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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乖

这样一双完美无缺的手,如果不能再去打职业,确实是有那么一点可惜。

谢眠漫不经心想着,将凌俞递给他的酒心蛋糕慢慢切开。

芬芳的酒香散逸出来,巧克力浓浆从红丝绒蛋糕内部流淌向外,他叉了一块放入口中。

唔。

好吃。

浓烈的酒香和巧克力的丝滑在口中逸散,又结合了蛋糕的松软甜美,让他愉悦得微微眯起眼睛。

perfect,今日蛋糕界里的最佳。

只是好吃归好吃,为了保持浓郁口感,用来制作巧克力酒心的都是40度以上的烈酒。而他这具身体这辈子就没怎么碰过酒精,很快就生出了点微醺的感觉。

以他的能力当然可以压制醉意,保持清醒。但没必要。

多好的机会啊。

夜晚,酒醉,两人正独处。

他舔了舔叉子上的奶油。

□□的饱腹感无法抑制住灵魂的饥饿。

他想吻对方的手,咬上对方指尖,一点一点吸取对方身上的阳气,将对方拆吃入腹,舔舐入骨。

他单手支着颔,目光流连地在凌俞手上转了一圈,白皙的脸颊慢慢盈出醉意熏红。

手中的叉子歪在瓷盘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他凝视的目光实在太过直接,让人难以忽视。

凌俞动作微顿,道:“怎么?”他声音淡淡,带着一点哑。

然而谢眠并没有立刻回答,看着他的表情却有些发怔,半晌,忽然弯唇道:“l神,你的手真好看。”

凌俞:“……”

优秀的观察能力让他感觉谢眠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太对劲,联系到鼻尖嗅到的烈酒香气,他微微凝眉道:“你醉了?”

谢眠眨了眨眼,“……啊?”

他反应有些迟缓,似乎并不知道凌俞在问什么。只有睫毛缓慢扇动着,像两只带着醉意扑扇翅膀的蝴蝶。

凌俞没有想到谢眠吃个蛋糕也能把自己吃醉。

这酒量未免太差。

只是蛋糕是自己推给对方的,让他多吃点也是自己说的……

而且谢眠才十九岁。

太小了。

凌俞放下刀叉。

又看到谢眠怔怔地看了他一会之后,还想拿起叉子,叉起蛋糕往嘴里送。

凌俞眉凝得更深,从餐桌起身,伸手过去要把那叠蛋糕拿走。

他身高腿长,长袖只是看看遮到了手背,做这样动作的时候,白色绷带不免会露出些许。

谢眠伸手抓住了他手腕。

dfd队服的长袖往上推起,一圈圈缠满绷带的手暴露在视野之中。

“l神,你的手……”谢眠声音沙哑,目光还是怔怔茫然的,眼尾却显得有些发红,“怎么了?”

这句话问得本来有点唐突,但是由一个酒醉的人这样说出来,却让人难以搪塞过去。

凌俞沉默。

每个职业选手或多或少都会沾染些职业病,手伤只是其中最常见的。

他打职业至今已经有七年,带领着dfd从最开始默默无名的小战队一路前行,每天训练时长超过十二小时。从次级联赛到甲级联赛冠军,再到突破韩国与欧美赛区长达十年的封锁,拿下国内第一个全球赛冠军,他们经历了五年。

那时候他的手伤就已经有了发作的迹象。

在拿下第二个全球赛冠军时候,医生建议他早做退役打算。

然而那时候dfd才刚换血,新进队的riki还太过年轻,和队员之间的融合还不算太好,至于他自己的位置,更是无人可以代替。

他要是走了,dfd恐怕就要在青训营新人青黄不接的情况和舆论声中垮塌。

相比如此,他还能坚持一会。

每个职业选手都难免受伤,这没什么。

他能打到最后再也没办法打的时候,而一年时间,也足以让他为dfd找好退路。

他不惯与队友和粉丝交流这些,只会把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做好。

然而现在他却发现自己眼前这个小粉丝应该是很紧张的。

紧张得抓着他的手都在颤抖,怎么也不肯放开。

只是,虽然酒店西餐厅的隐秘性还可以,到底仍然是公众场合。

凌俞并不在意网上的人对他私生活怎样编排,他只在乎战队的成绩。

但是谢眠却是个明星。

年轻的、刚出道的、将要熠熠升起的明星。

他沉声道:“你醉了。”

谢眠却仍是仰着头看他,眼眸盈出一点湿漉漉的水光,依然不依不饶道:“你的手……”

凌俞:“……我没事。”

他起身走过去,把谢眠强行按回到座位上垂眸看着青年柔软的发顶,做了第一眼看到对方时候就想做的事情——伸手揉了揉对方脑袋。

果然和想象之中一样软。

“乖一点。”他低哑道。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这句话说完,谢眠真的就乖巧了下来,规规矩矩坐在座位——虽然目光还是时不时往他的手上看。

凌俞并不放心,无情地把谢眠那碟小蛋糕收走,才回到座位按响了服务铃,等服务员拿着账单过来,扫码买单。

结完账,他站起身,却发现谢眠依然乖乖坐在座位上。

他长得太漂亮,不动不说话的时候,就像一个精制的人偶。

好像等着谁把他牵回家。

凌俞目光凝在青年身上片刻,走过去牵起了对方的手,带他起身。

“走了。”他道。

一直被扶着上酒店电梯,谢眠才后知后觉地喃喃,“我说过要请你吃饭……”

凌俞:“下次再说。”

电梯在十六层停止下来,将人扶到记忆中的房号前。

“你房卡呢?”他问。

谢眠歪了歪头,“什么卡?”

他似乎还意识尚存,从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了……凌俞刚才递给他那张签名纸牌,乖巧地递到凌俞面前。

凌俞:“……”

没有办法,只能将人扶回了他的房间。

谢眠靠坐在床边,长睫半阖着,抱着枕头懵懵懂懂的模样,那张脸分明艳丽不可方物,却又流露出一种脆弱的天真感。

凌俞从行李里翻出醒酒药,拿起桌上玻璃水杯,喂他吃了两颗。

总算把人安抚下来后,他去阳台抽烟。

白烟缭绕在寂静的夜色里。

他看着远处繁华的城市景象,感觉被绷带缠缚依旧隐隐作痛的手腕。

那点痛楚仿佛已经印到了骨髓,长久地缠绵不去,虽然已经习惯,

抽完一支烟,他回到房间的时候,却见谢眠没有坐在床上,抱着枕头站起来,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凌俞挑了挑眉。

这是酒醒了?

谢眠似乎终于想起之前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脸色比醉酒时候更红。

“l神对不起,又麻烦你了……”他道,“我、我刚才有些晕晕乎乎,又看到你手上的绷带,太担心所以才……”

凌俞看了一眼他紧张得眉眼。道:“没事。绷带是缓解肌肉疲劳用的。不用担心。”

青年张了张口,目光紧张看向他的手腕——凌俞在回到房间的时候,就已经把队服外套脱掉了,只穿着一件短袖黑t。

可以看见,绷带已经从他手腕一直缠上手臂,缠了许多圈,触目惊心。

绝非凌俞所说缓解肌肉疲劳这么简单。

凌俞:“怎么?”

青年似乎受惊一样移开目光,道:“今天这顿饭,说好是我请,最后却……我,我下次一定再请回来。”

凌俞却并没有说答应还是拒绝,只道:“很晚了,既然酒已经醒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然而青年并没有立刻离开,似乎踌躇了一下,道,“l神,我以前学过一些按摩的手法,可以缓解肌肉疲劳,或许能有帮助。你……你要试试吗?”

这些年,凌俞找过太多的理疗师和医生,也打过封闭,从来只是饮鸩止渴,没有任何作用。

但是他看着青年执拗眼神,口中拒绝的话语却是一顿。

“这么晚不回房,你助理和经纪人不会担心?”凌俞坐到落地窗旁的沙发上,淡淡道。

谢眠已经靠近过来,闻言轻轻道:“不会的。我晚上一直……一直很乖。”

凌俞:“乖?”

谢眠似乎想起了刚才餐厅里凌俞哄他的话,脸更红了,道:“我晚上不怎么出门,他们都很放心。”

凌俞淡淡道:“你才十九,乖一点好。”

他忽然想起自己指尖还带着淡淡的烟味。想起身去洗个手。

手却已经被谢眠握住。

青年已经单膝跪在铺着柔软地毯的地面上,低头为他按摩起来。

谢眠的手比他要小,指尖纤长柔软。微微带着点冷意,像柔软的雪,又像流淌的水。按摩的力度也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谢眠说“学过”,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他想起之前纸牌在对方灵活十指之间翻飞的场景。

这样灵活的手指,玩起魔术来是一流,按摩起来更是妥帖,来打电竞恐怕也不会差,或许,再去做点别的什么,也……

草。

凌俞喉结滚了滚,将思绪强行切断,抑制住想要再去抽一支烟的冲动。

低头却见青年跪在他身前,长睫如蝶翼低垂,正仔仔细细地按揉着他的手,温热轻缓的呼吸喷在他手背。

……仿佛下一瞬,就要吻上他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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