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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六章 东南血劫(一)

“那努尔哈赤已经带着十几万女真人逃向尚庆道,要是让他站稳脚跟了怎么办?”

王继中皱眉道,虽然他也知道这次主要是占领朝鲜,可是现在努尔哈赤带兵撤到尚庆道了,要是让努尔哈赤在那里站稳了脚跟,那到时候他们想打就难了。

“放心吧,站不稳的。”

熊廷弼微微摇头道:“就女真人仅剩的十几万人,想要站稳脚跟,至少要个八十年的发展时间,没个百万人口,女真人休想能够站稳脚跟。”

他还有一些话没说,留着努尔哈赤,主要还是想要借此消灭一些朝鲜人口,这些年来,经过倭寇之乱、女真人入侵,还有天灾人祸,以及其他原因,朝鲜的人口只剩下巅峰时期的一半,只有一千万左右。

但是相比大明接下来的移民数量,还是多了一点,大明想要占据绝对的优势,还是要消灭一些朝鲜的人口的,可是千百年来,朝鲜一直都是大明的藩属国,无故大开杀戒的话,只会让朝鲜百姓离心离德,所以努尔哈赤这个背锅的必须留下来。

“伯爷,那三十万百姓要安置在哪里才好?”

见熊廷弼胸有成竹,王继中也就不再纠结努尔哈赤的问题,而是将话题转向了安置百姓的问题上。

“安置到汉城附近!”

沉吟片刻,熊廷弼咬牙道,这边是最适合的地方,一方面是女真人在这里的这些年,汉城附近的百姓逃离了不少,一方面汉城里那些士族逃了很多,这边有大量的无主之地。

而且大军也在这里,纵使有人想闹事,也得好好考虑考虑,最关键的是,这里是整个朝鲜的中心,占据了这里,其他地方就会容易很多。

“好,我这就下去安排。”

王继中点了点头,后勤方面一直是他在负责,熊廷弼既然决定了,那接下来就是他的事了。

“去吧。”

熊廷弼摆了摆手,随后又接着道:“炮击别停下,另外其他人加强戒备,别让汉城里的女真人跑了,这煮熟的鸭子要是飞了,在场所有人都得挨军棍!”

“末将明白!”

听到熊廷弼的话,张彦芳和王三善几人纷纷应道。

………

另一边,郑芝龙也连夜赶回了台湾。

聚义堂中,所有人都一脸懵的看着郑芝龙,谁也没有想到,让郑芝龙去跟曹毅谈一下待遇的问题,结果待遇还没谈,反倒是带了个天大的难题回来了!

要站队了!

颜思齐的眉头皱成了一团,这次真的是生死抉择了,可是他真的不想选!

这次站队和之前投靠曹毅是两回事,现在曹毅是准备和东南众多士族来一次生死对决,一旦站在曹毅这边,他们也得出手,这样一来可就将那些豪门士族得罪死了,接下来他们的海贸生意也别想做了,甚至连生存必须的东西都未必有保障。

可站在东南那些豪门士族那边又不行,曹毅在朝堂上的势力不是东南这些豪门能比的,就算他们能够在东南斗赢曹毅,可是曹毅一旦回到京城,到时候一道禁海令下来,他们就得玩完!

那些豪门士族有根基在,耗得起,完全可以拖下去,可他们有个屁的根基,到那时,他们只有在沿海劫掠一条路可以走,可是现在的大明又不是以前,到时候大军驾临台湾,他们照样死路一条,所以说,他们无论站哪边都没好处。

最惨的是,他们的实力太弱,连待价而沽都不行,不站队的话,曹毅饶不了他们,那些豪门士族也不会待见他们,选择中立的话,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完了!

大海不养闲人,关系不到位,干啥都白费,大明不缺人,没了他们二十八兄弟,还有大量的海盗来顶他们的位子,海贸生意是块大蛋糕,有的是人想来分一口。

“各位兄弟,你们怎么看?”

思虑许久后,颜思齐才开口问道。

“不好选。”

陈衷纪的心也是冷得犹如寒冰,这次真的是进退两难,选哪个都不好,一不小心就得玩完,其中的风险比他们之前在东瀛干的事情还要大得多!

当初他们在东瀛还谋划过要推翻德川幕府的统治,占据东瀛,可惜他们太过低估德川幕府,在举事前两天泄露,被幕府遣兵搜捕,他们也只能狼狈而逃。

现在这件事情更危险,一个不小心,他们连逃的机会都没有,在东瀛犯事,他们还能逃到台湾,可是在大明,他们还能逃到哪里去?

“不好选也得选。”

颜思齐摇了摇头,他也知道不好选,可是不选不行啊,选了九死一生,不选十死无生!

“选曹毅吧。”

陈衷纪叹了口气,曹毅的后路多,选了曹毅,他们大不了东南的货源不要了,去江南进货,虽然没有在东南的利润大,但也还活得下去,选了那些豪门士族,一不小心就得彻底玩完!

一旁的刘香佬只是默默地看着,并没有插嘴什么,只是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芝龙,你再去一趟海澄吧,看看那位曹督主想要我们做什么吧?”

有了决定后,颜思齐扭头看向郑芝龙道。

“好的,大哥。”

郑芝龙轻轻点头,对于颜思齐的决定,他也是赞同的,他们不同于那些豪门,他们根本没有和曹毅硬碰的资本。

………

漳州府城。

聂家,东南有名的海商家族,单论实力,丝毫不弱于海澄六大家族,只不过海澄六大家族团结无比,哪怕聂家实力不差,依旧无法插足海澄,只能在漳州府城中扎根。

“聂家主,现在曹毅封锁了海澄的出入口,你的消息比较灵通,可有海澄那边的消息?”

陆建存轻笑道,这次行动都是他在其中串连,现在曹毅被逼入穷巷,他是专程来这边盯着曹毅的。

只不过昨天,曹毅彻底封锁了海澄码头一带的出入口,他便失去了曹毅的消息。

“陆大人,我这边的也进不去码头那边。”

聂红岩摇头道:“我昨晚上派了几个得力手下想要潜入码头那边,可是到了现在,依旧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唉……”

一听这话,陆建存不禁叹了口气,失去了曹毅的踪迹,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谁知道曹毅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陆大人,要不让伍知府带人去海澄巡视一番。”

沉默片刻后,聂红岩突然眼前一亮道:“之前海澄知县不是杖毙了吴通判的儿子吗?”

“伍知府正好可以借机去海澄了解情况,到时候伍知府也可以趁机拜访一下曹毅,确定一下他的情况啊。”

“对啊。”

闻言,陆建存也是眼前一亮,既然暗的不行,那就来明的,伍黎是漳州知府,巡视海澄是份内之事,曹毅再霸道,也不能连别人的份内之责都干扰吧。

“聂家主稍坐,陆某先去寻一下伍知府。”

“陆大人请便。”聂红岩笑道。

肖府,大堂。

王孝文微微低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而曹毅则是上下打量着王孝文,说实在的,他也只见过王孝文两次,上次还是因为要王孝文当六大家族的监斩官。

只是这次王孝文干脆利落的投靠,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为了表明诚意,连漳州通判的儿子都杖毙了。

“王知县不用如此拘束,坐吧。”

打量了一番后,曹毅轻笑道。

“谢督主赐座!”

闻言,王孝文连忙应了一声,随后才缓缓坐了下去,而且还只敢虚坐半拉屁股。

等王孝文坐好之后,曹毅才开门见山道:“王知县,这海澄对于本督来说,相当重要,不知王知县可有把握为本督守住这里?”

“督主,如今海澄县中,主簿乃是下官的亲信,唯有县丞向来与下官不对付,现在已经被下官拿下了,如今海澄中,下官还能守得住,可是府城那边和布政使司那边,下官就无能为力了。”

听到曹毅的问话,王孝文连声说道,他也知道,想要得到曹毅的看重,他就必须表现出自己的价值才行。

沉吟了一下后,曹毅才说道:“这个倒不是什么大问题,本督和孙承宗孙大人交好,王知县持本督的帖子去见孙大人,想必孙大人会为你撑腰的。”

对于这个问题,他并不意外,区区一个七品知县,根本不用报到朝廷,布政使司那边就可以贬王孝文的官了。

不过现在孙承宗提督三省军务,出手保住王孝文还是没有问题的,那些人想要对王孝文出手,只有闹到朝堂上才行了,不过那边是他的地盘,那些人再傻也不会闹到朝堂之上,那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谢督主!谢督主!”

王孝文再次连声道谢。

“督主,漳州知府在外面求见!”

这时候,孙云鹤走进大堂道。

漳州知府?

听到孙云鹤的话,曹毅眼睛微眯,那些人的势力果然不容小觑,他昨天才封锁了这里,今天对方就派了一个知府过来探情况。

“王知县,这漳州知府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想了一下后,曹毅扭头看向王孝文,漳州府城离海澄没多远,王孝文对于漳州知府的情况,应该比他清楚才对。

“回督主,漳州知府名为伍黎,是浙江处州人,万历年间的进士,是二十年前到漳州任知府的,据说曾是浙党的一员。”

听到曹毅问他,王孝文在脑海中苦苦思索片刻后,才缓缓说道:“不过下官曾听朋友说过,伍黎在到漳州任知府后,似乎拜了某个布政使司的官员为义父,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这样吗?”

听到这里,曹毅不禁眉毛一挑,这消息未必是假的,要不然伍黎不至于来得这么快,来海澄探他的情况可不是什么好差事,要是他不讲规矩一点,伍黎来了就别想走了。

“让他进来吧。”

想了一下后,曹毅淡然道,现在他还得等颜思齐他们的答复,见一下伍黎也没什么关系。

“是。”

孙云鹤应了一声后,便退了出去。

只不过王孝文在听到曹毅的话后,顿时变得坐立难安了起来,可是曹毅没有发话,他也不敢提出告辞的话。

很快,一个身穿四品官服的男子在孙云鹤的带领下走入了大堂。

走入大堂,伍黎第一眼便看到端坐首位的曹毅,那年轻带着一丝幼稚的面孔让伍黎不禁失神,虽然修行者的容貌,除非是自己故意为之,要不然很难出现老相,不过基本上都会固定在踏入超凡的那一刻,曹毅年轻的相貌,代表着他踏入超凡的时候,可能还不到及冠。

不过伍黎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王孝文吸引,身为漳州知府,他自然不会不认识王孝文,只是刚才去县衙的时候,衙中的差役说王孝文不在,他还以为是王孝文故意避而不见,没想到王孝文会在曹毅这里。

“下官参见督主!”

想归想,伍黎也不会失了礼数,让曹毅抓到机会。

“伍知府不必多礼。”

扫了一眼伍黎后,曹毅淡然道:“伍知府不在漳州府城,来海澄所为何事?”

“回督主,下官是听闻海澄知县无故杖毙了漳州府通判吴世之子吴奇,特意过来询问一下,毕竟都是大明官员,无故下此狠手,实在是有伤同僚之情啊。”

伍黎不卑不亢道,虽说王孝文投靠了曹毅,但他是漳州知府,这种事情刚好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他倒是不怕曹毅会拿这件事情为难他。

“哦?竟有此事?”

曹毅淡淡道:“王知县,此事是不是真的?”

听到曹毅的话,王孝文第一时间领悟到了曹毅的打算,曹毅这是准备替他解决这件事,于是连忙道:“回督主,确有此事!”

“不过并非如伍知府所说的无缘无故,吴奇带人围堵县衙,被下官训斥后,其竟口出恶言,辱骂下官,按大明律,辱骂官员,轻则杖责,重则下狱。”

“下官本想小惩大戒一下即可,便命人杖责三十,不料吴奇竟身虚体弱,三十板刚打完,吴奇便已然气绝身亡,下官也是冤枉啊。”

说完之后,王孝文的脸上还露出了几分后悔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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