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
富贵酒楼的门开了，蟒蛇般墨绿藤蔓的狼藉的地面缓缓蠕动。
一道青影立于诡异的墨绿的藤蔓之间，身上不断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好像是它们的君王一般。
青衫转身，是一张英气十足的俊脸。
正是端木羽。
左手微摆，脚下的藤蔓便重新化作脉力涌入体内，毕竟修理一下这些只有一二重的修脉者连脉诀都不需要。
杀鸡焉用宰牛刀。
一个个膀大腰粗的大汉如同小产一般，病恹恹地躺在砸成两截的木凳上、横在已成碎片的木柜上、挂在河边的歪脖子树上……
而胖老板和他的俩个伙计正躲在酒楼的角落里，瑟瑟发抖不敢吱声。
“哎呦……哎呦……”
原本凶神恶煞的脸已是疼的呲牙咧嘴，不光没了恶气，反而有些憨意、有些喜气。
一声声叫苦连天苦叫声，从四面八方涌向端木羽，好似潮水一般。
这一声声低嚎、哼叫好似看母猪产崽，可眼前哪有什么母猪只有一地横七竖八的大汉们，嘴角微微上扬。
如此滑稽，任谁也忍不住微微一笑。
端木羽却是强忍笑意，低头冷眼一横。
冰冷的眼神所到之处，一张张呲牙咧嘴的脸强忍也闭紧正在哀嚎的嘴，脸色更加扭曲。
不知是惊、是怕、还是委屈？
端木羽只伤到了他们的皮肉，未伤及他们的筋骨，不够也够他们躺上十天半个月了。
现在到降金城的修脉者大多都是奔着紫红山去的，不过就这样的身手，到了紫红山也不过是死路一条。
真是越无知的人，越是不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
端木羽弓**子，俯到独眼老汉面前。
“大爷，现在还能吃吗？”
独眼老汉支起自己的身子靠在墙边，干枯的手掌掌根轻揉发黑的眼眶。
“勉勉强强七八分饱吧，咳咳……少年郎你不要笑话我，要不是今天老夫喝多杯嗝……你几个虾兵蟹将还不是手到擒来。”
“那我岂不是害了您，早知道就不请大爷您喝这杯酒了。”
端木羽不厚道的笑道：“不过没关系，下次等这帮人养好伤再把他们找来，好让您报这一拳之仇小子我绝不插手。”
“呃呃……这，这几个不讲武德的后辈虽然偷袭了老夫。但老夫我大人有大量，怎么会拘泥这一拳的得失，算了算了。”独眼老汉咧开缺了一颗门牙的嘴，冲着端木羽笑了。
“少年，你叫啥名字呀。”
“木羽。”
“木……羽。”独眼老汉顿了一顿：“这个姓倒是我第一次听，不过名字倒也……”
端木羽绕有兴趣道：“倒也什么？”
“倒是烂得很，正所谓‘燕行落羽’。一根落下的烂鸟毛能是什么好名字，哈哈哈……”
端木羽缓缓起身冲着独眼老汉微微摇头，拂手轻拍青衫上的灰尘，便欲转身离去。
这疯老汉还醉得很，有什么好计较的。
“别走啊，紫红山还想不想去了？”
一听到紫红山三个大字，端木羽急忙转身。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紫红山？”
“嗝……现在降金城内能有几个修脉者不关注紫红山？能有几人不对紫红山上盛开的玉枝赤桂心痒痒？更何况像你这样的脉力雄浑的少年郎，少年的心比我们这些老头子火热多了。”
端木羽眉头轻皱：“然后呢，我去紫红山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
端木羽的脸上赫然一紧，像是被人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转身，便走。
“别走呀，还可以有关系的呀。”
可这道青影却依旧没有停下。
独眼老汉有些急了，喊道：“你一个去紫红山就是死路一条，不过有我带路一定马到成功。”
靴底离门槛只有三寸时，终于停下。
“你是采药人？”
“如假包换，而且是一位资深采药人。”
端木羽转过身来，眼神微凝，脸上的神情好像再说——你确定没有骗我？
“嗝……干嘛这个眼神，人与人之间的最基本的信任呢？别走，别走呀！我保证你能走一条最快的捷径采到赤桂。”
紫红山虽是危险重重，可每年来采摘赤桂的人没有万儿也有八千，知道一条上山的安全捷径的确饶有益处。
端木羽道：“你想得到什么？”
“嘿嘿嘿！和聪明人讲话就是省口水。”
老者松开捂着眼眶的眼睛咧嘴傻笑，手掌拂着微鼓的肚皮：“少年郎，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端木羽瞟了瞟周围，看酒楼内已是一片狼藉的惨样，只得赶紧扶额。
“大爷，今天这饭你在这怕是吃不安生了，走吧我带你去下一个地方瞧瞧。”
“瞧啥呀，赶紧的吧。”
独眼老汉一把站起身来，伸出干瘦的胳膊便想勾住端木羽的肩膀。
端木羽身子轻快一偏，这老汉身上的味道，他可不想近距离感受。
可那条手臂更快，手势忽地一变宛若一把灵活的铁钳，端木羽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擒住。
“呃……”
紧接着一股浓烈的臭味扑鼻而来，好像昨夜在烘臭的垃圾堆里睡了一觉。
“怎么可能！”
端木羽强忍住腹中剧烈的呕吐感，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没有任何的脉力波动，虽然二人都没使力，但这老者的力气的力气明显比他弱得多……可自己不光无法避开他的擒拿，而且现在还无法挣脱。难道他是再藏拙？”
独眼老汉却是一脸憨气的笑意，那只黑肿的眼睛眯起来更是让人心生喜感，可当浑浊的酒气从一口黄牙的嘴里喷出时。
“呕！”
端木羽终于挣脱背后手臂的束缚，扶着门框呕着，连腹中的胆汁都快呕了出来。
这口气的上头劲，都快比得上妖兽腐烂多时的腐尸了。
“公子，你没事吧。”
一只肥嘟嘟的肉手伸了过来，掌心是一块白净的手帕，正是胖老板。
“谢谢……不过你的酒楼这几天怕是没办法开张了。”
胖老板面露苦笑：“不光这几天，我怕是这几年都没人敢来了。”
的确。
一家酒楼里的酒客若是被其它客人挂在门口的老树上，谁敢去？
端木羽面露尴尬的神色，刚刚的确下手好像重了几分。
麟眸戒紫光一闪，一个锦袋赫然在手。
“老板，这锦袋里的金钞够你这几年的吃喝了，你把这些当做本金换个小生意做吧。”
肥白的肉手颤巍巍地接过，抬起头正想感谢时，那俊气公子和独眼老汉都已走得远远的啦。
肥老板随手将手中的钱袋一抛，好像钱袋装着的不是明晃晃的金钞，而是一捧泥沙。
一对小眼睛闪着异样的眼神，盯着端木羽消失的背影。
他喃喃低语道：“火老板你说得没错，这青麟氏的公子的确是位贵人……真是天真善良的可爱，希望您的计划可以顺利完成。”
肥老板缓缓转身，脸上的神色阴森肃然。
“起来干活，计划的第一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