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嫣然才是您的亲生女儿!那个兮儿还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野种。”
卫晴然全然失去了理智,说出来的话怨毒又难听,半分平日里的善解人意都看不到。
顾洪城看着眼前全然陌生的卫晴然,头一次对自己从前的认知产生怀疑。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卫晴然是攀附他而生的菟丝花,柔弱无依。
然而,事实上卫晴然比他想的要坚强多了。甚至可以用歹毒来形容。
他从前怎么会觉得卫晴然善解人意,是个不可多得的解语花?
顾洪城失望的转身,想要从大厅离开。
可是卫晴然等了他这么久都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怎么会轻易让他离开?
她在顾洪城转身离开的时候,直接冲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
卫晴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了,极力的想办法补救。
她环在顾洪城腰上的手臂不断的用力,脸颊埋在他的后背上,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裳。
瓮声瓮气的声音在顾洪城的后背上响起,“老爷,妾身刚才只是一时情急,才会说出那些混账话,您不要跟我计较。”
她抽泣了几声,用上了苦肉计,“嫣然自从回来以后就一直不吃不喝不说话,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妾身实在是太害怕了。”
毕竟这么多年的夫妻,顾洪城早在她服软的那一刻就心软了。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关心的询问道:“可曾找大夫过来看过了?要不要紧?”
卫晴然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担忧,“大夫说,心病还得心药医。”
她松开了抱着顾洪城的手臂,失魂落魄的低下脑袋,几次三番想要抬头跟顾洪城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能说的出口。
她叠放在身前的双手紧张的抠着衣服上的刺绣,眼睛红彤彤的,像个可爱的小兔子似的。
顾洪城看着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思及自己刚刚的态度,心中有些许的愧疚。
好声好气的向卫晴然解释自己不肯替顾嫣然求情的缘由,“夫人,这件事情并非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倘若我去宫中向皇上和皇后求情,落在有心人眼中,只怕不知道又有多少传言流出。”
再者,这件事情本来就是顾嫣然理亏,顾洪城求情岂不是不顾是非?
卫晴然这次倒是学聪明了,她抓准了顾洪城的心思,并没有像刚才那样逼着他一定要替顾嫣然求情,而是默默的流泪。
顾洪城最是看不得她掉金豆子,连忙哄了几句。
与此同时,顾长兮“好心”的去了顾嫣然的院子里看望她。
顾嫣然正如卫晴然口中所说的那样,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不远处的海棠花,好似坐在这里的只是一具空壳。
顾长兮自然不相信她是真的深受打击,一蹶不振。
她坦然的坐在顾嫣然的对面,脸上做出一副担忧的模样,关心的询问道:“妹妹怎么样了?身子可好些了?”
倘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定然会以为她们两个是亲姊妹。
顾嫣然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修剪圆润的指甲陷进了掌心,徒留几个月牙一般的印记。
她眼神怨毒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顾长兮,眼中恨意没有一丝遮掩,声音沙哑难听。
“你来做什么?笑话还没看够吗?”
顾长兮看着她恨自己入骨的模样,心中突然念及原主身死之前的惨烈。
顾嫣然如今所承受的痛苦根本不及当年原主所承受的一二。
她轻笑了一声,在这个大气都不敢出的院子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妹妹若是恨的话,也不该恨我。”
顾嫣然从她的话中窥见了真相,当即追问道:“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今日在宫中所发生的一切不是你有意算计于我?”
“呵”顾长兮讽刺的笑了一声,反问道,“我算计你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顾嫣然能在太子府中游刃有余的活到现在,自然也不是什么蠢货。
她忽然脸色一白,嘴里喃喃自语道:“不,不可能,他们不会这么做的。”
顾长兮见顾嫣然大受打击,便猜到她心中已经明白了。
只是,她见不得顾嫣然这样自欺欺人。
若是顾嫣然不痛苦,她心中又如何能痛快?
顾长兮故意的揭开了顾嫣然鲜血淋漓的伤口,逼她面对自己逃避的事情,“妹妹为什么不仔细想想庆功宴上发生的事情?”
“如果没有皇后娘娘的授意,我如何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皇嗣不利?”
顾嫣然脸上的神色越来越苍白,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倒流,凉极了。
她苍白的嘴唇颤抖着,半晌只说了一句,“你,胡说!”
“我究竟是不是胡说,妹妹心中清楚。”顾长兮目的达到了,没了继续跟她虚与委蛇的心思。
她转身走到院子门口,突然转过身来对着院子里的顾嫣然说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这件事情太子从头至尾都是知情的。”
说完这句话以后,顾长兮大步流星的从院子里离开了,没有一丝的犹疑和停顿。
顾嫣然面色惨白的坐在太阳底下,像是个没了精气的尸体。
她浑身不断的往外冒着寒气,口中喃喃自语的说着些什么?
那声音低得已经不能再低了,只怕除了她自己无人知晓她口中所说究竟是何?
终究,卫晴然还是没能说服顾洪城,让他去宫中替顾嫣然求情。
顾嫣然的情况也十分的棘手,原本她只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逼迫顾洪城替她向皇上个皇宫求情。
只是从顾长兮离开之后,她便一直坐在那个藤椅上,几乎没有离开过。
眼见着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顾嫣然还是像个傀儡一样,一动不动的坐在藤椅上不说话。
院子里侍女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都难免有些害怕。
良久,顾嫣然活动着自己已经僵硬的四肢,慢慢的从藤椅上起身。
她看了一眼侍女手中的灯笼,转身进了屋子里。
侍女摸不准她是什么意思,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