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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第四章 难熬的夜

这边对韶军医和小绅儿的审讯刚结束,营外行来一小队人马,一行仅十余骑,护卫着一架马车,为首之人浑身是血,不知是他的还是谁的高声喝道。

“军营主将是谁,速速来见。”

百夫长循声望去,依稀从军服上辨别出这队人不像地方军,倒像是私军。萧岚国封了侯的和地方大员们都有权利招募自己的武装,只是规模会有限制罢了。虽然隶属不同,可军衔和地位上,这来人可不是一个小小百夫长比的了的。于是百夫长赶忙上前。

“末将连山侯麾下,先锋营百夫长,见过大人。”

“营中可有军医,速速唤来。”马上壮汉焦急问道。

“回大人,末将只是百人队,并未有军医配属……”百夫长有点尴尬回道。

“混账,呀呀呀呀……”马上壮汉听闻此话,又急又怒,挥刀砍向身旁一面营旗。吓得百夫长低头不敢吱声。

“大……大人……小卒,小卒乃是靖安侯麾下,左路步卫营军医韶……啊……”没等韶大夫说完,便被壮汉一把扯走。小绅儿急忙跟了上去。

那壮汉扯着韶军医来到一架马车前,躬身道。

“夫人,军医带到。”

“快请。”马车内传来一妇人焦急的声音。

“是。”壮汉冲着韶军医使了个眼色,韶军医这才战战兢兢的上了马车。小绅儿也想跟过去,被壮汉拦了下来。

“你这黄毛丫头是何人?”壮汉瞪眼盘问道。

“我……我是,我是韶军医的助手,我……”小绅儿除了胡人,没见过这么凶的人,吓得有些手足无措。

“嗯?”壮汉扭头看向韶军医。

“是,大人,这是我的助手,不知……”韶军医低声道。

“少啰嗦,快去给少主疗伤,这丫头就等在这。”壮汉催促道。

“是是……”韶军医急忙爬进马车,只见车中一位贵妇人,带着两位十岁左右的半大孩子。虽然风尘仆仆,显得有些邋遢,可身上穿的,都是他见都没见过的好衣好料。

没敢抬头打量这位夫人,只见一位小公子,昏死过去,右腿明显有血迹。韶大夫心下稍安,看来是外伤。

检查了下,这位小公子骨头应该没什么大碍,沟通中得知,这位小公子是在逃命时不慎跌下马来,右腿嗑到了一处刀刃。

韶军医手头没有药材,只能做下应急的止血处理。说是一定要尽快找到药物。

得知如此,马队没再耽搁,急忙南下而去,为了不耽误行程,韶军医和小绅儿则被安排在了马车上,甚至懒得给那眼巴巴的百夫长一个交代,一行人便扬长而去。

韶军医这心中算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可以不用回前线了。可小绅儿倒是有些急了,这样她如何能找得到陈五?但形势比人强,小绅儿识趣的没有开口,而是按照韶军医的吩咐,伺候着马车内的人,毕竟她是个女孩,很多事也方便的多,除了给小伤员定期检查外,韶军医也只能在马车外和车夫一起。

一行人马不停蹄,一路上仿佛胡子一般,见军营便闯,抢了药材便走。这让韶军医心下嘀咕,不知道这队人马是什么来头,怎么大到将军的营寨,都那么直直闯入,无人敢拦?想破脑袋,以韶军医的见识也没能猜得出个所以然,只一点不会错,这马车里的人,身份一定尊贵无比。

车行了三日,已经脱离了战区,可依旧不减速,反而愈发焦急,车中贵妇更是不时催促。好在受伤的小公子倒是渐渐好转起来。

小绅儿也不傻,这一路看得出马车里的人身份一定不简单,说不定伺候好了她们,回头能帮她找回爹。所以小绅儿一路上倒也尽心。

见小公子伤势稳定,贵妇的脸上才渐露从容,可焦急的神色,还是难以掩饰。一路上也没和小绅儿说什么话。倒是那位没有受伤的年岁仿佛大点的公子,总盯着小绅儿打量。

“喂,你叫什么名字?”大公子问道。

“陈绅儿。”小绅儿抬头答道。

“嗯?大胆,你这奴婢居然敢直视本公子?而且回话不称奴婢,好没规矩。”不料这大公子居然冒出这么一句。

“什么奴婢?我才不是你的奴婢。”小绅儿本看着这大公子面相生的好看,她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白净的公子,虽然这公子眼下也是风尘仆仆,可小绅儿还是觉得他白净。不料开口便让小绅儿感到一种盛气凌人,顿时好感减了大半。

“嗯?放肆,信不信我把你丢出马车。”大公子威胁道。

“言儿,不得胡闹。”贵妇开口训斥了一句。

“陈绅儿,不错的名字。多大了?”贵妇语气稍缓,对小绅儿温和问道。

“我……奴婢,八岁。”小绅儿低头弱弱道。不知为何,对着这位贵妇,小绅儿觉得十分拘束,天生那份野性也野不起来。这可能就是“贵气逼人”吧。当然小绅儿还想不出个所以然。

听了这话,贵妇倒是露出一丝笑意。

“倒是个伶俐的丫头,不过你说的对,你不是我家的奴婢,所以,不必这么回话。这几日倒是辛苦你了。你这小小年纪,怎么会在军营中?”贵妇问道。

“我,我是……”小绅儿倒豆子似的把自己和陈五被抓进军营的经历讲述了出来。

“这样。”贵妇听了,若有所思。

小绅儿突然跪起身。

“求娘娘,救救我爹,我知道,我知道娘娘神通广大,那些军老爷们都听您的,求您救救我爹。”说着,小绅儿开始嗑着响头。

“娘娘?”贵妇一愣,却自嘲般笑了笑,她有多久没听过这称呼了?

“丫头,你怎么会称呼我为娘娘?”没理会小绅儿的哀求,倒是问了这么一句。

“这……娘娘您和庙里的娘娘一样,好看。又神通广大,所以,所以……”小绅儿也不知怎就脱口而出这么个称呼。

“哈哈哈……”贵妇听了,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绅儿啊,这个称呼,以后可不能乱用了。你便称呼我为夫人便好。你爹的事情,我会差人去打听,不过,要等我们到了目的地以后。若是寻得,我便让他退了军籍,允你父女团聚,也算谢了你这几日的侍奉。要是寻不到……”

“要是寻不到,还请娘娘……还请夫人收留。绅儿无处可去了。”小绅儿哭求道。

“这……也罢,一切等我们到了目的地后再从长计议吧。”贵妇并没立刻答应。

“喂,要是真的进了我家府中,那你就是我家的奴婢了。”大公子在一旁笑道。

“是,不管能否寻得爹爹,只要夫人答应,绅儿以后就给夫人做奴婢。”小绅儿坚定道。

贵妇眯着眼睛重新打量了下小绅儿,笑而未语。

马车渐渐停了下来。

“报夫人,天色已晚,我们是否歇息一晚再走?”马车外壮汉的声音响起。

贵妇犹豫了下,还是开口应允。

一行人来到一处破庙歇息。

而庙里此时也躲着三名难民,被壮汉驱赶了出来。

贵妇带着车中人下了马车,小绅儿扶着小公子。这位小公子好像一个哑巴,病病殃殃的样子,从未开口说话,可生得倒是比小绅儿还像个女娃,皮肤像瓷玉一般。

“你,你们,出来。另寻他处落脚。”壮汉对着三个骨瘦如柴的难民喝道。这是一名老妪,也带着两个男孩子。

“是,是大人,我们这就走。”老妪连忙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壮汉则命人到破庙里检查了一遍,又安排人手四处警戒,这才躬身请夫人和两位公子进庙。

“为何,不让那老妪与孩童与我们一起?”一声虚弱的声音响起,却吓了小绅儿一跳。这小公子不是个哑巴。

贵妇一怔,宠溺地摸了摸小公子的头笑道。

“和我们在一起,她们更加不安全。”

“如此为何留这位小姐姐同我们一起?”不料小公子又是一个问题,盯着小绅儿问道。这双眸子,清澈得像晴天里村西头的千湖面一样,仿佛隐隐泛着光。

“这……”夫人被小公子问得有些诧异。

“因为,以后我要照顾你,而且要是小公子不要奴婢,奴婢更加不安全。”小绅儿笑着答道。

小公子盯着陈绅儿,没再说话。夫人也盯着小绅儿,感到有些意外。

这路上车马太急,都疲惫得很,夫人当先睡去。小绅儿则看着小公子有些发抖,深山夜寒,想来这几位也没遭过这份儿罪。于是从背后抱住了瑟瑟发抖的小公子,他的身上有一股香气,什么香味,小绅儿分辨不出,因为她打小也没闻过太多香的东西,这种味道,很好闻,让她觉得很舒服。

可就在这时,突然感觉一只胳膊从背后揽住了她,她刚想起身,便听到一声威胁。

“老实躺好,不然我保证我娘不会派人去替你寻你爹。”是大公子。

“大公子你……”小绅儿皱着眉头,有些厌恶。

“哼,都向着小宇,就连你这野丫头也抱他不抱我,转过来,我要你抱着我。”大公子置气道。

“小公子生病,他冷得厉害。奴婢不冷……”小绅儿解释道。却没有动。

“哼!”见小绅儿并未按照他的要求做,大公子在她的背后偷偷用手掐在小绅儿的腰间,很用力地拧着。

“呃……”小绅儿吃痛,可还是强忍着,不敢发出声音,抱着小公子也不敢用力。可大公子铁了心一般,一次一次,不断掐着她……

这一夜,小绅儿注定无眠,不知道折腾了多久,大公子可能累了,渐渐睡去,这时小绅儿才好过些。她感到小公子不再打冷颤,这才轻轻起身,将毯子给小公子盖好。揉着腰间,缓缓来到庙门口,依靠着一堆干草,渐渐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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