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局长说的这些话把坐在后面的秦蕊惹得笑了半天。
万小双很疑惑，自己什么时候养过一罐头瓶子蚂蚁来着？在上一层人生里，也不记得养过一罐头瓶子蚂蚁。
养过一只鸡崽子，一只兔子，一只小猫，这些事情都能想起来了，是为了逗儿子开心，也有可能把一窝蚂蚁捉回来和儿子养着玩。
周局长看秦蕊笑得开心，更来了精神，把万小双的好多糗事儿都抖落出来，这一个半小时的路程，轻松愉快了大半。
车子下了高速进州城，周局长问一句：“小双同志，还是马有布牛肉面？”
每次来州城办事，早饭必然是一碗马有布牛肉面，一个煮鸡蛋，二两牛肉。
小双笑着说：“好，我们三个先吃早饭，离坐车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消停吃州城市最好的牛肉拉面，表妹，马有布金鼎牛肉面吃过几回？”
“没吃过，离火车站太远了，吃不上。”
“嗯？吃不上是什么意思？又不是多贵，一碗面嘛，五块钱而已。”
秦蕊努着嘴解释：“我每次来州城，就是坐火车去乌鲁布铁，在火车站跟前的牛肉面馆匆匆吃一碗面而已，哪有时间去小西湖的金鼎牛肉面馆吃一碗面。”
“那好，今天哥就带你去吃小西湖马有布金鼎牛肉面，一饱口福。”
这会儿刚刚六点半，还不到州城的下班时间，滨河东路不堵车，小双的黑色帕萨特小车一路到金鼎牛肉面馆门前。
吃这一碗牛肉面，除非你六点前到这儿，就不用排队等，否则至少要排二十分钟。
秦蕊一脸恳求说：“表哥，这碗面我请你和大叔行吗，我身上的钱虽然不多，可请你和大叔吃一碗面还是请得起，你帮我这么大忙，我表示一下谢意嘛！”
周局长笑着说：“行啊姑娘，你去排队端饭，我和你表哥等着。”
周局长把万小双拉过去坐到桌子上，离排队的窗口有一截子距离，两人说话别人听不见。
"小双同志，这一路上，我有很多事情想和你讨论一下，可你拉着一个小姑娘一起走，说话很不方便呀，赶紧的，趁着她这会儿不在身边，我有个情况和你悄悄商量一下。”
“周局长，什么事情尽管说，干么背着这个小姑娘。”
“借我一笔钱？”
“我以前给你借过钱没？”
这话问的周局长很不高兴，皱着眉头说：“小双同志，不要瞎说话，我在位期间，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什么时候跟同事借过一分钱？现在我退休了，才跟你借钱补窟窿，别人就不会怀疑我和你索贿。”
“周局长你千万别这么说，你和我借钱是正常经济往来，不存在行贿索贿，有什么可担心的，你和我借钱，肯定是一笔不小的数，说吧，多少？”
“小双同志，你就不问问我借钱干什么？”
“对呀，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公安局大局长借钱干什么？”
“这十几年，我资助着山区里的十几个孩子，有一部分资金是我自己掏钱垫付的，到现在掏了八十多万，前两天，我老婆和我的两个子女问我有多少存款，我说有八十多万，这不撒谎吗，我老婆要是知道我把八十多万元在这十年时间里资助了山区的贫困孩子，铁定跟我翻脸，你帮帮我，给我借八十万元，把这个窟窿堵一下。”
“没问题，我给路静总监打电话，让她现在就把一百万元打到你名下。”
“哎哎！别惊动你那个路静总监，又要办财务出款手续，把你名下的钱给我就行了，不会是你老婆管着你的钱，拿不出来吧？”
“那倒不是，我老婆不管我的私产，一百万元，我一下子转不过去，得分两笔分两天转给你。”
周局长呵呵笑着说：“没问题，两天就两天，但我得把话说明白，这笔钱到我死了都还不上，我现在一个月的退休金只有八千块钱，吃喝拉撒除过，我一个月能存一半就不错了，给你还八十万元得二十年以后。”
“不要你还，就当这笔钱是我资助那些孩子的，对了周局长，你要不要看看那些孩子？”
“这次去乌鲁布铁，就是要看那些孩子。”
“啊？不是说给杜局长祭奠吗，怎么成了看那些孩子？”
“给杜局长祭奠也是重要行程，完了再去看那些孩子，你把我说过的话忘掉了吗？我告诉过你呀，杜局长死后，这些孩子就是我一个人资助了，在杜局长的葬礼上，我悄悄告诉过你这件事儿来着。”
周局长这么一说，小双脑子里忽突突想起来十年前杜局长的葬礼上，周局长告诉他的一些事情。
杜局长把一些没有亲人照顾的孩子集中在乌鲁布铁市恰克图镇子上的一所小学里集中教育，每年初十来万块钱补助，让这些孩子受到良好教育。
如果没有这十来万块钱，这些孩子就住不上宽敞舒适的宿舍，吃不上可口的营养餐。
恰克图镇子对这批孩子爱管不管，一切照章办事儿，孩子们会放了羊。
是那些被警察抓了或击毙的暴乱分子的孩子，先是杜局长管着他们，杜局长死了，周局长接受管他们，这十年时间，八十万元出去了。
这件事儿周局长和杜局长及其低调地做着，万小双什么都不知道。
周局长名下的八十多万窟窿没法跟老婆交代，硬着头皮和万小双借钱。
周局长一脸不自在笑着说：“小双同志，我和国家申请过救助这些孩子的补助金，但手续太麻烦了，在乌鲁布铁申请，我是铜城市的人，没资格，在铜城市里申请，孩子们是乌鲁布铁市人，孩子们没资格，我就自己掏腰包了，孩子总得吃饱饭对吧，这笔钱主要用在他们改善伙食上。”
刚说到这儿，秦蕊端着两碗面过来，嘴上说：“二位先吃着，我再去端一碗。”
周局长给她点点头，笑着说：“这姑娘是个好姑娘，要是安排到我的学校里教孩子也不错。”
“行啊！那你跟她说，没必要去面试了，直接把她安排到恰克图镇子上的孤儿学校教孩子们。”
“不行不行，还是去面试，走正规入职手续，有了正规人事关系，再往我的学校调也方便，她的一份工资就不用我出了。”
秦蕊端着自己的一碗面，嗤嗤笑着走过来，什么事儿让她这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