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演你的，我看我的。”
沉暮夜勾起唇角，感到淡淡愉悦。
早在长街上阿续遇刺时，惊鸿一瞥的第一面，他就知道，她绝非池中物。
顾长兮正了正神色，与他承诺道。
“殿下尽管在前拼杀，拖延住时间，等皇上龙体无虞后，我会赶往边境，与你一同进退。”
就算前路坎坷，但只要他们联手，定会错灭月氏国的阴损毒招。
“你与我想的一样，月氏国不会上来就投放牵机毒的，毕竟曾在淮中败露过，定会寻合适时机。”
沉暮夜相信她。
有她坐镇后方，他才算是真正放心。
顾长兮深深行礼，“恭祝殿下旗开得胜。”
世人以为沉暮夜贪功领兵，只有她知道，他是顶着多大的未知风险与压力。
这一仗，事关梁国江山。
动辄社稷倾覆，他便是千古罪人！
沉暮夜将她碎发挽在耳后，目光放的轻软，他说，“照顾好自己。”
两人目光相对，会心浅笑。
他做事向来都是快的，更何况情势逼人，根本不容拖沓。
残阳如血，映射在凛凛铠甲上，折射出寒光。
顾长兮满怀心思，步履显得有些重，步步登上城墙。
看着不远处沉暮夜领将点兵，即将开拔，拂面微风中，透出一股萧瑟。
没有百官相送，没有庆祝声。
如今太子监朝，晖王又和他对着干，没有人敢在这紧要关头触霉头。
“殿下就算六年没有领兵，仍是有不少旧部追随，殿下是他们心中的信仰。”
身后，传来温婉言的声音。
她看着意气风发，从容指挥的殿下，眸中荡出缠缠柔情。
“温侧妃来送晖王？”
顾长兮以为，她为温家人，皇后派到晖王身边的耳目，这个时候应该不会出现。
温婉言扬起下巴，眸光中带着怀念绵绵，“以前他每次出征，我都会来送他。”
彼时，情窦初开，她就对他芳心暗许。
她努力跟在皇后姨母身边，耳融目染学习着，只为有一天能站在他身边。
而时隔经年，她如愿以偿嫁给他，而他从未有片刻是属于她的，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出征号角响起，胯下战马嘶鸣。
沉暮夜手握缰绳，回眸遥遥见到顾兮纤弱身影，用口语告诉她，等我回来。
身边，顾洪山提醒着，“晖王，到时辰该启程了。”
沉暮夜收回视线，扬声喊道：“开拔！”
顾长兮和温婉言一同目送大军离开。
“温侧妃，我还要去给皇上看诊，就不多陪了。”
她道别后。
步步往李公公身边走去。
没有晖王和义父，暗藏杀机的京城皇宫中，就只剩顾长兮一个人了。
她定要小心，万全才是。
李公公佝偻着身子在前面领路，耸拉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精光，“谷主与晖王情谊倒是深厚。”
顾长兮含糊过去，“不过是能交谈上一二罢了。”
直到皇上寝宫前，一路都无话。
“李公公。”
几个守门的太监宫女见是李公公回来了，迎了上去。
李公公板着老脸，喝问，“我不在时，你们几个猴崽子，可都看严实了？”
“放心！”领头的小太监拍了拍胸脯，“绝对连只耗子都没靠近寝宫半步！”
李公公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他们这番谈话，搞得顾长兮有些云里雾里，一时分辨不清。
李公公慢吞吞的告诉实情。
“之前试探谷主，多有得罪的地方，还望海涵，奴才都是为了陛下龙体圣安着想。”
他苦笑一声，“若是没有奴在领着几个心腹守着，这皇宫内外，还真就成他人的了。”
顾长兮表示理解。
李公公和这些人，只是皇上的人。
皇后和太子联手把持前朝后宫，要是弄出个皇上崩逝，直接夺权也不是件难事。
而他们这些忠心之人，在苦苦支撑着，以防皇上遭人暗害。
“你们处境如履薄冰，真可谓难上加难。”顾长兮多说无用，保证着：“我会很快救醒皇上。”
“多谢谷主，带到皇上醒后，奴才定会多多进言，好处自然少不了的。”
李公公激动说着。
他们等了这么多日，总算见到一丝希望了。
“钱财乃身外之物，不用说那些虚的了，先带我去见陛下。”
推开厚重殿门。
空气中，萦绕着浓浓苦涩中药味。
明黄床榻上，隐约躺了个人影，顾长兮靠近，看到了昏迷中的陛下。
大病一场，整个人瘦削了一圈不说，还显出了苍老。
不复昔日威严模样，宛若老者。
顾长兮闭目，沉下心凝神搭脉。
比她预想中的还要糟糕些，不只是怒火攻心，再度引发中风那般简单。
好像……
思及此，她震惊睁开双眸。
没有等过多去想，耳边一道凌厉的风划过，带着浓烈杀气，直逼面门。
顾长兮反应迅速，抬手格挡，将那人手腕生生折断。
连人带刀狼狈摔在地上。
变故就在一瞬，李公公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
顾长兮居高临下的看着，携匕首那人，“我还在想谁是内奸，没想到暴露的这么快，忒沉不住气了吧。”
那小太监恶狠狠的瞪着，咬着舌尖正欲自尽，顾长兮反手卸掉了他下巴。
“李公公，御医院的人又不是吃白饭的，若只是中风，皇上经过细心调养，应早会好起来。”
“是这个内鬼，从中动手脚。”
李公公后怕不已，后背涔涔吓出一身汗来。
“是……是他？”
李公公气得连连喘气，踹了他一记窝心脚，连连破口大骂，“枉费我这般信任！你居然！喂不熟的玩意儿！”
他对谷主说，“这种狗东西，交给奴才细细折磨。定会问出背后始作俑者！”
顾长兮没有时间浪费在审讯方面，只好叮嘱，“还望快些，弄清楚背后阴谋，我们才能摆脱被动境地。”
李公公命人将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拖出去，并厉声吩咐。
“谷主的话就是我的命令，都好好听着配合，若是还有谁敢生了歪心思，慎刑司的刑具可是好久没尝血腥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