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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戳穿叔叔,我爱你

隋月声从一开始察觉到了这个警察在怀疑自己。他十指缓缓交握, 因为力道过大,手背上的伤隐隐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疼痛不是东西,但它有时候以让保持清醒。

“说吧, ”隋月声轻轻转轮椅,直接面向了严越昭。碎发遮住了他底的情绪, 让难以窥探分明,“你到底想做什么?”

尽管严越昭有心理准备, 但还是被年前后截然不同的面容惊了一瞬。他无意识坐直身形,进入了戒备状态:“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你接近孟舟山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

隋月声闻言无意识摩挲着手背上的纱布, 喃喃重复了一遍。他抬看向严越昭:“严警官,我一个瘫痪, 能做什么呢?”

“你只要知道, 我永远不会伤害他够了……”

严越昭要不是腿不便,一定会冲上去揪着他的衣领质问:“你的腿明明已了,那天抓捕凶手的时候, 我看见你从轮椅上站起来了!”

隋月声依旧平静,他缓缓倒入椅背, 轻声反问:“哦, 那又怎么样?”

他竟是直接承认了。

严越昭一惊, 实在捉『摸』不透他的心思,眯了眯:“你不怕我告诉孟舟山?”

隋月声笑了笑:“你觉,他是会信你,还是会信我?”

严越昭下意识想说自己和孟舟山认识十几年了,不仅是兄弟还是亲戚,难道会不信自己吗?!

但严越昭转念一想,孟舟山还真不一定会信自己。他险险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内心一阵憋屈,冷声道:“你和凶手到底是什么系?看在孟舟山的份上我不带你回局里调查,现在他不在,你最一五一十给我说清楚!”

隋月声:“没有任何系。”

他着严越昭缓缓摊开掌心,只见白净的指尖在阳光照耀下近乎透明,两手空空。上面除了疤痕,只有尘埃在跳:“看见了吗,我什么都没有……”

“我没有家,没有朋友,甚至连仇都没有……”

“你觉我和凶手能有什么系?”

世界上罕有这么孑然一身的。

严越昭直视着他,目光锐利:“我不信。”

隋月声闻言轻笑一声,他缓缓收紧指尖,身形前倾,压低声音道:“严警官,那等有一天你真的找到证据的时候,来拷问我吧。”

他意有所指,似乎在提醒什么:“希望你能活到那一天……”

严越昭只当他在恐吓自己,心想孟舟山这是收留了个什么神病。然而自己却偏偏无奈何,仅凭几张监控截图是不能定罪的,算带回局里调查,问不来东西24小时放走。

他顿时连饭都没胃吃,拿起拐杖离开了,反手咣一声带上门,然而一抬却见孟舟山正站在门外,语气诧异:“孟舟山?!”

屋内的隋月声听见静身形一僵。

孟舟山刚门没走多远发现自己手机忘拿了,重新折返回来,却没想到听见这么一番话。一时竟不知该怪门不隔音,还是怪自己耳朵太灵敏。

“……”

孟舟山与严越昭静静视几秒,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回答,只觉走廊气氛压让喘不过来气。片刻后,他竟是直接转身离开,朝着电梯走去了。

“孟舟山!你站住!”

严越昭知道孟舟山肯定听见了刚才的话,拄着拐杖快步追上他,一把将他揪回来,重重抵在了走廊墙壁上:“你他妈的都听见了吧,装什么装!”

孟舟山微微皱眉:“听见什么?严越昭,你发疯。”

严越昭气疯了:“隋月声根本是在骗你!他的腿压根没问题,而且还和凶手有系,说不定下一个死的是你!”

孟舟山把他的手用力掰开:“严越昭,你是警察,说话要讲证据。”

严越昭简直难以置信世界上会有这么执『迷』不悟的。他脾气暴躁,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一拳将孟舟山揍倒在了地上:“你他妈的是在拿你自己的命开玩笑知不知道!”

孟舟山不防严越昭的作,脸上挨了重重一拳,闷哼一声,嘴里立刻有血腥味弥漫。他皱眉捂着脸,想从地上起身,然而下一秒被严越昭直接从地上揪了起来:“你想要证据是吧,,老子这把他带到局里去查,不见棺材不落泪!隋月声如果真的杀了,我不会留情,他下半辈子等着在牢里过吧!”

严越昭语罢重重甩开孟舟山,捡起拐杖要回去,然而却见走廊拐角处不知何时多了一抹坐着轮椅的身影,赫然是隋月声。

隋月声一言不发地坐在轮椅上,看似神『色』平静,仔细观察却能发现他指尖紧紧攥住掌心,力道大险些陷入皮肉。

他没有料到孟舟山站在外面……

隋月声内心被满满的不安和惶恐所占据。他目光落在孟舟山青紫的嘴角上,艰难了唇,然而喉咙像被灌了哑『药』,半个字都吐不。

“叔叔……”

孟舟山通过他的唇形,辨认了这两个字。

严越昭见隋月声现,目光落在他腿上:“你的腿不是已了吗,还坐什么轮椅,站起来。”

隋月声没有,他看也未看严越昭,目光固执的落在孟舟山身上。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面『色』苍白,几息之后眶都红了。

他确实骗了他……

严越昭见状直接把隋月声从轮椅上拽了起来,把轮椅重重扔到一边,力道大仿佛能捏碎他的骨头:“我叫你站起来听不见吗?!孟舟山,你到底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瘫痪轮椅多年的双腿依旧无力,根本支撑不住身形,只能狼狈跌落在冰冷的地上。干净的新衣服立刻染上了灰尘。隋月声艰难想从地上爬起来,然而却怎么都挣脱不开严越昭的钳制。

严越昭:“孟舟山,你睁大睛仔细看看,他骗了你多久!隋月声如果和衔尾蛇有系,下一个死的是你!”

隋月声竭力想挣脱他,滚烫的泪水一滴滴砸落在地。他红着睛看向孟舟山,竭力摇头:“不……”

不……

他不会伤害孟舟山的……

永远都不会……

隋月声竭力想起身解释,然而此时此刻却失去了那天挡在孟舟山面前的奋不顾身。浑身力气似被抽空了一般,一次次爬起,又一次次摔倒在地。

那双腿瘫痪了太多年,孱弱,无力,

失去了轮椅的辅助,一夕之间根本站不起来。

严越昭只觉他还在装,用力攥住隋月声的手臂,将年单薄的身形拉扯起来:“把你刚刚我说的话说一遍,当着孟舟山的面说一遍,你敢吗?!”

隋月声像一个被丢弃的破布娃娃。他站不起,挣不脱,只能无力任摆布。严越昭松手之后,他次重重摔在了地上。

隋月声艰难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孟舟山,除了摇头还是摇头。他努力想扯一丝笑意,像从前一样,然而却比哭还难看:“叔叔,我不会害你的……”

泪水砸落在地。

“叔叔,你我那么,我这辈子都不会害你的……”

“我没有杀……”

隋月声红着,神情认真,一字一句努力解释道:“叔叔,是你说让我做,我听你的话……”

手背上缠着的纱布开始沁血痕,他却不管不顾,艰难挪双腿,朝着孟舟山的向爬去。

孟舟山闭了闭,无声咬紧牙。

严越昭见状上前,正准备把他拉起来,然而下一秒脸上却猝不及防挨了一拳,紧接着被孟舟山用力抵在了墙上:“严越昭——!”

孟舟山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咬牙切齿的说话。他眉头紧皱,死死攥住严越昭的衣领,力道大骨节都开始泛青,不知为何,镜片后的睛隐隐有些泛红,一字一句道:“你是警察——”

他说:“你是一名警察!你现在在做什么?!”

“严越昭,我不希望你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的,也不希望你放过任何一个双手沾血的!”

“我信律法的公正,也信真不会掩埋,但我希望你找到确凿的证据来调查隋月声是不是真的杀了!”

严越昭怒不遏:“你这么信他?!孟舟山,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你是自己骗自己!”

孟舟山想起隋月声前世的结局,手都在抖,他攥住严越昭衣领的手越来越紧,眶发红,恍惚间有什么模糊了视线,却掩不住心底深藏的痛意,哑声道:

“严越昭,凶手没了以抓,证据没了以找,但命只有一次你知道吗?命只有一次……”

“他救过我的命,甚至以为了我去死,如果我连他都不能信,这个世界上我还能信谁……”

“隋月声没有做错任何事,他也没有杀,哪怕他真的能走路,我也只会高兴,不会生气……严越昭……不要把一个不容易活下来的重新『逼』到绝路……”

“算我求你,不要把一个不容易活下来的重新『逼』到绝路……”

他已死过一次了……

带着不属自己的罪名,承受着别所难想象的痛苦,在这栋楼里死过一次了……

才十头的年岁……

他们每个都是推手,他们每个都有罪。

孟舟山眶通红,一字一句道:“严越昭,我把他救来是为了让他活着的,不是为了让你们把他送进去的……”

所以,

“别他。”

他语罢将愣神的严越昭重重甩在一旁,转而看向了地上那名狼狈不堪的年。

空气有片刻静默。

孟舟山慢慢走过去,然后在隋月声面前缓缓倾身蹲下。隋月声红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无助伸手,想攥住男的衣角,然而下一秒落入了一个温暖且熟悉的怀抱。

孟舟山一言不发地把隋月声从地上抱了起来,他没有去管旁边倒落的轮椅,抱着年径直回了家。

房间里的一切都还是他刚刚离开的样子。

孟舟山把隋月声放在床上,上房门。转而从抽屉里找『药』箱,拆掉了手上被血染透的纱布,然后重新上『药』,用纱布一圈一圈的缠。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

隋月声看着他青紫的嘴角,睫『毛』颤了颤,悄无声息落下了一滴泪,不偏不倚恰落在孟舟山手背上。

孟舟山作一顿。

隋月声眶通红,脸『色』苍白怕。他颤抖着捧住孟舟山的脸,指尖凉像一块冰:“叔叔,不起,我害你受伤了……”

“你别生气不……”

“别丢下我……”

“别不要我……”

他指尖力道控制不住地收紧,猩红含泪的双隐隐透偏执,像受了委屈的孩子,字字低声:“你说过的,你不喜欢杀,我怎么会去杀呢……”

“你喜欢乖孩子,我一直都很乖……”

“叔叔,我爱你……”

隋月声紧紧攥住他的肩膀,终控制不住地吐了那三个字。他中的痴恋难遮掩,一字一句颤声道:“叔叔,我爱你……”

但是,他这种真的配有爱,配站在阳光下吗……

“我以为了你做任何事……”

他以压住心底蠢蠢欲的恶念,以压住无数次翻涌难平的杀意。他以为了孟舟山做一个,手不沾血,永远纯良无害。

“别丢下我……”

别丢下我……

孟舟山静静看着他,没说话。

也许和严越昭说的一样,孟舟山其实什么都明白,他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作不知罢了。

他知道年藏在底日益深沉的爱意,知道年平日若有若无的亲近,知道年并不如表面那么无害纯白,知道醉酒后的那次偷吻。

隋月声依旧是隋月声。

他以为了孟舟山收敛恶念,只到一盆花种满心知足,他以每天洗衣做饭,甘心和孟舟山过最平淡的日子;他也以在危险来临时,毫不犹豫地挡在孟舟山身前……

他也许以站起来,但并未告诉孟舟山。

但孟舟山觉那并不重要。一如他告诉严越昭的话,如果隋月声真的以站起来,他只会开心,不会生气,更不会……

因此丢下……

手背上的泪灼热滚烫,最后又逐渐失去温度,变冰凉。

孟舟山指尖了,片刻后,终有了作。他慢慢抬手擦掉了隋月声脸上的泪水,声音低沉:“别哭。”

他怎么会,丢下隋月声呢?

这么乖巧懂事的年,他只想一直捧在手心里,后半辈子一直保护。

孟舟山缓缓起身,然后把隋月声拉进怀里,悄无声息收紧怀抱,抱很紧很紧,闭了闭:“叔叔一辈子都不会丢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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