有点偏，所以去学校的时候多了二十分钟的路程。
顾盼只要一有时间，基本上都会先送儿子，然后再去上班。
母子两经常早上都是一起出门的。
顾盼自己有车，段慕衍也是单独有车的人。
平常两母子出门的时候段慕衍都还没有出门，这会小包子刚刚上车的时候段慕衍也上车了。
“顺便送我去公司吧。”段慕衍说。
顾盼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段慕衍平时在家里的时间比较少，又或者说小包子看见段慕衍的时间比较少，这几天看见段慕衍的时间倒是非常的频繁，不过小包子现在对段慕衍还是挺依赖的，他经常出现小包子只会更开心。
“到了学校的时候要乖乖的知道吗？”顾盼把他往里翻的衣领给弄好了，让他看起来像个小绅士。
“知道了。”
等小包子走了之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里。
顾盼知道段慕衍做出现在的决定是经历了很大的挣扎，现在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昨天不是没有睡好吗，怎么现在还要去公司。”他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睡好了。
“爷爷不想看着我整天无所事事，也不想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废人，就把我赶出来了。”他苦笑了一声。
顾盼也想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笑一笑，但是到底还是笑不出来。
“爷爷还真是任性啊。”顾盼感叹了一声。
“恩，从我小的时候就是这样，现在他老了还是这样，真是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让爷爷听见了又该说你了。”顾盼扯了扯嘴角。
“累吗？”顾盼又问。
“不累。”段慕衍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就是个胆小鬼，在我面前还装什么坚强，以为我看不穿你胆小的本性？”顾盼挑眉，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了些。
段慕衍无奈：“恩，我就是个胆小鬼。”
“所以你要是什么时候哭了的话我也不会意外的。”顾盼淡淡的说。
段慕衍又再次沉默下来。
“到了。”顾盼说。
“下午的时候要不要我来接你？”
“不用。”
“恩，那我先走了。”
顾盼看着他的背影被日光拖的好长好长，然后又消失的时候才离开。
小包子一个人闷闷的在沙子上堆积城堡。
他觉得太爷爷的家就像是一个城堡一样，沙硕松软潮湿，想要建起一个城堡的话需要费不少的功夫。
不过老师注重的是培养学生的动手能力，也不限制孩子非得要做点什么。
所以大部分的孩子时间都是非常自由的。
大部分孩子都被养的非常的娇贵，更喜欢在室内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