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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3:第八章 韶大夫

陈绅儿来到了韶南峰的房间外,轻轻叩了叩门。

“谁啊?”屋内传来了韶南峰无精打采的回复声。

“是我。邀月。”陈绅儿淡淡道。

“哎呦,是邀月姑娘。”韶南峰急忙开了门把陈绅儿迎了进去。来到这客栈已经几天了,他早就打听过这邀月姑娘,那可是被誉为“萧岚第一楼”的摘星楼的大红人。因此态度自然殷勤,要是能抱上这条大腿,以后的日子就不用愁了。

“您快里面请。”

“嗯,韶大夫住的可还习惯?”陈绅儿笑问道。

这韶南峰还是第一次见了女装打扮的陈绅儿,惊艳得愣了神。

“啊?哦,习惯,习惯。邀月姑娘放心,想当年在北疆战场,什么荒郊野地我都睡过了,现在这里的条件,太好了,岂能不习惯。”韶南峰吹牛道。

陈绅儿微微一笑。

“韶大夫,我今日来有两件事,第一么,是来替故人谢谢你当初的照顾,更是感谢你愿意带我去寻那陈五。”说着,陈绅儿对这韶南峰盈盈一礼。

“哎呀,邀月姑娘客气了。”

“第二么,是想问问你,以后愿不愿意跟着我,替我做些事情,当然,酬劳不会少你的。也当谢过你这次的帮助。”陈绅儿笑道。

“什么?”韶南峰一愣,本来还想着怎么开口才好,没想到这馅饼掉的这么突然。

“愿意,十万个愿意,能为邀月姑娘效劳,是我的荣幸,以后韶南峰这命就是姑娘的,您说往东我绝不往西,刀山火海……”

“行了行了,知道你愿意就好。”陈绅儿打断了韶南峰的废话,自然也不会相信他说的话是真心的。

“不过么,我的身边不养闲人,韶大夫,不知您的医术……”陈绅儿拿起一杯茶送到嘴边,缓缓问道。

韶南峰一愣,几次张了张口,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唉……邀月姑娘,实不相瞒,我当年从军做了军医,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外伤倒是能处理一些,识得几种止血,刀伤药物。可其它的病症,南峰惭愧,并不知晓。不过……”

韶南峰这番坦白,倒是让陈绅儿心中多了几分评价。

“不过什么?”

“不过……这个……”韶南峰老脸有些泛红。

“我不喜欢别人婆婆妈妈,你要是不想说便不要说了。”陈绅儿冷冷道。

“我说,我说,邀月姑娘,我这些年多混迹在烟花之地,银子没了,可是问柳之心不减,所以便专门研究过女人的一些病症,还有一些花柳病。所以,这方面,倒是擅长。”韶南峰略显尴尬道。

陈绅儿一愣,合着这韶大夫,还真能瞧点病症?这种大夫其实还真稀缺,摘星楼里的姑娘们得了这种难言之隐的病症,多不敢声张,一般都是楼内妈妈们靠着经验处理,实在处理不好的,也只能给些银子打发了。所以大多数的大夫都不会瞧这些病,这韶南峰倒也算是有点特长了。不过此人说话,水分太大,至于他水平如何,陈绅儿目前没法验证,也懒得去计较。

“唔……难得韶大夫坦诚。也罢,等这次连东港的事情结束,你便随我回摘星楼好了,专门负责给楼内姑娘们瞧这难言之隐吧。”本来也没指望这韶南峰能做什么大事。

“对了,那天在‘夜无眠’,你为何要追杀那姑娘?”陈绅儿好奇问道。

“这个……”韶南峰有点犹豫。

“算了,不想说我也不强人所难。”陈绅儿刚说过不喜欢婆婆妈妈。

韶南峰一咬牙,也豁出去了。

“那贱人,让我当了五年的活王八。”韶南峰恶狠狠道。

“嗯?什么意思?”陈绅儿有点不明白。

“唉,她叫莲儿,是‘夜无眠’的一个姑娘,当年我来到这里,曾是她的恩客,大多数的银子也都花在了她的身上。”韶南峰黯然道。

“然后呢?”

“姑娘也该清楚,寻花问柳之人,哪里愿意负什么责任,更加没钱给她赎身。所以后来没了银子,我便免费给‘夜无眠’的姑娘们瞧病,这样那老妈妈才默许我同莲儿相会。而那莲儿居然也不要我的银子,便肯伺候我,后来她,有了身孕。没想到我居然也能有后,从此对她更是照顾有加,在她生产后,更是把孩子带出了‘夜无眠’全心全意照顾。”

陈绅儿嘴角抽了抽,好像听出了某些不妥。

“可没想到,那贱人居然一直在骗我,那孩子根本不是我的。五年啊,我所有的银子都给了她,替别人养孩子,你说我不杀她哪里能解气?”韶南峰提起这事儿,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没想到这韶南峰那么多心眼儿,还能吃这么大一个亏,想想陈绅儿倒是觉得有些好笑。

“话说,你怎么知道,那孩子不是你的?”陈绅儿随口问了句。

“这个……我发现了一种独特的手段,能利用人的头发,指甲,血液等,通过特别的方法,辨别出两人是否存在血缘关系。”韶南峰淡淡道。

“什么?”陈绅儿被这消息倒是吓了一跳。

“你是说,你有方法辨别两个人是否是血亲?”陈绅儿有些不敢相信。

“是啊。”韶南峰根本没觉得这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儿。

“可有准?”陈绅儿盯着韶南峰问道。

“这……不瞒姑娘,我给姑娘们瞧病的时候,偷偷观察和实验过好久了,至少现在接触过的数百例子中,没有出过差错。不过我都是暗中查验的,也没人知道这事儿,毕竟是个没什么用的手段。要不是我闲着没事儿找事儿,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韶南峰苦着脸道。

“韶大夫,你以后可别和人说你有这本事,不然……不知道多少人得追杀你了。”陈绅儿觉得这个本事,的确不如不知道。

可对她来说,好像也隐藏着巨大的潜在价值。往小了说,这手段能赚不少银子,往大了说,能颠覆多少个王朝也不一定呢。有那么一瞬间,陈绅儿都想问出这法子了,可不知道为何,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她总觉得这本事和那“长生灵药”差不多,有点儿不太适合出现在这人世中。

“是是是,南峰一定谨记姑娘的告诫。”韶南峰急忙道。

“行了,那我就不打扰韶大夫了,以后你若是缺了什么用度,便直接找翠屏这丫头就好。另外……要不要我帮你‘报仇’?”陈绅儿挑着眉打趣道。

“唉,谢姑娘的好意了,罢了,人非草木,虽说气不过,可毕竟当了五年的‘爹’,就像当初那陈五,明知道绅儿丫头不是自己亲生女儿,不也一样视如己出?可能我和那孩子有缘吧。虽然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这母子二人了。可要真杀了莲儿,孩子孤苦伶仃,没法儿活啊……罢了,罢了!”韶南峰摆了摆手道。

想不到,这韶大夫,现在倒是长出了几根人肠子。

陈绅儿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听了韶大夫的话,她倒是想念起陈五来,也不知道爹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陈绅儿的眼眶有些发红。

回到房间,陈绅儿时不时会想起陈五,翠屏,宁宇,陈白白,还有那兀术狼。从前一个人,虽说孤独,可慢慢也习惯了。现在这种纷乱的思绪,倒是让她难以习惯,于是推开窗户,让自己透透气。这次的任务,一定要完成,她突然有些害怕,万一任务没完成,她性命难保,那这些人……

窗外微风拂面,吹乱了陈绅儿的发丝,一如这纷乱的思绪,她,第一次想喝酒了。可不想一个人喝,眼下翠屏正在和三姐妹学丧服国的语言,所以陈绅儿派人叫来了宁宇,让他陪自己喝酒。

宁宇收到陈绅儿的邀请,来到她的房间,只见桌上几个小菜,两个杯子。径直落座,没有任何言语,两人各自怀揣着心事,一杯一杯的喝着酒,吹着风,醉得很快。

喝醉的陈绅儿很安静,笑得傻傻的,不知不觉中沉沉睡了过去,好像还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好像主动亲了宁宇,他的唇很软,有些凉,有酒气,还有记忆中,当年那破庙里,好闻的香味……

当第二天陈绅儿揉着太阳穴幽幽醒来,发现自己独自在房间里。

“果然是个梦啊。”陈绅儿自嘲地笑了笑。

突然觉得口干得厉害,起身发现,自己的床边有一盏醒酒茶,还是温着的。而洗漱的水盆,也在房间里,桌上还有一碗白米粥,两个清淡的小菜。

“翠屏这丫头,真是贴心啊。难为她这么紧张的时候,还惦记着照顾自己。”陈绅儿欣慰的笑了笑。

梳妆收拾完毕,陈绅儿准备去找宁宇合计下之后的计划。可刚踏出房门,陈绅儿便是一愣。这可是清晨啊,怎么客栈二层的座位上便坐满了人?

这些人都随身带着各式各样的武器,穿着打扮也都不尽相同,唯独相同的是,每人只叫了一壶茶,而且诡异的安静,没人开口交谈。这是什么情况?

陈绅儿急忙叫来了伙计询问。伙计说这些人是今早一开门便陆陆续续来的,好像都是些江湖人士,不知道为何聚集在此,仿佛在等什么人。

这让陈绅儿不由警惕了起来,急忙来到宁宇的门外,敲响了他的房门。

没一会儿,宁宇打开了门,有些无精打采,仿佛没休息好。看到陈绅儿,不知为何脸色有些泛红。

“唉唉,你看那些人,今早突然聚集到了客栈,是什么情况?”陈绅儿没有太在意宁宇的异常,急忙开口问道。

“嗯?”宁宇四下打量了一番,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们这样多久了?”宁宇小声问道。

“伙计说,从来了就都这样,一言未发,喝了一壶又一壶的茶。”陈绅儿也皱眉答道。

“我们静观其变吧。”宁宇说道。

“什么?静观其变?不成不成,这样下去还得了?”说着陈绅儿来到楼梯口,冲着那群人大喊了一声。

“今天每桌最低消费五两银子,只想喝茶的给我去茶馆,人家还要做生意赚钱吶……”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恶狠狠地集中到了陈绅儿身上。

宁宇瞪大了眼睛,盯着陈绅儿,心中暗叹着,这家伙的脑回路到底是什么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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