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请小心列车与站台之间的空隙……”
红白蓝三色的地铁缓缓驶入车站, 伴随着纯正的英音提示声，乘客们纷纷从座位上，汇合进熙熙攘攘的人流里。
一衬衣、灰色薄毛衣和牛仔裤，外穿着深色风衣的叶槭流被人流裹挟着走下地铁, 站在铺着白色地砖的通道, 左右看看, 忍不住感叹这个提示真的很余。
狭窄的通道被夹在两列地铁轨道之间，估计不到两米宽, 左右两边都没有任何护栏, 仅仅在逼近轨道的地砖上描出了黄线, 意思意思地让人小心。
远处正好有一列地铁进站，哐哧哐哧的声音远远拉响, 紧接着两道灯光利剑般从黑暗中刺出，冷冽的劲风涌出幽深的地铁隧道里, 直逼到叶槭流的脸上。
1863年, 伦敦运营了界上第一条地铁线路，穿行在伦敦的地下, 就仿佛穿行在历史的光影之中，如果有人此对伦敦的地铁有所期待的话，那么等待他们的恐怕只会是深深的失望和迷惑。
通道就这么宽，随便挤挤就可能不小心失足了吧，不愧是被英国人吐槽了几百年的伦敦交通……叶槭流看到几个生站在黄线外看书，疾驰的地铁几乎是擦着他们的鼻子过去的, 他们的发丝在扑而来的风里颤动，饶是如此，几个生依旧连头都不带抬的，这股镇定自若的劲头就让叶槭流赞叹不已。
不过叶槭流还算淡定, 他可是经过纽约地铁摧残的人，和纽约地铁比来，伦敦地铁还是有进步空间的。
在发现能够把“残缺之牙”变成卡牌收来后，叶槭流觉得这个新功能还有很大的开发空间，于是着物尽其用的心态，他很有研究精神地研究了一阵，成功研究出了将普通物品也变成卡牌摆上桌的办法。
这个功能实在太方便了！叶槭流满心赞叹。
这简直和启一样是出行旅游必备，于是一进地铁站，叶槭流就忍不住把行李变成了一张【一箱杂物】的卡牌丢上桌，接着轻轻松松地登上了地铁。
他跟着人流在隧道里转来转去，过了许久，总算看到了出口，挺艰难地刷卡出站后，叶槭流终于正式站在了伦敦略显阴沉的天空下。
即使已经是六月，伦敦的气温依旧偏冷，路上行人的打扮大和叶槭流相仿，不时能看到穿着三件套提着伞匆匆路过的上班族。
湿润的空气氤氲在呼吸间，叶槭流呼吸了一口空气，低下头看了手机，忍不住又想了刚才这趟地铁的价格。
虽早就知道伦敦地铁定价复杂而且昂贵，从希思罗机场过来也就十几公里，车票就要6英镑，换算下来也有8、9美元了……叶槭流沿着街道向前走去，在脑海里计算了一下自己的存款。
密大事件结束后没过久，就到了正常期末的时候，在阿卡姆的酒店里考完期末考，叶槭流一时间反而无所事事来，他的疯狂症状又还在，导致叶槭流情绪一直挺焦躁。
校都没了，他也没有什么留下来的必要，原倒是可以去裁决局实习一暑假，叶槭流已经确认要去伦敦交换习了，当不可能开前才过去，怎么也要提前去看看。
这个时候，叶槭流就开始懊恼自己文还是少了。
为吃住都在校，还有裁决局的兼职，又可以接文委托，之前叶槭流的赚钱需求一直不怎么强烈。文的报酬大致和生活开销相抵，从2月开开始，叶槭流在裁决局实习了12周，最后两周为密大出事请了假，施怀雅还是慷慨地打了工资，简直是打工人梦寐以求的好上司。
算下来，叶槭流现在账户里存款也就是7000美元，除此之外就只有上的一些零钱。
7000美元，也就不到5000英镑，去掉600美元的机票，大概4500英镑一些，去伦敦肯定也不能继续在纽约裁决局兼职了，这就没了外快……不怪叶槭流心疼地铁车票，要不是周围人实在，他就要忍不住开门往返省下地铁钱了。
——开启第三门关之后，叶槭流的开门范围扩大到了五公里，从机场到市区也就三五次开门的事。
而且这只是一个开始，花钱的开始……叶槭流忧郁地叹了口气，看向前的街道，双手插在口袋里，向前走去。
往前走了一段路，周围的街道渐渐崎岖狭窄来，虽上个纪时已经经历了改建，伦敦东区仍残存了许堪称“贫民窟”区域，天色似乎也逐渐阴郁来，似乎很快就会下雨。
叶槭流边走边打开墨绿桌，点开自己的“欲望”卡牌，右下角出了一个新的标注。
【疯狂：射击狂】
唉……
看着这个小小的标注，叶槭流又忧郁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由刃之封印带来的疯狂症状不凶恶，仅仅是会让叶槭流反常地执着于射击，会忍不住随携带枪械，如果叶槭流还在美国，考虑到“残缺之牙”被制成了一枚子弹，这个疯狂症状其实和叶槭流还挺搭。
……问题是，他即将在伦敦度过一年，而英国政府，对于控枪已经达到了变态的程度。
持有手/枪是被法案令禁止的，非法持枪要接受短则5年长则14年的监/禁，就算是警察，大部分也不被允许装备枪支，少部分可以配备枪支的警察，在使用枪支后也要接受调查。
在知道这点后，叶槭流：“……”
唉，一边是疯狂，一边是犯法，要么发疯要么蹲局子，他还能怎么办呢。
刚至伦敦立刻犯法，落地就要拿个邪名，还挺符合邪神的份……叶槭流苦中作乐地想。
他抬头，再度看看四周的街道，笃定地向左一拐，拐进了一条格外狭窄逼仄的小巷，小巷两侧分布着无人问津的餐馆和商店，或许是时间不对，所有的门和窗都关着，小巷看上去像是一具静悄悄的尸体。
叶槭流没来过这里，也不能说他完全没来过。在接触加西亚的意识时，虽只是一瞥，叶槭流记住了加西亚当时所在的环境背景，经过一系列搜索，在来伦敦之前，他就确定了那条小巷的位置，也对它的功能有所了解，这里算是伦敦的黑市，如果想要买/枪，到这里就对了。
这就是跟着流亡者好办事，这不就知道伦敦哪里能获取枪支了吗？这么一想加西亚真是熟练啊，落地第一时间就是取钱买补给，刃教跑路果在行……叶槭流走进小巷，观察两侧的店铺，数据视野里数据飞快跳动。
可惜加西亚还活蹦乱跳的，没办法强制收编，叶槭流后来又尝试过暗中观察他，似乎是加西亚发现了有人在窥探他，之后叶槭流就再没有看到过完整的画，只能确定加西亚还在伦敦，目前没有离开。
靠着数据视野分析出的细节，叶槭流在一扇灰突突的门前停下，扫了头顶上的铁艺招牌，确认这是一家古董店。
这种古董店像是旧货店，卖的东西也杂七杂八，旧衣服，瓷器，二手家具，工艺品，首饰……如果有光的话，经常能够以低廉的价格淘到一些有趣的小玩意，比如十几美元买下了一套手工定制西装，或者几美元买下了一件白金翡翠首饰。
他推开门，悬挂在门框上的门铃响了一声，正在柜台上打瞌睡的店主一下惊醒，打了个哈欠，勉强睁开困倦的睛。
叶槭流走到柜台前，手指轻轻搭在柜台上，悠闲地看看周围货架上的古董，抬自己的手，露出一点拢在手掌中的银绿色。
“我来给我的收藏找个合适的陪衬，有能配这个的工艺品吗？”
店主扫了叶槭流手掌下的子弹，眉毛都不带抬一下，随意地说：
“我想想……如果愿意等几天，或许我可以从库房里找出一把韦布利，只要150英镑。”
韦布利转轮手/枪，一战期间英国军队及殖民地军队的制式手/枪，于1935年被逐步淘汰……1939年以前生产的枪支在英国法律里被划分为“古董”，通过这个漏洞可以合法将很枪运入英国……叶槭流微微颔首。
想到枪支冰冷的触感，他的手指急不可耐地弹动了一下，喉结上下一滚，呼吸也紧了紧，仿佛不经意地问：
“如果我现在就想要呢？”
“200镑。”店主睛不眨一下地说。
……叶槭流平静地点点头，开始考虑要不要搞把玩具水枪看看他的疯狂怎么说。
买把枪就只剩4300镑了，接下来还要租房、买车、购置生活用品……要不是为疯狂症状，叶槭流真想扭头就走。
他艰难地忍住了“拿到枪就开门逃跑”的念头，对着店主点点头，店主便走进店铺深处的库房，过了一阵胳膊底下夹着一个纸盒走出来，给叶槭流打开盒盖，检查完手/枪后装去，连盒子放进了牛皮纸袋。
“要包装一下吗？”店主熟练地问，“现金还是刷卡？”
整个犯法过程极其流畅丝滑，要不是叶槭流现在心情好得出奇，他都要恍惚以为自己真的是在买古董了。
“现金。”叶槭流将提前兑换好的英镑递过去。
拎纸袋走出古董店，叶槭流焦躁的心情总算逐渐平复下来，他站在古董店门口，把手伸进纸袋，准备把枪变成【一把手/枪】的卡牌放上桌。
就在这时，叶槭流忽听见巷口响许车停下的声音。他愣了愣，下意识后退一步，将自己藏进死角里，向着巷口望去，数据视野迅速标出车辆的信息，接着一群人从车上冲下来，向着小巷里匆匆跑来。
或许是为了防止嫌犯逃跑，他们一路上都紧紧闭着嘴，一言不发地冲进小巷，剩下的人封锁住了小巷出口，俨是打算把所有嫌疑人都堵在小巷里。
这群人穿着漆黑的风衣，头上戴着大檐帽，帽子上有一圈黑白方格，正中央却不是英国警察常见的纹章，而是叶槭流加熟悉的、星芒环绕下两只马形生物拥簇着盾牌的裁决局纹章。
叶槭流：“………………”
等一下，都是同事，都是同事，冷静一下。
刚来伦敦就遭遇同事严打，怎么会有这么悲惨的事情啊？
什么都不用说了，叶槭流当场闭嘴，打了个响指，后顿时浮现出光门，他一步退入门后，狼狈地在伦敦裁决局警员一拥而上之前，逃离了这个注定会被端掉的古董店。
片刻后，叶槭流出现在地铁站附近的小巷里，这是他刚才特意找到的一处监控死角，毕竟是陌生的城市，叶槭流觉得还是应该谨慎一点，现在看看他的谨慎的确很有道理，差点他就要成为被严打的对象了。
伦敦裁决局怎么这么勤快，既是裁决局，看来那里还是个天命之人经常出没的黑市，也对，能买到枪，加西亚还去过，几个刃出没也不奇怪……们刃都是怎么事，走到哪裁决局追到哪，搅屎棍属性已经不能完全形容们了吧？古董店没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从哪里获取枪支……叶槭流拉拢风衣，拎着纸袋若无其事地走出小巷，汇入伦敦街头的人流。
虽出了点波折，买/枪的目的也已经达成了，接下来叶槭流打算去看看之前网上看中的几处房子。
伦敦大院宿舍有限，只有科新生和国际研究生新生才能住在宿舍区，其他生需要自行寻找住处，而伦敦是出了名的寸土寸金，想想伦敦的房租，叶槭流只觉得心都在滴血。
他看不到的是，在他的后，一排房屋伫立在街道一侧，三楼的一扇窗户打开。
一只古铜色的手从窗口伸出，握着一把绝非古董的格/洛克手/枪。
枪口瞄准了叶槭流的后背，下个瞬间，古铜色的手指稳稳地扣下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