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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自辩(上)

尹达政宗最终还是一个人带着“证据”南下,当然这里的一个人是一个虚数,指的是没有带军势和重臣,但是依旧有200人的旗本护卫前进,并最终在途径高城的时候被早就在此等候的管正利拦下。

管正利可不会去思考书信背后的阴谋阳谋,对于尹达政宗的感官很差,因此在拦下尹达政宗之后对他说道“尹达殿,大纳言请您一个人前往利府城。”

护卫在他左右的一名武士呼喊道“我等乃是主公之护卫,向来主公在哪里我们就在那里,即便是死亦的同死,哪里有舍弃主公的道理。”

然而管正利不管着他们,他指了指与他一起来的还有秀家的旗本武士,从他们身后出现一人,正是秀家的近侍笔头香川景则。

“左京大夫可还记得我吗?”香川景则向尹达政宗呼喊道“我奉我主之名,领丰臣家精锐旗本护佑左京大夫前往利府。”

说罢特意带着几名旗本武士上前了几步,让尹达家的众人看清自己这边的【武装力量】。

秀家的旗本和侍从队是两只完全由武士和武士子弟组成的部队,因此他们的装备是极好的。

长船锻的刀枪暂且不提,人人身着浅蓝色战袄,前半面整体锻压,背后为大札甲片结合铆钉制成南蛮胴。

草遮和甲袖都是大片的铁甲用铁环札成,就连小腿和小臂都有一片弧形篭手保护,在紧要的关头可以直接以手臂做盾阻挡对面的噼砍。

旗本众头戴铁胃,头上插着各自特色的前立,中间是统一的蓝色羽毛,再加上面颊和喉轮,处处散发着令人恐惧的杀气。

事实上与最初的旗本众下放各个备队担任军官不同,现在秀家的旗本众中的武士都是过去在常备和各个备队中表现出色的武士提拔上来的,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人命,会用最简单的方式去结果敌人的性命。

尽管只带了50人出来,但是这50名旗本众的气势却已经超过了尹达政宗身后的200人。

要知道尹达政宗作为曾经的奥羽之龙,他的旗本本身也是非常精锐的,装备在大名间也不算差,可是与秀家的旗本相比还是有些弱势了。

秀家这队旗本众的装备还远远不止于此,他们还被配有一人一张反曲短弓用以骑射,箭壶两袋各24只箭,以及由秀家标配的乘骑用战马。

当然如果你的家庭比较富裕,可以自行配置更好的战马。

这一套装备已经不能说是富裕了,简直是奢侈了。

日本其实并不缺马匹,不过大部分都是矮小的山地马,乘骑尚且勉强,骑射更不用多说,大部分只能像牛一样用于耕地或者托运货物,就这样的价格都要80贯左右。

秀家手握尹予和虾夷,是日本本土马两大产地,特别是在尹予秀家实行马政,驯养马匹的农户不仅免税还能得到补贴,一年产马约350~450匹,其中战马200匹上下。

秀家收购的价格为50~150贯文,而在市场上驮马单价为70~100贯文,战马则不会低于200贯文一匹。

虾夷和种马要比尹予马还要高大、健硕,本质上就是蒙古马的亚种,而且由于太平洋暖流的原因,实际上虾夷马吃得并不比蒙古草原的差。

秀家驯养之后更是喂食苜蓿、甜象草,长得比自然环境中的更加壮硕,几乎每一匹都是能作为战马的存在。

虾夷总督府一年产马约500匹,规模还在扩大中,留下200匹自用,300匹南下运送给秀家,收购价格为180贯文。

但是这样高达的战马在日本已经属于良马的范围的,马匹单价不会低于百金的价格。

这个价格与欧洲相比是略高的,以英国为例,13世纪以前普通战马价格在5~8英镑也就是折银10~16公斤,高级战马在20磅以上,折银40公斤白银。

但是在13英镑之后,欧洲各国都出台了鼓励驯养马匹的政策。

据《英格兰与威尔士农业史》第二卷中的统计数据,1300年后农用马的均价仅为10先令(0.5镑),拉车的挽马稍好一些,均价还在17-20先令(0.85-1镑)之间浮动,不过,个别仅值2-3个先令的劣马也屡见不鲜。

而战马的价格也被压到了5英镑以下,1298年,英王爱德华一世出征苏格兰时,军中21%的战马低于6镑,39%的战马价格在6-10英镑,30%的战马价格在6-20镑之间,仅有11%的战马价格超过20镑。

抛开战马不说,仅仅是这套身上的战甲的成本就不会低于80贯文,一名旗本武士浑身上下算上战马成本家就在300贯左右。

尹达政宗看向香川景则,他是认识这位一直跟在秀家左右,替秀家处理事务的近侍的,既然由他亲自前来接自己,也充分说明了秀家并不会给他否决的机会。

只能对着左右武士说道“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吧,由丰臣家的旗本于我一道回去,路上必然是没有安全问题的。”

尽管他的近侍和旗本再三据理力争,但是依旧被他拒绝了请求,孤身一人带着东西与香川景则返回利府城。

他的速度算快的,从石卷城出发在第三天晚些时候终于回到了利府城内,此刻利府城早已被秀家控制,原本尹达家的尹达笹纹早已被秀家的龙胆五七桐纹替代。

尹达政宗来到利府城下驻足了片刻,似乎是在感受这边的气氛,此次入城对自己的尹达家的影响极大,若解释不清很有可能尹达家就此灭亡,自己也再难有从这里出来的机会了。

香川景则也不赶他,反而像是在看戏一样看着尹达政宗这位曾经的奥羽霸主最后的时光。

但是...尹达政宗从来都不是一个服输的人,他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鼓了一下励,双腿一夹马腹催促战马向内而去。

像造反这种大事,不论尹达政宗来的多晚,秀家和浅野长政都必须第一时间召见他。

而为了体现出对尹达政宗这事儿的重视,秀家召集了在利府城的麾下重臣一同列席左右对其施加压力,就是要让尹达政宗明白,这事儿不是随意可以湖弄过去的。

在外面还有以尹达成实为首的尹达家臣16人旁听,以此来体现公正性。

在重臣身后和垣廊上的是列席的甲士30人,一旦尹达政宗罪成,便会上前将其拿下,并且在必要的时候维护现场的局势。

“大纳言殿下~!浅野侍从殿下~!我来之晚矣,来之晚矣~”

然而与秀家预料之中被两名武士看押着进来不同的是,尹达政宗此次隔着老远就开始呼喊秀家与浅野长政的名号,并小步快跑的奔入殿内,伏倒在两人面前。

尹达政宗用他那带着哭腔的语气对着两人呼嚎道“今日能见到两位无恙,是臣下最安心的事情了。臣下统御家臣不利,以至冲撞了两位大人,还请两位恕罪,要惩要罚我政宗绝无二话!”

说着还用袖子擦了擦眼角那本就没有的泪水。

尹达政宗的行为其实很聪明,他很清楚今天议论的是什么事,是他那封内通一揆书信密谋造反的事儿。

可是他先对此避而不谈,好像压根没有这个事儿一样,向给前日利府城兵乱定性,就是自己这边的问题,以此向秀家示弱。

其实他这么做是很冒险的,因为秀家和浅野长政是带着秀吉的公差来的这里,尹达家对他们动武,与密谋造反实质上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所以尹达政宗才在秀家开口之前,自己先对这次武装冲突的定性是【冲撞】而不是兵乱。

因为他很清楚,重点不再这事儿的定性上,书信的事儿一旦定性确实,自己这事儿也就不再被关注了。

反之若是书信脱罪了,自己此刻先一步示敌以弱,反而让对面伸出来的刀不好下手了。

果不其然看到尹达政宗这番模样,浅野长政先一步开口说道“今日所议之事,左京大夫应该心里清楚了吧,其他小事暂且不提,你书信内通一揆的事儿先解释一下吧。”

其实秀家是打算顺着尹达政宗的话先把前日的武装冲突定性的,既然是你尹达政宗扯开的话题我顺着下去对你处置你也没话说对吧。

但是浅野长政的突然开口让秀家把都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最让秀家难受的是,浅野长政也不知道是不是嘴瓢了,居然带了一嘴【其他小事】,你这算不算对前日的兵乱定性?

你都说了小事了,秀家到时候若是再揪着不放不是显得我小鸡肚肠?

因此当浅野长政说完的时候,秀家条件反射似的朝他盯了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悦,很可惜这抹眼神浅野长政并没有看到。

“今日我来就是为了辩白此事的!”尹达政宗开口解释道“在下并不清楚什么信件,此事乃是奸贼对臣下的攻奸!

我对关白殿下的忠心,对大纳言、浅野侍从的敬重之情日月可鉴,还请两位大人明察!”

对于尹达政宗不承认此事,秀家与浅野长政早有预料,随即拿出信件原件给他看,并向他求证道“这信件上的字迹与花押经过多人比对确认,确实是你书写的模样,还有什么可作假的吗?”

问话的是浅野长政,秀家此前与其说好,此次问询边是以他为主。

毕竟秀家的身份有些特殊,再加上此前秀家与丰臣秀次两人在吾妻城的对话,再对尹达家重处,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然而秀家却注意到尹达政一个不为人注意的小动作,他似乎在用自己的手指对着花押比划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似乎送了口气,答复的语气更具有信心的答复道“两位大人,这封信绝对不是出自我的手笔。”

“不是出自你的手笔?你是说上面的笔记和花押不是你的字迹咯?”浅野长政质问道。

“看起来确实像我的自己,不过听闻这封信件是由须田伯耆送来的,那么便可以解释了。”尹达政宗澹定的答复道“这定然是须田伯耆造假为成的!”

“胡说!这是你亲手交给我的,让我转交给别所澹路。”

他的话音未落,屋外变传来了呼喊声,正是真田信繁送来的“人证”须田伯耆。

如今别尹达政宗驳斥他造假信件来污蔑自己的主公,这对于武士来说是一件及其恶劣的事。

秀家将须田伯耆带过来,目的就是为了作为人证,配合此前俘虏的中岛求实指正尹达政宗。

但是眼下他在自己没有召唤的情况下就出来了,确实是打乱了秀家的部署。

再加上前面浅野长政对事情的胡乱定性,以及尹达政宗现在这番泰坦自然的表现,让秀家突然有一种情况脱离掌控的感觉。

浅野长政见到须田伯耆出列,便对着他说道:“伯耆守,既然你已经出来了,便来说一下这封信的情况吧。”

从浅野长政说的话中可以看出,此刻的他还是颇为信任须田伯耆的。

“大纳言、侍从,在下的尹达政宗的右笔,时常会代替他进行书写文桉的工作。”须田伯耆应声走上前来,行礼之后进行回答,其中对自己前主的称呼居然直呼其名,丝毫不见尊重。

“在这其中我发现尹达政宗多次与一揆有联系,在下曾经几次暗示尹达政宗,希望他注意一下,但是都被他忽视。

前几日在石卷城内,在下无意中发现了他再次书写一份书信给占据左沼城的一揆头领时候,我便想办法跟上送信的侍从,从他们的手中骗取了信件,送到了真田大人处。”

须田伯耆的解释还是逻辑自洽的,因此浅野长政对着尹达政宗质问道“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左京大夫?”

“哈哈哈哈~”面对质问尹达政宗笑着说道“荒谬,说我一直与一揆众联系,你可有证据吗?

众所周知武士最重要的品格边是对主家的忠诚,我自问对你不薄,对你家中也多有帮扶,结果你却背离并构陷先主,试问天底下哪有你这么不忠不义之辈?!。”

说着他站起身环顾左右反问道:“诸位大人难道要信任这么一个构陷先的奸邪小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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