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身为女子只想着抛头露面，真不要脸。”顾洹没有想到，最先对这些心中有梦的女子泼冷水的，竟同样是女子。
只见一个穿着上面打了不少补丁的粗布麻衣的中年女子对着那一主一仆啐了一口唾沫，行为很是粗鄙。
顾洹没有立即上前帮忙，条件她已经创造了，能拯救的也只有那些内心强大的女子。
带着面纱的女子看了一眼她手中装的满满的菜篮子，浅笑道：“怎么没见您夫君？”
“我夫君是做大事的人，像是买菜这种事情哪里轮得到他。”中年女子十分自豪的开口道。
“您夫君也是想要参加明年的科举吗？”女子接着问道，露出了一副羡慕的表情道：“真好，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能跟着我们一起参加科举。”
中年女子的身侧正牵着一个还挂着鼻涕泡泡的小娃娃，看头上的小辫子应该是个女娃娃，只是身上的衣服也打了不少的补丁，看起来过的不是很好。
“你！”中年女子再怎么不通人情也能听出来她这是在说自己的夫君没什么用。
“这是您闺女吧，长得真可爱，就是不知道她爹对她怎么样了。”女子又笑着问道。
中年女子脸上的愤怒一滞，显然是想起来了什么。
女子见此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道：“您闺女不会不被您夫君喜爱吧？”随后又露出了一副有些怜悯的表情，道：“我还以为您这么维护您夫君，将自己的位置贬低至此，那位是什么绝世好男人，难寻的好父亲呢，却也是个重男轻女的迂腐男人。”
她又牵起中年女子的手，像是一点都不嫌弃上面的污泥，轻轻的拍了拍，道：“看您这手定是不少操劳的，您夫君定然也是为了养活你们两人天天在外面辛勤工作吧？边工作边准备考试的上进男人也的确难寻，你可千万要抓住了，可别被外面的女人拐跑了。”
说完她便放开了那双粗糙的手，转身离开，却又像想起了什么，脚步微顿，回头对着后面怔愣在原地的中年女子开口道：“祝您丈夫高中之时能不忘供着他求学的糟糠之妻了。”随后又垂头看了一眼还没到懂事年纪的小姑娘，眼中怜悯更甚，终是提点了一句：“小丫头看起来聪明伶俐，若是好好培养，说不定能成长成什么样呢，只是最亲的定然还是自己的母亲。”
“主子，您为什么要最后提点那么一句啊？”小丫鬟有些不懂。
一主一仆从顾洹的身前略过，只留下空气中的那一句：“这世道中的女子，都是些可怜人。”
顾洹赞赏的点点头，想着希望能在考试中见到这样敢做敢说却又心怀善意的姑娘。
再看去那中年女子，便见她眼中不知何时已经有了泪水，手中的菜篮子也落在了地上。顾洹理解，她只是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做了，若是能想明白便会又是一个有梦想的女人。
“听说让女子参加科举的提议是顾大人提出来的。”有人小声开口道。
“哪位顾大人？这想法可着实有些惊世骇俗了。”
“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十六岁的状元郎，当时状元游街的时候我们不是一起去看了嘛。”
“啧啧，能考上状元的人脑子就是跟我们不一样，我到死可能都想不出这么惊世骇俗的想法。”那人摇摇头，感慨道。
“不过陛下居然也能同意。”
“要不说这状元郎有本事呢。”
那两人越聊越远，再之后的顾洹已经听不到了，因为皇榜前现在留下来的人不多，而且好像是在密谋着什么。
顾洹观察了下自己所在的位置，确定不会被发现，便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原地耐心的听着。
听完她只觉得好笑，这些人居然是想着举旗抗议，想让陛下收回成命，见后面没再谈什么有营养的话题，她也不再躲着了，直接站了出来，嘲讽道：“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么多人对自己都没信心，一厢情愿的觉得自己的实力就是不如那些女子。”
“你是何人？”领头之人一脸警惕的看着她。
顾洹轻笑一声，道：“不过是个看不下去的路人罢了。”
那人细细的打量着顾洹，突然笑了，道：“我看你的穿着也不像是个富贵人家，怎么就一点都不知人间疾苦呢？”
顾洹双手一摊，疑惑道：“可是这与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小子诶，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旁边有人十分嚣张到，正准备上前却被领头的人拦住了，他笑着对顾洹解释道：“既然陛下能设立两个职位给女子，便说明我们完全可以多选两个人，这两个人说不定就有你一个名额呢。”
“科举考试只是拥有了为官的资格，你们就那么确定能通过选官考试？”顾洹挑眉道。
刚刚那个男人忍不住又道了一句：“你怎么娘们唧唧的，他的意思是这两个位置可以留给男的，就没必要找女的。”
顾洹点点头，道：“看各位这长相，应该都参加过科举了吧？”她环视了一眼周围，对上的都是有些躲闪的眼神。
她接着道：“这倒是奇怪了，难不成你这里那么多人都正好只差个两名便能高中了？亦或是觉得自己没有能力与男人争其它的名额，便把主意打到了你们以为的弱势群体上？”
顾洹这话就差明晃晃的说这些人就是在仗势欺人了，他们自然是不愿意的，特别是那个脾气差些的男人，就差直接冲上来揍她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这位小兄弟不赞同我们的想法，不如快些离开。你也看到了我这兄弟脾气不是很好，我实在怕待会儿拦不住，伤到了你。”
顾洹耸了耸肩，道：“说真的，陛下的威严又岂是你们这些人能挑战的？若说是半座城的人罢了，就你们这些恐怕还没等闹出什么动静便被京兆尹抓住了，白白错过这次好不容易等来的开恩科，有这个时间不若再去多读读书，别下次被人当武器用了还觉得人家是为了自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