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州，你今天一大早就在城外等我。原来早知道我是你舍友。”端木羽眯了眯眼睛，看着眼前一脸倦容的少年。
“哪有，只是我随便猜的。”
方熙州挠了挠头，赔着笑道。
“猜的？”
“你不知道？天字壹号可不是谁想住就能住的。”
端木羽揉了揉鼻子，不解道：“这里面有什么讲究吗？”
“这讲究可大了，林殿天元、天垣两院各有一间天字壹号，是给身份尊贵的学员或是像端木留剑一样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准备的。”
方熙州转头瞄了瞄留剑的屋子，“你端木羽可是咱们青麟的少殿主，不住我们天元的天字壹号，难道去住天垣的学舍吗？”
端木羽嘴角一抿，尽是苦笑。
他还想住天垣的学舍？
他现在哪怕就是微微靠近天字壹舍，都会被端木凌薇她们活活掐死吧。
“对了熙州，你知道端木凌薇吗？”
“端木凌薇！她可是林殿大名人、天垣第一女剑修，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实力可是达到了六重脉境，连许多导师都敌不过她。我们都私下称她和留剑是我们林殿双璧，他俩可是我们林殿今年夺冠的希望。哎！你的面色怎么这么难看呀？”
方熙州看着端木羽的面色越来越难看，连嘴唇都发白了，还以为他生病了呢。
“嗯，没事。只是……刚刚在外面冻了一会儿。”端木羽只能装作没事，强笑道。
心里不禁暗暗叫苦：“完了完了，得罪了端木凌薇以后哪还有什么好日子过呀，今天能平安无事的回来都是万幸了，要是真被吊在大旗上被人看光，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忽地，端木羽突然想到了那张明朗、可爱的笑颜，宛若初春的笑颜。
一勺一勺，吹凉喂药。
连眉头轻拧，都像是笑着。
端木羽嘴角上扬，柔柔道：“小阿俏……”
“阿俏？哦，董俏啊！她也和端木凌薇学姐一起住在天垣院天字壹号，那小姑娘挺可爱的，但听说不会脉术……”
方熙州耳朵甚是灵敏，已是听到端木羽的喃喃低语。
“不会脉术？”
端木羽心生疑惑：“不会脉术怎么修脉？你不是说能住上天字壹号学舍的不是身份显赫就是百年一遇的天才吗？我好像没听过玄脉大陆上有董姓大族。”
“你都没听说过，那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方熙州双手一摊、连连摇头，“不过我倒是听江石野他们说过，董俏是上任殿主也就是端木留剑的父亲，亲手选入林殿。据他们猜想董俏的脉象好像极其稀有，整个青麟都难以寻得与她匹配的脉诀，所以不能使用脉术。”
“那你见过她的脉象吗？”
“你这不是瞎白话吗？她都不会用脉术我怎么观察她的脉象。不对，你今天第一天来林殿，怎么那么关心人家？”
端木羽正想解释时，一道妇人的声音从他们背后幽幽响起。
“哎，小州，夜深了怎么还没睡呀？你和留剑喝点我熬好的荷叶莲子粥吧。”
端木羽转过头来，面前是一个端着木盘衣着朴素的妇人，她的皮肤虽然白净保养的还算不错，可她手却已和老妈子一般粗糙、眼处已有几道深深皱纹。
她是……江小蝶的母亲，江夫人！
身体恍然一震，仿佛眼前又飘起了腥红的血蝶，还有那双令人心疼的眼睛。
“羽公子，早听到小州说你要来，现在可算是把你盼来了！”
“江夫人，你怎么会在这里？”端木抱拳一躬，百思不得其解。
江夫人应该在天河镇才对呀，怎么会出现在林殿之中呢？
“干妈，留剑他姐来了在屋里说话呢，这粥我和端木羽先笑纳了。”方熙州眼睛闪着光，一下窜了过来挤开端木羽接过江夫人手里木盘，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碗里，鼻子都快戳进去了。
“干妈？”
端木羽疑惑的看着强忍着口水的方熙州。
“囔，这是你的，可不准抢我的。”方熙州将盘中的一只青花小碗塞到端木羽手里，随后便喝边解释道。
“有什么好奇怪的，嗦啊……我和留剑看干妈在天河镇的日子太苦了，索性把干妈接到林殿里。我这辈子也没有见过我啊娘，索性我就认江夫人作干妈了。嗦啊……干妈，你这荷叶莲子粥熬得也太香了吧，都快把我和留剑养胖了。”
江夫人忍俊不住，展开笑颜道：“你呢就喜欢喝粥，留剑就爱吃素，我想养胖你们两个也没机会呀。”
随即转身，向端木羽抬手作躬。
“羽公子一年未见，倒是越来越出落了。”
端木羽有些发愣，一年前江夫人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女，终日以泪洗面、死气沉沉。没想到，现在竟有了如此之大的变化。
“江夫人，我爱吃肉。以后他们天天喝粥吃素，给我一个做就好。”端木羽扶住趴在他肩头睡着的小翳，打趣道。
“噗……”
方熙州一听这话，气的直接把粥喷露出来。
“干妈，别给他做饭，饿死他！”
端木羽嗅了嗅碗中的荷花莲子粥，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直入肺腑，提起白瓷小勺轻轻掂了一勺送入口中。
随即一股淡然清香占满舌尖，紧接着一股哟哟荷香回绕脑海。明明是寒冬腊月，可端木羽偏偏感觉到了夏风吹风、荷塘满碧的美景。
“这粥真好喝！”
“当然啦，你们别小看这碗粥。这可是大炎的『十肴』之一的荷风满塘，里面可是加了十几味花卉和药材，我熬了三四个时辰才熬好。我父亲是大炎的名厨后来才举家搬到青麟，他的厨艺我也学到了几分。”
江夫人看着两人都开始舔起粥碗，嘴角上扬可随即已变得苦涩起来。
这道『荷风满塘』，也是他们最爱吃的。
如果小甲和小蝶还活着……那该有多好呀。
“夜深了，你们明天还有早课快去睡觉吧。”
江夫人收好碗勺向两人提醒道。
“好啦，干妈。我们知道了，这就回去睡。”
方熙州刚送完江夫人，随即便向端木羽问道，“你那头长发呢？早上看你不是还有吗？”
端木羽一怔，突然想到自己披肩的长发在逃出院子时，被端木凌薇的麟炎烧的只剩齐耳根了。
“额，路上遇上凌薇学姐，她嫌我头发太长就帮我剪了。”
“啥？真得假的？”方熙州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端木羽。
“不过你短发确实比长发更精神了，什么时候我也考虑换个发型，对了你的房间在……”
这时，一股恐怖的寒气从端木留剑的房中蔓延开了，几个呼吸间便凝作一块巨大的冰雕。
随着寒气蔓延的还有一股森然的戾气，趴在端木羽肩头的小翳立即被这道戾气惊醒，朝着房间呲牙咧嘴发出低沉吼声。
身体一颤、两人皆是惊叹，“这是什么？”
唰！
一道紫黑火焰从房间里冲出，两道人影从邪火中缓缓浮现。
正是慕容雪夜和端木映雪。
“留剑呢？”方熙州朝着两人喊道。
慕容雪夜抬起手指、眼神沉肃，指向已经化作冰雕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