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士兵看到满地的鲜血，登时便吓得清醒了过来。
他们看着动手之人，没想到竟是晖王殿下。
被砍掉手腕的那个士兵，在看到动手之人是沉暮夜的时候，眼中的恨意尽褪。
他如何也没想到顾长兮口中所言竟是真的，“殿，殿下。”
这些衣衫不整的士兵皆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开口求饶，“求殿下赎罪，求殿下恕罪。”
他们以为，现在正值用人之际，沉暮夜纵是再震怒，也不会杀了他们。
可是他们算错了沉暮夜。
沉暮夜向来杀伐果断，怎会因为几个士兵，而乱了军纪？
他的目光从这几个士兵的身上掠过，犹如看几只蝼蚁一般，“将这几个人带下去，乱棍打死。”
“是。”
话音落，沉暮夜的亲卫立刻上前将这几个士兵带了下去。
这几个士兵迟来的求救声响了起来，又归于平静。
沉暮夜走到顾长兮的身边，拿走了她嘴里的布条，替她解开身上的绑绳。
他看着顾长兮手腕上的红痕，眼中透着浓浓的不悦，“你没事吧？”
顾长兮感受到沉暮夜温热的手指摩挲着自己的手腕，有些许的不自在。
她收回了自己的手，从地上起身，“我没事，倒是你，有没有受伤？”
沉暮夜听着顾长兮口中的关心，看着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心意微动。
他牵着顾长兮的手回了自己的营帐，两人都打发了下去，才开口问道：“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边境？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长兮确定沉暮夜没有受伤之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回答道：“京中频频传来你打了胜仗的消息，可你却迟迟没有给我回信。我猜测边境可能出了什么变故，派人打探之后，这才知晓皇上的命令，所以急忙赶来边境。”
沉暮夜的目光渐渐柔和，看着顾长兮的眼神复杂莫名。
“你可知道，月氏国有五十万大军。倘若没有援军，此战只会是两败俱伤。我与那十万大军说不定都会葬身与此。”
他的话，每一个字都很慢，很认真。
顾长兮抬头迎上沉暮夜的眼神，握住了他手掌，“我知道。”
“来此之前，见过了其他几个城池的守军将领，他们答应会驰援峒城。”
“纵然他们不来，我也愿意与你共进退。”
沉暮夜听到她的话，心潮澎湃，心中好似有什么破芽而出。
他伸手揉了揉顾长兮的柔顺的发，声音里藏着温柔，“好。”
互诉衷肠之后，沉暮夜将自己的大帐留给了顾长兮，自己则去了别的营帐。
次日，沉暮夜巡逻回来，便看到顾长兮神色严肃的坐在自己的营帐里。
瞧着她的架势，似乎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要与自己说。
沉暮夜神情微敛，将手中的食盒放在顾长兮面前的桌子上，“吃些东西吧。”
“好。”
僵持片刻，顾长兮打开了食盒，将里面的一碟馒头拿了出来。
她边吃馒头，边开口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军营或许有其他别有用心之人。”
用“别有用心之人”形容太过于含蓄。
其实顾长兮就是想告诉沉暮夜，他的军营里有细作。
先前顾长兮奔波在路上，后来又惦记着替沉暮夜求援，因而没有细想过这件事情。
为何幕后之人每次都能提前截取沉暮夜派出去的求援信？
为何峒城的情况已经这么危急了，可是除却收留峒城灾民的溪城，却无人知晓？
边境的另外几座城池根本就不知道月氏国五十万大军压境，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向周边几座城池的守军求援，这样的方法，她能够想到，沉暮夜没理由想不到。
传到京城的信被截不稀奇，传往另外几座城池的信也被截了，这才稀奇。
除了军营里有细作这个解释，顾长兮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会让峒城传往其他城池的求援信被截。
顾长兮将自己心中所想一一说给沉暮夜听。
沉暮夜先前只当另外几座城池的守军担心会有人趁虚而入，现在想想，只怕都是有人蓄意为之。
顾长兮见沉暮夜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便不再多言，默默地啃着手上能砸死人的馒头。
沉暮夜细细的回想自从出征之后的桩桩事情，越发的发现了这其中的问题。
他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怀疑对象，只是还不能完全确定。
离开营帐之后，沉暮夜便命令自己的亲信盯紧了他怀里的那几个人，同时让他们密切注意有没有人偷偷出营。
下午议事的时候，沉暮夜故意透漏口风，称自己已经派人向京中传递消息了，定会让皇上知道峒城的真实情况。
做完这一切以后，沉暮夜便耐着性子，等着军营里的细作自乱阵脚。
当晚，沉暮夜的亲信就抓住了意图向外传递消息之人。
此人乃是军营里的军事，平日里极少与其他人多言，每每讨论战况的时候，都是激进派。
没想到，他竟是藏在军营里的细作。
沉暮夜的亲信将这位籍籍无名的张军师拎到了沉暮夜的面前。
沉暮夜看到张军师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惊讶。
他早就知道，细作定然藏在平日里议事的那群人里面。否则，他不会每次都能准备的拦截消息。
张军师到了此时还不肯死心，竟在沉暮夜的面前妄图攀咬将他抓来的侍卫，“殿下，草民只是心系峒城之事，在营帐外面散心，没想到此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我抓了过来。”
侍卫本就是奉沉暮夜的命令行事，自然是不担心沉暮夜会被张军师蒙蔽。
他从稍后进来的侍卫手中接过一只死鸽子，开口说道：“属下亲眼所见，张军师将鸽子放飞，传递消息出去。”
说罢，侍卫将绑在鸽子腿上的消息解了下来，亲手递到沉暮夜的面前。
沉暮夜接过染血的字条，看清了里面的内容，对张军师细作的身份确认无误。
他将纸条扔在张军师的面前，问道：“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张军师面如死灰的跪坐在地上，再说不出一句狡辩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