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顾洪城见顾长兮面色凝重,像是有什么要紧事,关心问出口。
她将纸条揉碎藏入袖中,扯出一抹笑容,“没事。”
卫晴然不着痕迹的白了一眼,小声嘀咕着,“果真是个村妇,居然养了只这么厉害的鹰。”
顾长兮虽是听到了,但懒得搭理她。
饭席间,心事重重,唯有小玥儿吃得一脸香甜,吧唧着小嘴意犹未尽。
顾洪城眉宇间含着慈爱,“你个小馋虫,慢些吃。”
小玥儿软甜感谢着,“谢谢外公,为我准备好吃的。”
“义父。”顾长兮放下筷子,将犹豫许久的话问了出来,“最近皇上身体如何?”
顾洪城面色微凛,比了个嘘的手势。
“勤政殿由温家携御林军把控,除了几个御医,谁都靠不近那,具体情况谁都不得而知。”
太子沉安煜现在多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架势。
顾长兮有些明白了,“若是病得轻,也搞不出这么大阵仗。”
“心里有数就好。”顾洪城避而不谈,给钳了一筷子肉放在她盘中,“吃饭,吃饭。”
顾长兮只好不再多言,打算先暂不提这件事,纵然她有什么打算,也不会让顾家涉入其中。
可总有坏心情的人出现,卫晴然把筷子一撩,说着风凉话。
“哎呀,兮儿真是个操心命,不是义母嘴碎,朝廷的事和我们女子有什么干系呢。”
顾长兮瞥了一眼她。
“莫不是上了年纪,听不到义父说,吃饭么?”
这事都要过去,还捏着不放。
“啊?”卫晴然哑然,对上家主不悦的眼眸,她自觉失言,举起茶盏抿了一口。
牵强笑了笑,“这茶汤咬盏的真不错。”
用了膳后,顾洪城还没来得及与顾长兮多聊两句,宫里就有人叫他进宫。
他只得匆匆赶去。
“义父!”临出府时,顾长兮不放心叫住,“我知义父想置身事外,可凡事身不由己,务必警惕!”
五年前,沉安煜看中顾家兵权,倾尽所有娶得原主。
现今,顾嫣然身怀龙嗣,有意成为太子妃。
义父和沉安煜是扯不干净的。
顾洪城长叹一口气,拍了拍顾长兮肩膀,道:“放心。”
待义父离开后,她回了房间。
书信一封,唤来海东青。
海东青长鸣一声,消失在茫茫长空,顾长兮心里有事,一下午的时间都在郁郁寡欢。
直到傍晚时分,不速之客闯进她房间,打断了思虑。
顾嫣然回次门,果真是好大的排场。
身前身后围着八个嬷嬷女使,各个手里都端着东西,食盆点心,才是春日里,就揣着汤婆子,以备不时之需。
站在顾长兮面前时,就如同一只趾高气扬的‘孔雀’。
她觉有些好笑,一个假肚子,还能这般娇贵。
“兮姐姐终于舍得从晖王府的富贵,跑出来了?”顾嫣然开口第一句话,摆明了是来找事的。
顾长兮将书册阖上,兴致恹恹,“纵然泼天富贵,也不及你肚子里的龙嗣。”
这般说,可是满意了?
若是满意,请你出门左转,慢走不送。
顾嫣然命人搬来椅子,松软了靠垫,才坐了上去。
顾长兮算是开眼了,得,这位主子真是精贵,出门上哪还要现扛个椅子。
她忍不住说出口,“也不嫌麻烦。”
顾嫣然语气中充满了得意,“是太子殿下说的,除了松木,别的气味对龙嗣不好。”
顾长兮顿感无语。
果然,两个脑子有问题的人,才能凑成一对!
她耐着性子问,“侧妃还有什么事么?”
顾嫣然不与她费口舌,切入正题,一本正经道:“帮我劝劝父亲,交出兵符为太子所用。”
顾长兮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
什么!她耳朵没有出现幻听吧!兵符那种东西,是这么轻易能交就交的!
“侧妃实在高估我了,朝堂之事什么都不懂,至于兵不兵符的,全看义父是怎么想了。”
顾长兮摇头推辞着,这事,她揽不来。
“你好好想想!”顾嫣然语气难免有些急切,“我怀身龙嗣,兵权在握我就是皇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这些话,是太子教你说的吧。”
顾长兮不为所动。
她微微一愣,收敛住情绪,“这些不重要,我的话是事实。”
父亲放着皇亲国戚不做,非要固执的墨守成规。
顾长兮只觉她,想得太简单了!
朝堂诡谲纷争,天下兵权分割,敌国虎视眈眈,牵一发而动全身……
“太子殿下贵为储君,现在想着应是如何侍疾塌前,保佑陛下及时康复,乃为仁孝标榜。”
顾长兮斩钉截铁道。
“你也不肯劝是吧。”顾嫣然双目通红,语调拔尖儿,已然听不进去半个字了。
“我虽得义父喜欢,但到底也担了个义字,事关顾家百年之计,实难插手多言。”
顾长兮以退为进,自降身段。
只希望眼前这位半个疯妇,别在这祸害她了。
“也是。”顾嫣然很受用的嗤笑一声,“到底是个外来货色,给你富贵都会不享用。”
顾长兮心里暗道:你会享,你倒是有命享!
顾嫣然怅然叹气,瞥见零花窗棂外的一抹花枝,目光有些飘忽,像是陷入什么回忆中。
“今儿回府,看着满园海棠开了,那是姐姐还在时,亲手栽种的,不禁想,若是她还活着,定能劝得动父亲。”
甚至,根本不用劝。
父亲惯是疼爱姐姐的,他定愿意姐姐坐稳皇后位。
而她,到底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思及此,顾嫣然面色泛冷,和衣起身,“父亲不愿见我,那我便守在书房里!”
她起身往外走去。
顾长兮总算把这个祸害送走了,长长舒了口气。
讥嘲勾唇一笑,“若是我遇到这般局面,定不会让父亲铤而走险,说什么皇亲国戚,还不是你想做皇后?”
都是为了利益相关而已。
今朝为利聚,他日定如同一盘散沙。
沉安煜打了一手好算盘,两头做准备,一边是请天外谷谷主,无论结果如何,最起码把表面功夫做好。
另一边,就是让侧妃回娘家游说,连哄带骗、威逼利诱也要这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