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双家和二叔家一墙之隔，王元旦领着他家族的亲兄弟堂兄弟来小双家闹事儿，二叔二娘肯定听见了动静，但二叔被王元旦打怕了，不敢出来吭个声。
王元旦打破二叔头的事儿已经过去十年，但现在的小双还记得一清二楚。
原来那层人生里，到小双三十六岁，王元旦还是村里的霸主，他一棒子打破二叔的头成了他在别人面前夸耀的资本。
“万家老二被我一棒子打破脑袋，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他大哥不是来找我算账吗，要不是我女人拽住我，我连他万老大的头也打烂。”
这些话在小双耳边轰隆隆响着。
小双站在自家铁大门跟前，看着被砸得坑坑凹凹变了形的门扇，王元旦说的那些话又在耳朵边轰隆隆响。
铁大门被他们砸得变了形，锁扣扣不牢，铁大门晚上锁不住，村里那几个想偷鸡摸狗的混蛋随便进来。
小双进屋里收拾好爸妈里外穿的一包衣服，再出来时，小麦妈从前面的缓坡上爬上来。
“小双，我看见你车停在大门口，我过来问你事儿。”
“什么事儿啊丑姐？”
“这段时间小麦和你联系没？她不是考公务员吗？不知道考得怎么样，你应该知道吧？还有，我想去看看你爸妈，可抽不开身去一趟。”
“丑姐，你听我说，小麦能考上铜城市农牧局的公务员，过几天就有结果，你想看我爸妈，我今天拉你过去。”
“那正好，我给你妈拿什么东西好呢？你妈爱吃我做的油饼，我今儿早上做出来的，我回去拿一袋子。”
“丑姐，你给我妈拿一袋油饼最好，她这两天念叨想吃油饼。”
老妈哪有念叨想吃油饼，小双这么说话，是想让丑姐高兴。
“丑姐，你到王元旦家门口坐车。”
“啊？你去找王元旦？算了吧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在外面做事，不经常回来，你惹毛了王家人，他们把帐算到你爸妈头上。”
王元旦砸自家门的时候，他还不知道杨稍沟里的杨大被小双收拾掉了。
王元旦仗着杨大是他挑担的势，在村里称王称霸，可杨大被小双灭了，看谁再给他撑腰？
车子从坡路上开下去，停到王元旦家大门口，小双把手枪里的橡皮子弹取出来，换上两颗铅弹。
两颗铅弹打穿了张万彪的两个手掌，是因为他伸手打姐姐，两颗铅弹打穿王元旦的两个手掌，是因为他打破了二叔的脑袋，砸坏了自家的铁大门。
小双捡起地上一块砖头，使劲儿一扔，“咣当”一声砸在王元旦家铁大门上，再大喊一声：“王元旦，你他妈给我出来！”
王元旦的老妈从院子里跑出来，瞪着眼睛，嘴里骂着粗话，想冲上来扭打小双。
这老太太也不是好东西，惹得村里人人厌烦，她几句刻薄话骂出来，小双周围已经围了一圈儿人看热闹。
四叔也从自家院里跑出来看热闹，这才看清这恶婆子骂的人是小双。王元旦老妈跳着蹦子骂人，而小双靠着自己车身一句话不说，装出一副很无辜的神情。
四叔走到小双跟前问：“王老婆子干么骂你？”
“我拿砖头砸了她家大门。”
“啊？你这娃，干么砸王元旦家大门？你找死啊？”
“王元旦把我家大门砸坏了，我为什么不能砸坏他家大门？四叔，杨稍沟杨家出的事儿，你听说没？”
“杨家出的什么事儿？没听说呀！”
小双一肚子沮丧，万家庄在山大沟深的杨稍沟最里面，这年头电话没普及，信息够闭塞的，感情村里人还不知道小双真正的身份。
王元旦还不出来，任他老妈跳着脚脏话连篇骂万小双。
周围的人叽叽喳喳，劝小双赶紧离开。
“喂！小双，还不走开，王元旦从屋里出来，有你好看。”
“小双，你在外面出息了，挣钱了，可王元旦你也惹不起呀，赶紧走人。”
王元旦还不出来，有可能不在家，小双又捡起地上的一页烂砖，使足力气砸到他家铁大门上。
王老婆子扑上来要撕扯小双，小双不和他缠搅，绕着自己的车躲开，王婆子追他，小双绕着车躲，绕了三四圈，王婆子追不上，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嘶声歇气喊叫，说万小双把他家大门砸坏了。
王元旦手里拿着一根齐眉铁棍子跑出来，大喊一声：“谁他妈的犯混砸我家大门？”
小双双腿跨开，也大喝一声：“王元旦，你他妈带着人能砸我家大门，我就不敢砸你家大门吗？你砸我家大门是犯法，你以为警察不管你？”
王元旦果然不知道他的杨大挑担被小双收拾掉了，他领着人找小双家大闹事，是因为这小子在自己儿子婚礼上闹事儿，害得他刚过门的儿媳妇跑回娘家再不回来。
王元旦嘴上骂：“万小双，别以为你认识周局长就能在村里为非作歹，周局长不是倒台了吗？你还耍什么威风？老子正要找你算账，你找上门来了？你还我儿媳妇。”
明白了，王元旦以为周局长倒台了，所以敢领着人砸小双家大门。
他知道周局长出了情况，他不知道他挑担出了情况？这二百五！
周局长停职审查的时候，杨大还在乌兰县城里当黑老大，管杨稍沟的派出所所长也是杨家人，这个消息肯定第一时间知道，王元旦也就知道了周局长被停职审查，但周局长的情况传到王元旦耳朵里，就成了周局长倒台了。
杨大被灭掉，王元旦没听到消息，这是好事儿，说明那个杨所倒台了，消息没传过来。
王元旦以为他挑担还是县城里没人敢惹的黑老大，还以为杨大的本家堂叔是他的保护伞，王元旦举着铁棍子冲上来照小双头上砸，这一棍子下去，小双轻则头砸烂，重则砸成神经病植物人。
“啪”一枪，王元旦左大腿上挨一枪，“啪”又一枪，王元旦右大腿上挨一枪。
王元旦跪在当路哭爹喊娘叫痛，这两颗子弹不是橡皮子弹，是暗沉沉的铅弹，打穿王元旦的大腿骨。
小双上前一步，照着王元旦的脸啪啪啪连扇十几个巴掌，再骂一句：“你替你妈挨这些巴掌，你妈再骂我一句，我扇你一个巴掌。”
小双怕王元旦的几个兄弟扑上来夺枪，手疾眼快打开后车门拿出一把双管猎枪。朝几个拿着大家什的王家兄弟大吼一句：“谁敢扑过来，打瞎你们的眼睛。”
准备扑上来救王元旦的几个人吓得刹住了腿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