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
白冬骨显然对汪觉口中的指代起了好奇心，但对方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要打算告知的意思。
“你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给出选择。”
说完，汪觉便抱着膀子立在了原地，默默的注视着白冬骨脸上的表情变化。
而白冬骨则是牙根紧咬，将询问的目光投向身旁的小萝莉。
沉默片刻，苦笑了起来。
“说的真好，让我选，我有的选么……”
这话看起来就像是对着小冉说的，但汪觉清楚，白冬骨只是在自我嘲笑罢了。
小萝莉眨了眨好看的异色瞳，稚嫩的脸上不但没有露出恐惧表情，反而露出了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
“我其实挺好奇他们会带我去哪里，白冬骨，要不你就答应这个条件吧。”
“这……”
白冬骨有些语塞，心中更像是打翻了调料瓶，变得五味杂陈。
他明白，小女孩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减少他心中的负罪感。
为了保证避难所内大多数人的性命，他只能把小冉交出去。
思索了片刻，白冬骨试探着询问汪觉。
“能不能，再等等，我需要和裘队商量一下，你也知道的，这个避难所，并非我一人说了算。”
“没用的，就算是裘千军他们回来，你们依旧不是钢虎的对手，他已经三阶了，而且正在向着四阶迈进。”
汪觉一眼就看破了白冬骨想等援兵的想法，劝告似的否定道。
大概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远处的钢虎已经开始朝着白冬骨等人所在的方向靠了过来。
随着他一步步接近，空气中的压力逐渐上升。
当他立在几人身前时，白冬骨方才彻底感受到壮汉身上的强大。
“汪博士，交流的时间是不是有点太久了？我们可是要赶时间的。”
说完，他还用粗大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手腕，尽管那里并没有什么手表。
“这不是在等人家做出选择么，小老虎，别这么急。”
汪觉眼角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语气平淡道。
“白冬骨，做出选择吧。”
痛苦的神色从白冬骨眼中溢出，他有些不敢看向小萝莉的眼睛。
“我跟你们走的话，四明山避难所里的人，就不用死了，对吧？”
清脆的童音再次响起，小冉已经收起了手里的军用短弩，拉过白冬骨，将之交到了对方的手里。
想了想，女孩又将双手伸向自己的脖子，把挂在上面的钢制箭头取下，一并交到了白冬骨手里。
“麻烦把这个交给陆羽，然后帮我带一句话。”
“什么？”
白冬骨捧着小冉递来的箭头项链，脑袋低垂。
“我会自己去找爷爷奶奶的，不用他帮忙了。”
说完这句，小萝莉前踏一步，立在了汪觉身旁。
“走吧。”
见小萝莉自己主动靠了过来，汪觉也是眉毛扬起，露出了一副‘总算完成任务’的表情。
“嗯，走吧，小老虎，说起来车上应该有空位吧……”
汪觉带着小冉朝路虎方向走去，而壮汉却没有立刻转身。
“放心，位置很宽敞。”
出声回答汪觉的同时，这个名为钢虎的男人上前一步，几乎要贴在白冬骨身上。
只见他一手抬起，将那个沾满了血污和尘土的面罩在对方衣服上蹭了几下。
擦拭干净后，方才转身离开。
整个过程中白冬骨没说一句话，只是如同雕像般站在原地。
直到两辆路虎车扬长而去，他才身子一松，险些栽倒。
“白纪委，你怎么样？”
一直在旁的辉子发现白冬骨的异状，立刻上前搀扶询问。
“我没事，你快组织救援，把伤者都带回避难所里治疗……”
白冬骨扶着额头，脸上的神色尽是痛苦。
别看钢虎刚才并没有对他做什么，但对方身上的威压却极大的刺激了白冬骨的神经。
就好比将一名普通人与一头猛虎关在笼子里，尽管猛虎没有伤害普通人，但由恐惧带来的精神消耗还是不可避免的。
这是白冬骨第二次切身体会到弱小的可悲！
王旭辉被白冬骨打发去救助伤者，在没有人帮扶的情况下，这位军士缓缓下蹲，最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准备积蓄些许力量，再自行返回避难所内。
抬眼扫向四周，入目处皆是横呈的尸体。
难以想象，只是五个人，就能对避难所造成如此严重的伤害。
“还是太弱了……根本就没法抗衡……”
白冬骨无力的摇晃着脑袋，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自语道。
说到底，他只是个普通人，能够带领着一个避难所的人存活到现在，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了。
而且在活下去的同时，还得守护自己的初心，简直就是地狱难度。
他有些撑不下去了。
在心灰之际，白冬骨想到了距离四明山避难所远的四季聚居地。
相比起他们这个军方避难所，由幸存者自发组成的聚居地其实在末世中的生存力要更强。
当然，前提是不会遇到今天这种情况。
遇到了，估计也是和四明山避难所一样的下场。
“或许……真正意义上的改变制度，才是正确的选择……”
念头一在脑海中出现，就像是落了地的种子，开始疯狂的生长发芽。
白冬骨他也是人，想要活下去，想要过的更好！
军方避难所虽然难以做到完美，但怎么说都是在守护那些幸存者。
而如今，他们这些守护者的赢面实在是太小了。
或许真的是时候放弃了。
白冬骨也不愿意看到昔日的部下一个个死去，死在那些不懂得感恩的幸存者面前！
就在念头即将扎下深根的时候，一声夹杂着痛苦的咆哮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啊！！”
军士抬眼看去，发现是许夏烽不知何时醒转了过来，正被两名士兵搀扶着往担架上抬。
由于体重的原因，整个过程进行的很不顺利。
大概是因为士兵们没有注意到的关系，白冬骨能看到许夏烽那两条腿呈现一种诡异的角度。
与其说是腿，倒不如说是两条没有了骨头支撑的面条。
许夏烽倒没有责怪抢救自己的士兵，他的眼神里只是痛苦，还有满满的自责。
或许是因为胸中的气闷消减了不少，亦或是他压根就没力气再叫喊，许夏烽躺在担架上，无力的喘着粗气。
脑袋偏转，冲着一旁的辉子开口大喊。
“他娘的！老白呢？老白他人呢！！”
“许……许队、啊不，许士官，白纪委他在那边呢……”
辉子从旁窜出，靠近担架后指向了白冬骨所在位置。
“……娘的，把他给老子喊过来，老白！你他娘的给老子过来……”
许夏烽口里骂着难听的脏话，想要让王旭辉将白冬骨叫到自己跟前。
但大概是觉得这样的传话方式实在是太慢，说到一半，他干脆自己吼了起来。
许夏烽的嗓门很大，就算是身处远处，也能听个一清二楚。
白冬骨挣扎了几下，总算是从地面上爬起，拖着疲软的身体，朝许夏烽靠去。
好不容易走到了许夏烽身旁，跟上了两名医疗兵的脚步，他方才朝自己的老友投去目光。
未等白冬骨先开口，许夏烽便抢先一步说道。
“呵……老白，今天你怎么出现的这么晚……不符合你的风格啊……”
白冬骨苦笑，并没有开口接话。
似乎是料到对方不会回答，许夏烽又立刻继续道。
“今天老子栽了！他娘的，那几个孙子呢？被打跑了？”
很显然，许夏烽并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被钢虎抛出后，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现在能够醒转，已经称得上是韧性惊人。
醒转之后，他第一时间查看周围，痛心己方人员伤亡惨重的同时，他也有些小庆幸。
庆幸那几个人已经离开，没有再对四明山避难所造成更大的伤害。
听到许夏烽的问询，白冬骨脸色变得更加苦涩，嘴角动了动，还是沉默，没有吐出一个字来回答。
许夏烽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立刻收起脸上自嘲的表情，满是凝重的问道。
“怎么？那几个孙子还没走？还是说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们已经离开了。”
白冬骨终于开口，但也只是回答了许夏烽的最初的问题。
“……操！你有事瞒着我！”
许夏烽目光一凝，脸上神色一沉，直截了当的开口道。
“汪觉离开了，带着小冉。”
白冬骨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简单回道。
“什么？”
许夏烽眉头舒展，可脸上表情却是更加凝重。
“汪觉认识那些人，而且似乎与为首之人相熟。”
“那个将你打伤的男人，名为钢虎，汪觉称他为‘小老虎’。”
“你的意思是，他们是T组织的人？汪觉也是T组织的人？！”
白冬骨两句话出口，激的许夏烽几乎要从担架上坐起身来。
“不清楚，不过目前看来，她是T组织的可能性更大，不过……”
将许夏烽按回担架，白冬骨话锋一转。
“不过我们现在还能活着，正是因为汪觉和对方做了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