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怡宁：“？”
“卫老先生？您，您这是做什么？”
湛怡宁很是吃惊。
大公鸡还在，他的老伙计还活着，卫荣悬着的那颗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没事，没事！”卫荣扶着门框，幽幽说着，“我就来看一眼，哎呀，小姑娘阿宁是吧，我这位老兄弟不对，是我的大公鸡你还是饶它一命吧，我们今天不吃了不吃了。”
湛怡宁张张嘴，只能回答好字。
贺永年在卫荣抱着鸡匆匆走出去之后，才抬脚进来，看着还傻站在原地一脸懵逼的湛怡宁，他摇摇扇子，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淡淡地为她解惑。
“那只大公鸡，曾经随老师同生共死，对老师而言，那是他的家人、朋友，今日不过是被它气急了才会佯装让我杀掉它。”
没成想，多了湛怡宁这么一个变数。
实心肠的湛怡宁竟当真以为卫荣他们是要杀鸡，殊不知，那只是杀鸡给猴看罢了。
她湛怡宁就是那只懵懂无知猴子吧。
湛怡宁心里有点儿堵堵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她闷声闷气地说道：“是我错了，我这就去对公鸡兄道歉。”
“别走。”
贺永年拉住了湛怡宁的袖子，似乎是有话要说。
湛怡宁垂下眼，选择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是绸缎的，是她现下能够买到的最漂亮的一双鞋了。
只可惜，她将来还会遇到更多更精致的鞋袜，不能拘于这不过二十文的普通鞋子。
“这个送你。”
贺永年从袖子中缓缓拿出来了一样东西，拉过湛怡宁的手，将那样东西轻轻地放在了她的手掌心。
“诶？为什么要送我一盒胭脂？”
湛怡宁将手心里的胭脂盒盖小心地打开，胭脂的颜色有两种，一红一粉，出奇的适合在湛怡宁这个年龄的娘子。
“路上碰巧看到，想着兴许你会喜欢于是便买了。”
十一：瞎说！
他那没出息还胆小的主子明明买了这盒胭脂许多天，只是一直藏在怀里都不让他看呢。
这下子可好了，终于将礼物送出去了。
“谢谢，我也很喜欢！”
湛怡宁捧着那盒不过手掌心大小的胭脂，爱不释手，随即，她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抬眼问道：“只是，公子你那天将我从小翠家救出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根木簪？”
“木簪？”
贺永年摇头说道：“没有。”
“那兴许是落在了那间房里，真晦气，其实我还挺喜欢那支木簪的。可惜了。”
湛怡宁撅了噘嘴，有些不高兴地跟贺永年抱怨道。
贺永年背着手，谈笑自若地安慰道：“兴许那根木簪只是落在你房间中。”
“也许吧。”
看着湛怡宁因为一盒胭脂终于不再失落，贺永年心里头的那块大石头也放下了，他摸了摸袖口中的另外一物，嘴角随之勾起。
木簪啊。
在他这里呢。
十一：恶毒的男人！骗子，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卫老先生，材料有限，我也只能简单炒几个小菜了。”
湛怡宁将围裙摘下，轻轻地用湿毛巾净手，贺永年一趟趟的将四菜一汤从厨房搬到了小院中间的石桌上，温温柔柔地说道。
看着这一大桌子菜，丰盛到都可以拿去做年夜饭的地步，卫荣爽朗的一笑，摸了摸自己的美人须，笑道：“你小子真是好福气啊。”
有这么一位贴心的佳人为你洗手作羹汤，难得啊难得。
亏他还一直未贺永年的终身大事担忧，担心他这么冷冰冰的不好伺候，将来要孤独终老，靠着宗族里过继子嗣为他养老送终呢。
没成想，人家贺家小子倒是不声不响地自己找到了一个这么贤良的姑娘。
“也别叫我卫老先生了，宁丫头你就跟永年一同唤我老师吧。”
卫荣眯了眯眼睛，阳光照耀在他的满头银丝上，没有为他带去人之常情的衰老，却为他平添了一股岁月的魅力。
“老师！”
湛怡宁从善如流地唤道。
三人就这么气氛愉悦地用完了午膳，湛怡宁本想去收拾碗筷，结果却被老师和贺永年制止了。
卫荣斥道：“宁丫头，先前我不知道你受了伤麻烦你做了饭，现下我既然知道了，是万万不能再使唤你的，就让永年去吧，他身强体壮不怕事的。你啊，就去陪大花玩会儿吧。”
湛怡宁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是他们师徒二人有话要说，这才特意支开自己。
湛怡宁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顺从地去找大花了。
“永年，你这次来是已经下好决定了吗？”
卫荣站在窗前背着手，沉声问道。
贺永年“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他的眼里饱含沉痛，他闭着眼，面有不甘地说道：“老师，我知道我要做的事情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甚至——”
“甚至你的祖宗列辈在九泉之下都会以你为耻！”
卫荣转过身，厉声喝道。
贺永年咬牙，还是决定继续说道：“当今陛下昏庸无道，您可曾看到，三个月前，安相劝谏，希望陛下能够按时上朝，陛下已经将近数日未曾召见过朝中大臣，结果呢，已经年过半百的安相竟被当众鞭笞百下，血溅了万和殿一地，他却在御花园同乔妃游水。他甚至将天下女子集册，投壶掷取已经定了亲事的姑娘入宫侍奉，人心惶惶。”
“还有两个月前，陛下最宠爱的九公主出逃，他将九公主殿中全部宫人乱箭射死，就连为宫人求情的大将军苏明达也被罚降职闭门思过，老师，您可知道禁卫军统领苏明达现下去了何处任职吗？”
没等卫荣回答，贺永年就自己说出了答案。
“苏明达去做了那看守城门的小兵了！”
“什么？他竟昏庸至此？”
卫荣也满脸震惊。
当今陛下还是那个他一手教导出来的三皇子湛嘉誉吗？
他怎么记得湛嘉誉还未登基时便素来以温和、平易近人广得民声，先帝在时，也常常对三皇子赞不绝口，在他和一众老臣的扶植下，身后母族无人、地位不高的三皇子湛嘉誉这才顺利地登上了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