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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2:第八章 高于庙堂

次日清晨,陈绅儿便随着摘星楼的商队出发了,随行带上了翠屏这丫头。为了掩人耳目,商队将绕个小圈子,逐一在旗下的各地商会审查过去,外人只当摘星楼的“年审”,并未过多关注。意外的是,在刚出帝都不到三十里的地方,陈白白居然等在了那里,看来那老阉货也不放心,这是派陈白白来当眼线了,或者存了些其它什么心思。

而帝都金銮殿内,太子赵洪鼎,正站在龙椅前,听着文武百官的上奏。他已经站在这里十一年了。自从天铎皇帝登基二十载大庆后,便在这里临朝听政了。近五年,天铎陛下更是直接把所有朝政都丢给个他,露面的时日越来越少,每天深居后宫,痴迷炼丹修身,如果没有天大要事,就连他这太子,想见一面都难。十一年,他离那龙椅只一步之遥,可这一步,他足足等了十一年,还是没能如愿。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身旁的公公低声唤了唤在不禁出神的太子。

“哦……如尚卿家所言,这土浑国,已经陈兵三十万到了南理城外?”太子殿下回过神,冲着殿中上奏的兵部参司问道。

“回陛下,正是如此,想必土浑国此番定有大举来犯之意。”尚参司回道。

太子微眯了下双眼,岂能不知这背后是何算计。可表面还是流露出一丝震惊之色。

“我萧岚国已止戈五载,与民休息。这土浑国无缘无故,怎会突起兵祸?宁卿家,你任职兵部多年,可有些推测?”

这是在问兵部左参司宁傲风,安宁王虽是王爷挂衔,但八年前便辞官不再参政了。

宁傲风缓缓走出群臣,来到殿中躬身行礼道。

“回殿下,微臣乃是兵部文职,从未参与军机战略,对土浑国此举,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宁傲风岂能不知内情,不过他还是不卑不亢道。

“启禀殿下,对此,末将倒是略有推测。”武将中一位将军来到殿中奏报道。

“哦?薛将军,不妨直言。”

“上月兵部接南理奏报,土浑国曾有小队人马扮做商人,潜入南理城,在城中闹事,被宁傲霜将军识破了身份,就地正法。之后接土浑国的细作奏报,土浑国二皇子突然病毙,想来两件事中,可能有些关联。若是如末将猜测,很可能那位土浑国二皇子便在当日的小队人马中。这才引来了起兵报复。”开口的这位乃是萧岚国三大将军之一,薛北光。负责萧岚国内兵马调度及各地防务。是三大将军中唯一一名常驻帝都的武将。另一位镇北将军齐浩,则负责驻守萧岚国北疆,以拒胡人。这位薛北光的另外一个身份,便是三皇子殿下的亲娘舅,是薛贵妃的长兄。

今日这个局既然是为了三皇子而做,那么他自然要开口说话。

太子静静地看了大殿中的两位,心中不由一丝愠怒,可眼下却无从发作。

“原来如此。各位卿家,对于土浑国此番动作,可有何看法?我们应该作何回应?是战,是和?”太子淡淡问道。目光扫视了下金銮殿内百官。

短暂沉默后,司政相国魏长勋缓缓来到大殿中央。

“启禀殿下,微臣认为,土浑国此举,无非是要捞些好处罢了,殿下大可不必忧虑。”

“相国大人请明言。”

“土浑国乃南麓之国,比之北胡人,都原始野蛮,加之他们属地无甚物产,多群山,山中瘴气蛊毒弥漫,这才是先皇为何不肯劳兵出力去征服的原因。而土浑国主泄无戴,胸无长志,唯利是图,多年来南疆的小摩擦虽说不断,可谅他也没那个胆子大举进攻我萧岚国。这次若真如薛将军猜测,无非也就是做做样子,想图点好处便是。所以微臣以为,只需派遣使节,许以些许好处,便可将危机化解于无形。”魏长勋本不想出言,可太子的场冷不得,他只好来当这众矢之的。

“相国大人此言差矣,想我萧岚国自武皇起兵,到如今打下莫大疆土,靠的可不是与这些番邦蛮夷的媾和之策,而是军士们血染疆场,马革裹尸。如今小小土浑国只陈兵窥视,便派人求和,我国威何在?相国大人又能保其它邻国不蠢蠢欲动?”殿中又一武将开口道。

“此一时彼一时,当年武皇起兵,乃前朝暴政,倒行逆施,如今天下安逸,民心思定,乃文治之世,若动辄便起兵祸,百姓徒遭苦难,试问将军,我萧岚国还如何统治这天下?正所谓上兵罚谋,将军征战多年,岂不知兵法?”另一位文臣出面相驳。

“你这笔杆子,居然也配和老子讲兵法?老子战场上流过的血,比你使过的墨汁还多,别以为我不知道,停战这五年中,你们这帮蛀虫偷偷刮了多少民脂民膏,还说什么百姓苦难?无非便是怕战事一起,你们无法填满自己的荷包罢了。”这位武将怒道。

“嗯?放肆,当此处是何地?口无遮拦,眼中还有我这太子么?”太子鼻子中哼出了个音。

这位武将才回过神,急忙跪地告罪。

“殿下,宋将军乃是行伍中人,血性难得,也是为国而虑,还望殿下宽宏,饶恕宋将军这次。”不料魏长勋倒是开口为这将军求了句情。

“哼,罚你半年俸禄,若有战事,你便去南疆戴罪立功。”太子淡淡道。

“谢太子殿下,末将定当以引以为戒,愿为先锋,教那土浑南蛮,不敢正视我朝天威。”这位宋将军谢恩道。

“宁傲风。”太子叫道。

“微臣在。”

“国库军备如何,各地马场如今储备如何?”太子发问,这回倒是没问错了人。

宁傲风微微一愣,太子这是……

“回禀殿下,军备马匹充足。”

“魏相国,国库如今银响可充足?”太子再问。

“回殿下,经过这五年休养生息,国库充盈。”魏长勋回道。

“如此,便战。”太子殿下拍了板。他知道,现在文官多是他的党羽,唯独武将和军中,他无甚掌控力,因此需要这一战,来笼络人心,也可以把原来针插不进,水泼不入的军部,安插进人手。三皇子不是借机想逃么,如此便让他逃去,他正好将计就计,何况也要三皇子有命逃到南理才行,就算到了南理,兵荒马乱,这宁家在军中再有威望,也难保不出纰漏,何况,若是此战不用宁家人,又当如何?

“殿下英明。”群臣齐呼道。

宁傲风的心中,倒是有些疑惑,本以为这次事情不会这么顺利,没想到太子殿下倒是果断如斯。何况起兵战事,乃国之头等大事,太子殿下尚未登基,怎么……不过他不会傻到要提出什么异议。

众臣心中也是不有非议,可不敢明言。就连魏长勋,也没想到,太子殿下这次不经同皇上商议,便当众拍了板,这可是居于庙堂,岂不知,萧岚国现今还有高于庙堂之人?但同样,他也不敢当众开口。

“既然如此,众卿家便回去准备,明日,我们再详细议战事安排,退朝吧。”太子殿下金口一开,百官缓缓退去。

就在太子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位公公急忙上前禀告。

“太子殿下,皇上传召您去御花园觐见。”言罢,公公便当先引路。

太子心中不由忐忑,今日这一试探,看来父皇还是没有完全把朝政交给他的意思。只能奉命前去。

御花园中,一湖边亭内,天铎皇帝正卧龙塌之上,亭栏上还搭着几根鱼竿。

“儿臣拜见父皇。”太子上前施礼道。

“鼎儿来啦,平身赐座吧。”天铎皇帝这才转过身子,缓缓坐起。盯着自己的儿子,笑着。

“父皇今日,气色不错,儿臣已有多日未见父皇,甚是挂念,如今,倒是可安心了。”太子笑道。

“嗯,太子孝顺,诚儿可还好啊?”

“回父皇,诚儿身健体康,只是总嚷着思念皇爷爷,非要入宫来住,儿臣怕诚儿顽劣,打扰了父皇清修。”

“这孩子,朕倒也是想他了,你回去便着他入宫吧,让他随我在宫内住些时日。近来有战事要忙,你也无暇教导诚儿。”天铎皇帝开口道。

“儿臣遵旨,诚儿一定高兴坏了。能得父皇亲自教导,儿臣在此替诚儿谢恩。”太子殿下起身施礼。可心中却是忐忑不安。

“都是自家人,这萧岚国的天下啊,早晚都是留给你们的。对了,听说,今日你已决定对土浑国用兵了?”

“是,父皇,儿臣请罪,未经商议便擅自决断,请父皇责罚。”太子殿下跪地道。

“罢了,多少年了,你替父皇处理朝政,兢兢业业,未有差错,父皇不会因此怪你,当太子的,若无这点血性,以后如何统治天下,何况自你生来,从未亲历战事,如今有这份心思,父皇能理解。”天铎皇帝缓缓道。

赵洪鼎头上见汗,这是……难道父皇想让他带兵出征?他倒不是怕打仗,主要是这样他远离了京城中枢,万一帝都有何变故,他也是鞭长莫及,而且叫了玉诚入宫,难道……

“父皇,儿臣正要向父皇斗胆讨这分差事,还是父皇知儿臣心意。”赵洪鼎只能顺着天铎皇帝的意思说。

“嗯……”天铎皇帝盯着赵洪鼎,仿佛在犹豫些什么。

“不过,鼎儿,你未曾经历战火,虽说此战乃是必胜之战,但父皇如今精力有限,这朝中政事,还要你来打理,所以,这次,不能允你挂帅出征。父皇也有些私心,你毕竟是我太子,也不放心你去前线受那危险。”不料天铎皇帝话锋一转。

“儿臣身为太子,自当为父皇身先士卒,护我萧岚江山才是。”太子殿下的语气慷慨激昂。

“好啦,父皇知道你的心意。今天召你前来,也正是猜出了你的心思,想问问你,对这次出征的人选,有何打算?”天铎皇帝言中自有深意。

“这……鼎儿本想亲自挂帅,宁天衡为副帅。不过父皇不允,鼎儿不敢擅专,还请父皇定夺。”看来这次想借机安插人手的计划算是泡汤了。

“宁天衡倒是上上之选,不过萧岚国欠宁家的太多了,将来怕是不好还,再者他年事已高,父皇不忍他再奔波操劳,杀鸡焉用牛刀。宁傲霜是镇南将军,此战有他一人,至少可保不败。便认宁傲霜为主帅好了,至于副帅,不妨从你两位弟弟中选一人,去战场上锤炼一番,未来也能助你肱骨之力。”天铎皇帝道。

“父皇圣明,三弟早就想投戎军中,立下功劳,儿臣只是担心他的性子……这才不敢让他前去历险,既然此战乃必胜之战,派他去做这副帅,倒也合适。”赵洪鼎知道,皇上这是等他开口,看来薛贵妃和薛将军,在父皇的心中还是很有分量。

“营儿的性子,父皇再清楚不过,乖张暴戾,不识大局,和他那娘亲娘舅一样,不堪大用。听闻前些日子,在摘星楼,还差点因为一风尘女子,同则儿大打出手,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不可任他出战。”没想到天铎皇帝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这……父皇之意,莫不是……”

“便让则儿去吧。老七虽然年轻,可不失为一稳重的孩子,反正是去镀金,况且他的出身,有些军功傍身,也不会再多受老三的气了。对你……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不是?”天铎皇帝缓缓道。

“父皇圣明!”

“嗯,就这样吧,你且跪安吧。”天铎皇帝言罢,转身盯着湖面,不再言语。太子则起身施礼告退。

待太子离去,天铎皇帝缓缓躺在龙塌上,开始难以抑制地咳嗽了起来。身旁伺候的公公急忙屏退下人,替天铎皇帝拿来了痰盂,只见盂中,血色正浓。

“韩进……”天铎皇帝急喘叫道。

“奴才在。”随侍公公急忙躬身上前。

“快传国师来见。”

“是,奴才这就去。”言罢,这位公公急忙领命而去,别人不知,他岂能不知,天铎皇帝陛下,命不久矣了。刚才要不是国师的一枚丹药提气,恐怕……至于天铎皇帝这番安排,没人会想到,正是他这名阉人的主意。

他知道天铎皇帝虽然命不久矣,可不是个糊涂皇帝,此番若命三皇子南下,势必活不到南理。哪怕他再不成器,好歹也是天铎皇帝的儿子,又岂能眼见手足相残。所以这七皇子,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代替这三皇子南下镀金了。

而这位名叫韩进的公公,不是别人,正是莫无问的化名。

出了皇宫,太子便急匆匆赶回府,接着便紧闭府门,甚至司政相国魏长勋到访也称病不见。他现在心中忐忑难安。本来年前,天铎皇帝曾卧病不起,无精打采,这才是他加紧动作的诱因,可今日召见,天铎皇帝虽然仍卧龙榻,但精神,思维,完全没有问题。

拦下了三皇子南下的安排,反而提拔老七,这让他万万没有想到。不管怎么说,今日天铎皇帝的这番敲打,让太子重新谨慎了起来。看来很多事情要重新谋划了。唯有一点,太子倒是有些心安,那便是,三皇子……不会再对他构成什么威胁了,至于七皇子赵洪则,首先出身便是低贱,乃是天铎皇帝酒后同一宫女所生,其次年幼,刚满二十,朝中即无势力,也无亲信,饶是让他南下镀金,也成不了气候。可让皇长孙赵玉诚进宫,难不成……想到这,太子急忙派人传召皇长孙,有话要交代。

这萧岚国的天气,越来越凉了。

------题外话------

2020-04-26日常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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