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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善解人意

黑暗里。

朱瞻基心中不由警觉,两耳仔细分辨着。

他的四支已经在蓄力,只等最后一刻爆发反击。

耳边的摩挲声,已经是越来越近。

女人身上特有的香气,钻进了朱瞻基的鼻子里。

人撞进了朱瞻基的怀里,他的一只手臂被轻轻的抱住。

让朱瞻基不由的浑身一震。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一直戒备着的朱瞻基,差点就当场挥出蓄力多时的拳头。

岑可的声音凑在朱瞻基的耳边,一袭热气吹过,带着娇嫩羞涩的声音,钻入到朱瞻基的耳中。

“公子,婢子怕……”

热流,像是猫抓心一般,在朱瞻基的耳蜗里回荡着。

而岑可整个身子,也已经是紧紧的贴着他。

蜷缩在一起,像是保守惊吓的猫咪一般,在黑夜之中寻求着一丝安慰。

有低低的哭泣声响起,钻进到朱瞻基的耳中。

他的手臂上,也渐渐的湿了。

“婢子一闭眼……”

“就看到父亲,就能看到母亲……”

“闭着眼,就看到那些人在追婢子……”

男人。

尤其是一个成熟的男人。

会在最关键的时刻,自动过滤掉大多数的信息。

感受着岑可此时的行为。

成熟的朱瞻基脑海中,只划过一个念头。

她是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朱瞻基觉得自己应当要善解人意。

……

黑暗中。

有人动手了。

……

朱瞻基的手,碰到了岑可那条绕过肩颈,勒紧细腰的绸带。

质感不似绸带,有些硬。

“公子……”

“让婢子来……”

岑可的声音,有些颤抖。

此时的朱瞻基,从善如流。

……

窗台外。

尽管已经到了秋日。

背靠竹林地的平望驿里,还是有不少的蚊虫横行。

困顿不已的于谦,两只眼都快要流出泪了。

朱秀和孙安两人,也已经挺着一副黑眼圈,两眼一片血丝。

“是不是我们想错了?”孙安实在是困得不行,不由的出声询问。

于谦强打精神,掐了掐自己的手背,咬着牙低声道:“太孙安危要紧!”

这是打算彻夜守候在此了。

朱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靠在墙上:“依我说……”

……

就在朱秀准备提议,众人去平望驿门房睡觉的时候。

头顶上的窗户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

几人顿时精神一震。

朱秀和于谦两人,当场就要站起身来,破窗而入。

孙安赶忙拉住两人,一脸的异样。

“现在进去,你两就准备去南疆军中吧!”孙安低声劝说了一句。

已经半起了身子,却猛然反应过来的于谦、朱秀两人,不由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一丝诧异。

该死!

竟然真的有这么恶俗的桥段!

谁也没有想到,竟然活生生的就让他们撞见了,这种只存在于话本上的以身相许的事情,真的会出现在他们身边。

一旁的锦衣卫,脸色也有些古怪。

向来严肃冷漠的锦衣卫,竟然在这个时候小声开口:“你们没发现,太孙竟然如此勇武……”

几人一愣,整齐划一的竖起耳朵。

窗户后面的屋子里。

一道道夯实的声音。

就像是一柄大锤,几乎是长驱直入。

以前常在徽州地方,见多识广的孙安,不由点点头:“太孙真乃吾辈楷模也!”

朱秀和于谦,两个雏儿,脸上立马是露出向往的表情。

“如此……我们是不是可以去睡觉了?”

墙角暗影下,也不知道是谁提议了一句。

立马遭到众人的强力反对。

“我等忠心护主,岂可半途而废!”

“歇息事小,太孙安危事大,怎可如此自私!”

“今夜,吾将再现秦琼、尉迟之故,替太孙驱赶邪祟!”

经验丰富的锦衣卫,默默的撇撇嘴,刚刚就是他提议去睡觉的。

见着眼前三个少年人,一副假正经的样子,不由的轻飘飘开口:“平望驿不远处就是平望镇,我可是知道那边有个酒家,是彻夜不歇的……”

三个脑袋,瞬间转了过来,看向在场唯一的锦衣卫。

“快……”

“要不……”

“我们……”

三人几乎是同时开口,然后立马连连摇头。

“还是去睡觉吧……”

于谦哀叹了一声,已经开始小心的挪动着自己的脚步,生怕弄出些动静,让屋子里面的人听到。

……

翌日清晨。

平望驿外,秋露成霜。

微风,带着丝丝凉爽,让人分外的清醒。

寄宿在驿站外面的行商和百姓,早已醒来,用过干粮,正在收拾行囊,准备继续赶路。

昨夜,在驿站后面的竹林里有不小的动静响起。

只能留宿在驿站外面的人,都忌惮于招惹上是非,一个个都躲着不敢过去。

早上的时候,驿站里的驿卒,也已经出来解释了一番。

昨晚后面竹林里,来了一群野猪。

将好些竹子给撞倒,踩碎。

那些动静,都是竹子被撞倒、踩炸了的声音,要众人不要多心多虑。

众人见并没有旁的事情,也就一听了之,想着赶紧离开这平望驿就好了。

而在昨日里,见到那块能让人闻风丧胆的牌子的驿卒,见这些人并未深究,也不由的长出了一口气。

他现在却是一直提心吊胆。

心中不停的哀叹着,为何自己好死不死的,就轮到自己昨日值守。

在门口迎接的是他,外面想过去一探究竟的也是他。

倒是其他驿卒,一个个喝得啷当大罪,而驿长也他娘的早早的,就跑去了镇子上快活。

他现在满脑子担心,自己会不会事后被灭口。

……

平望驿里。

没有人知道一个小小驿卒的担心。

朱瞻基还躺在床上,一脸的迷茫。

迷茫之中,又带着些回味。

放在鼻下的手上,还带着些血腥味。

谁能想到,那代表着健康的麦芽色,能爆发出那般的……

摇了摇头,朱瞻基将脑袋里的胡思乱想抛之脑后。

屋子里空荡荡的,只留下欢愉过后的狼藉。

在朱瞻基刚刚醒来的时候,岑可便已经熟悉完毕,此时应当是在找驿卒所要厨房的使用权。

按照这个女人的说法,她要亲自为公子准备热粥。

公子?

朱瞻基轻笑了一声。

又想起昨夜里,做那曲径通幽,指点迷津的善举之事。

房门被小心的推开。

走进来一人,并非是岑可,而是两眼有些无神,接连不断打着哈气的于谦,已经昨夜赶往苏州城的一名锦衣卫。

两人到了窗前。

于谦皱皱鼻子,对周围的气味,有些敏感。

刚刚得返的锦衣卫,愣了愣,然后露出一个表情。

我懂!

“查得如何?”朱瞻基动了一下,顺势将床上的一抹鲜红盖住。

那锦衣卫当即开口:“回禀太孙,已经与苏州府察验完毕,此女身份确凿无疑。”

“这么说……没有问题了?”朱瞻基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还做不到轻轻地来,轻轻的走,拔啥无情的事情。

走肾也走心。

锦衣卫迟疑了一下。

于谦倒是在一旁开口道:“要不,将她送至应天?”

从一开始的驱赶,到关押,再到现在的送回应天。

于谦对岑可的对待方式,已经是一退再退。

朱瞻基看向一旁的锦衣卫,目露征询。

眼下,明面上他们只有六个人。

但是在方面三十里内,还有不少的锦衣卫在暗中护卫着。

到了如今,就算朱瞻基自己想要逞英雄,身边的人也决然不会让他一意孤行。

那锦衣卫当即开口:“属下回来是,带了几名弟兄,就在后面五里地。”

朱瞻基点点头,想着岑可是绝对不能带在身边,有个女人在,很容易耽误事。

想着想着,他忽然想到,昨晚自己回来之前,对朱秀的交代。

不由的,朱瞻基的目光有些深沉的看向盯着一副黑眼圈的于谦。

于谦大抵是感受到了朱瞻基眼神下审视的含义,他一缩脑袋:“我睡着了,是被朱秀他们拖到门房那边的……”

死道友不死贫道。

于谦这个时候,毫无廉耻的,就将朱秀等人给买了个一干二净。

他可是清楚,宫里头有一批专门的人,是负责记录宗室绵延后裔的事情的。

他还年轻,还不想躺平。

朱瞻基哼哼着,也知道于谦大抵是在说谎,他也不戳穿,自己昨夜行事光明磊落,不过是在安抚一位受惊的妙龄少女而已。

顺带着,传道受业,破除其老旧的封建思想。

“等用过早膳,离开平望驿一段距离,便让人护送她回京。”朱瞻基下了定论。

那锦衣卫自当领命,转身而去安排事情。

于谦缩了缩脑袋,讪讪道:“我去给您打水……”

无事献殷情!

朱瞻基看着加紧双腿的于谦,不会嫌弃的挥挥手:“滚吧!”

得了应允,于谦赶忙落荒而逃。

就在刚刚,他可是亲眼看到,太孙那不善的目光,瞟向了自己身上的某个位置。

他怕再多待一会儿,自己也要被护送回京,去做身体并不多余组织切除。

……

于谦刚刚从屋子里逃走没一会儿。

简单洗漱了一番的朱瞻基,刚喝了一口茶,就看依旧去昨日那一身装扮的岑可,正满脸红扑扑,小心翼翼的端着餐盘走了进来。

那条环绕肩颈的绸带,今日则是被她整个的缠绕勒在腰上,让身材显得十分干练秀气。

见到朱瞻基已经醒来,正带着丝丝莫名笑意的看着自己,岑可的脸上不由的露出一抹娇羞,微微低下头更加小心的走了进来。

等到岑可将一碗粥,两样小菜放在桌子上,这才小声的说:“公子,刚刚熬好的粥,您尝尝。”

一碗被熬得洁白无比,表面积攒着一层米油的白粥,散发着自然的气息。

两样小菜,都是寻常百姓家,就能吃到的,但却被岑可装点的颇为精致。

乘热。

朱瞻基佐着小菜,喝了一口粥,迟疑了一下后开口说:“昨夜,我们找到了你父亲……选了个依山傍水的位置……今日路程不远,要不要……”

岑可脸上随即浮出一抹悲怆,她默默的点点头。

……

坟地,确实是在依山傍水的地方。

周围的景色,也格外的好看。

如同朱瞻基所说,是个好地方。

从平望驿离开后,众人绕开驿路,到了岑可父亲的新坟前。

自见到面朝流水的新坟,岑可一下子就跌坐了在坟前。

朱瞻基等人,默默的站在一旁。

于谦的目光,不时的看向远处的林地边缘。

按照计划,会有锦衣卫从这里出现,带着岑可去应天的。

时间缓缓的过去。

缅怀过父亲之后,岑可带着一双红透了的眼睛,默默的走到朱瞻基的面前。

远处的林地边缘,同样有一队人走了过来。

突然多出来的人,让岑可脸上露出了些许谨慎,她带着些担心,又向朱瞻基靠近了一点。

于谦看了眼似乎还在组织虚掩的朱瞻基,心中长叹一声。

果然,男人在大多数情况下,只要进入到一个女人体内,就会变成弱智。

他向前一步,轻轻的咳嗽一声引起岑可的注意,然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更加平和一些:“岑姑娘,我等此行凶险万分,这些人会送你去……去应天,带公子诸事办完,便会回去。”

岑可脸色一垮,再看向过来的一堆人,她已经明白,这些人就是要护送自己去应天的。

她又默默的向朱瞻基靠近了一步。

皮肤紧致的一双小手,默默的抓住朱瞻基的衣袖,轻轻的晃了晃。

“公子是嫌弃婢子了吗?”

“婢子要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公子指出来,婢子一定改的……”

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泛着晶莹剔透的泪水,在不断的淤积着,似乎下一刻就要倾泻而出。

除了刚刚赶过来的一队锦衣卫,在场的其余人都显得有些尴尬。

昨晚。

窗户下的墙角边,大伙可都是对太孙的勇武甚为佩服。

朱瞻基有些尴尬的将脚底的一根枯草搓成灰,在场几个人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渣男。

“去应天,是稳妥之举!”朱瞻基最终还是坚定着一开始的想法。

岑可摇摇头:“婢子已经发过誓,此生服侍在公子身边。”

这个时候的誓言,不是乱发的。

也不曾向后世。

男女之间,能够随意的乱发誓言,且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

半个时辰之后。

重新从平望驿里出来的朱瞻基等人,全都顶着一张无奈的脸。

先前六个人的队伍,如今变成了七个人。

同样,也多了一批从平望驿要来的马。

马背上,是一名长得分外妖娆的少年。

眉目清秀,姿态间带着说不尽的阴柔。

于谦狠狠的瞪了一眼,不久之前信誓旦旦的锦衣卫缇骑。

明明是要给岑可乔装打扮。

如今虽然是让队伍里少了一个女人。

但却也让队伍里,多出了一个兔爷来。

朱瞻基尴尬的咳嗽一声:“戴个斗笠吧……”

如愿以偿,没有被人护送到应天去的岑可,尽管换上了一身男儿装,却掩不住心里的女儿窃喜。

听着朱瞻基的话,她乖巧的点头,从那个给自己画出另一种美丽的人受伤,接过一个斗笠,心里美美的戴在了头上。

队伍。

终于是彻底的离开了平望驿。

向着最初的目的而去。

杀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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