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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4:第三十五章 再见

这次陈白白醒了以后,也没再见他继续修炼功法了,反而不时出现神情恍惚的状态,也越来越少有人愿意和他对视,就连陈绅儿都不自觉的躲着他的目光,那眼神灼灼,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

只有一个例外,那便是翠屏,她看陈白白的目光依旧清澈,依旧单纯。这惹得华清风不禁有了醋意,第一次和翠屏起了争执。

“你……你,是不是,喜欢,白白白白白……”华清风吃力的表达着。

“白大哥,对啊!我喜欢他。”翠屏理直气壮。

只见华清风听了这话突然眼眶就红了起来。

“可,可,可是,他,他,他是……”华清风又急又怒。比划着,情绪激动。

不料翠屏的面色剧变,因为她知道华清风想说的是什么。一股怒意也是从心而生。

“管好自己的嘴,有些人不哑,说出的话却尽是废话,有些人哑,可每一个眼神都能传达内心的感情。华清风,我告诉你,姐姐让我亲近你自有她的道理,也有的是手段,就凭你,也翻不出个浪花来。如果我不愿意,犯不着用我来做那‘诱饵’你还不配!而我愿意,是因为我不想去用骗和控制的手段,而是想和你交朋友。如果你在意我这个朋友,请先学会尊重我,和我身边所有重要的人。姐姐,白大哥,还有爹,这些是我世界上仅有的亲人,如果你喜欢我,请尊重并保护他们,因为我们是朋友。可你听好了,不是你喜欢我,我就必须要喜欢你,至少不是现在的你!”言罢,翠屏转身离去,只留华清风一个人愣在原地。

相仿的年纪,可不知为何翠屏如此透彻,反而华清风有些钻牛角尖儿。这番话里很多的棱角都扎的华清风心疼不已。

这也许就是男人和女人在情窦初开年纪的不同吧,女人总是早熟一些。却成长的很慢,一旦陷入了,便可能是一辈子,所以她们很小心翼翼。

男人则不同,情感如火,来得快,去的也快,对于感情,他们的成长居然是“飞跃”性质的。只需要“尝腥”,再纯情的男人,一旦尝过腥,便再也不回当初的“纯情”了。

原本华清风是个很自卑的人,先天口吃不说,又没什么文化。父母被一场瘟疫夺走了生命,只剩下三岁的他和五岁的姐姐。幸得药王谷黄均收养,这才活了两命。发生瘟疫这种天灾,药王谷的人自然要尽一份力的。

如此恩情,可以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黄均对他姐弟两人非但有养育之恩,更有教育之恩。不料华清风才刚刚有了点小名气,便开始忘恩负义,殷勤的抱着“邀月公主”的大腿,不惜与黄均决裂,如此心性也不怪翠屏看不上。

不过华清风不是这么想,他反而觉得,自己还是人微言轻,地位不足,名气不足,能力不足。而他只有改变这一切,才可能不被翠屏“瞧不起”,才可能改变她的心意。

咬了咬牙,华清风心中立誓,一定要征服这个看不起自己的女人。

转身准备继续去研究小莲的病症,因为这是他能否跳上“邀月公主”这条船的关键。当他转身时,突然吓了一跳。不知何时,陈白白居然就站在他的身后,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仿佛瞬间被看透了灵魂一般,吓得华清风小腿肚子都抽了筋。

可突然,这“陈白白”居然消失不见了。

华清风揉了揉双眼,原来是幻觉,看来最近还是太过劳累了……

这天之后,华清风觉得很诡异的情况是,陈白白总不时的会出现在他周围,仿佛不期而至,做着一些无关的事,又仿佛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巧合”一般。

比如他路过池塘,便会远远见到陈白白在远处观鱼。上山采药,会发现在某个不可思议的山巅上,陈白白在静坐。几乎是无处不在。这让华清风打心眼儿里对陈白白产生了畏惧。仿佛走到哪,陈白白都盯着自己一般。可平日里,偏偏这个人还从没正眼看过自己,这让华清风很抓狂,却又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不过几次的和陈白白这种“不期而遇”居然让华清风有了些灵感,关于解决小莲问题的灵感。

池中观鱼,让华清风想起了水生的一种古老蛊虫,名叫“坣”。而陈白白静坐的那座山峰上,想起有一种神奇的“捕虫草”,能散发出奇特的味道吸引昆虫,并用粘液“捕杀”它们为自己提供养分……诸如此类,几次的信息串联起来,华清风想到了另一种方案,那便是“引”。

华清风在小莲身上尝试的都是“治”,却根本无从下手。但既然是“蛊虫”入身,能否用“引”的方法来尝试呢?虽然华清风根本不知道是何种蛊虫导致小莲的这种异象,但快两个月了,都没一丝效果,索性换个方案尝试下呢?

冥冥中华清风有一种感觉,那就是陈白白这人很邪门儿,既然这些灵感来源与此人息息相关,那么说不定能成,这是华清风的一种直觉。

想到便做,按照这个法子,华清风开始着手准备,因为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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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陈白白“入定”醒过来后,已经过了十天。这期间,陈绅儿每天除了帮兀术狼讲解功法,还要和华清风沟通小莲的事儿,奈何时间一点点过去,一点儿进展都没有,这让陈绅儿的心中不免有些阴霾,不知道以后该如何同陈五交代。

而宁宇,则是传来一份消息。他离开的第七天便已经带人重新夺回了奔流山。眼下正着手着奔流山的重组工作。五行寨其余的四家主山头,被兀术狼带兵屠了一遍,只有寨主楚天扬带着百余残兵败将们逃脱了,可以说五行寨已经名存实亡了。而这一事件触动了萧岚国敏感的军事神经,刚登基不久的“宣和帝”对胡人这次的诡异军事行动保持了足够的警惕,将老元帅宁天衡,如今的忠武王,急召入宫议事。而且当机立断,下令出兵防备,不到半个月便调度了七十万大军陈兵北疆国境线上。

这也不怪萧岚国动作大,九年前北胡入侵,的确让萧岚国认识到了胡人的可怕。是萧岚国建国至今,唯一没有“打胜”的对外战争,完全是倚靠着城池坚守,被动挨打的局面。

天痕山脉之所以是“三不管”地带,就是因为他阻隔了北胡和萧岚国长达过千里的交界地带。可以说是两方的一个缓冲地,所以两方都不可能允许另一方把天痕山脉掌控在手中。宁天衡亲自挂帅,大有切断兀术狼归路之势,兀术狼这才下令撤军,自己则是连夜赶回了药王谷。

经过兀术狼“办过一次”的五行寨,几近灭寨。所以宁宇这次重夺奔流山,也非常之轻松。然后向二外公汇报了有关兀术狼起兵的缘由,这才让劳师动众的忠武王,有些哭笑不得的回京复命去了。

除此之外,宁言和莫言也接到了宁宇的消息,带着一批人,赶赴奔流山。但宁宇并没有向他们透露有关毒谷的情况,只说了以奔流山为根基,在天痕山脉发展势力的计划。因为这涉及到陈绅儿,所以要看陈绅儿的意思。毕竟陈绅儿点过他,除了他,不相信其他人。

也不知怎么折腾的,半个月后,宁宇居然抓到了楚天扬。令人意外的是,宁宇并没有杀了他,反而帮他重组五行寨,让宁言顶了“金王”的位置。自此,宁言和宁宇也算在天痕山脉中站稳了脚。

虽说陈绅儿对宁言跑到了奔流山,做了那“金王”打心眼儿里不爽,但也没法子,这是必然的情况,好在奔流山掌握在他们的手中,让陈绅儿对陈五的安危倒是没那么担心了。

月末,宁宇如约,重返药王谷。而陈绅儿派人查探着江湖上有关“假飞贼”的消息,也有了眉目。

最意外的是,小莲的情况居然发生了反转,华清风居然用“坣”虫配合“捕虫草”,成功将小莲体内的蛊虫引了出来!

看着被华清风装在瓷罐中的恐怖蛊虫,陈绅儿不禁打了个寒颤。这蛊虫翅膀已经长了出来,只是还没有完全“进化”成功的样子。

断然否决了华清风想留下这蛊虫做研究的想法。陈绅儿当下便一把火把这害人不浅的蛊虫付之一炬。这让华清风大呼可惜,心痛不已。看得出来这家伙是对这个门当真的入了迷。

渐渐清醒后的小莲,仿佛记忆出现了问题,很多事儿都记不得,很多人也认不得了。不过这对她来说,倒不算什么坏事儿。

没想到,这短短的一个月内,陈绅儿居然有如此多的收获,解决了眼前所有的问题,不由心情大好,大摆筵席。准备好好热闹一番,为即将“重游江湖”壮个行。

席间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但也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比如宁宇和兀术狼两个人,则在酒场上拼了起来,这还是宁宇第一次正面回应兀术狼的挑衅。

陈绅儿和翠屏则围着刚恢复的小莲转,没想到失去记忆后的小莲,性格反而开朗了许多,有了这个年纪应有的活力。

而韶南峰和华清风,这俩人不知怎么对了脾气,勾肩搭背,也不在意差着年龄,更不知道如何沟通的,反而有种“惺惺相惜”之感。为日后江湖上“双疯邪医”的名号种下了种子。

只是大家都有意无意的在躲闪着陈白白的目光。而陈白白比过去更加的高冷了,自斟自饮,不悲不喜。

就在宴席接近尾声的时候,陈白白缓缓起身,来到了正勾肩搭背,说着浑话的华清风面前,凝视着他。

华清风一愣,虽然不愿意与这个诡异的男人过多接触,可奈何人家已经来到了身前,总不能当没看见。尤其此时陈白白的眼睛很诡异,很恐怖,仿佛闪耀着一抹猩红的光芒。

“白,白,白大哥,请问,你,有,有,有……”华清风话说了一半儿,突然恐惧的瞪大了双眼,整个人仿佛看到了某种恐怖的景象,自己双手死死的扼住了自己的脖子。

这个变故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韶南峰吓得从凳子上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而此时的陈白白浑身杀气凛然,虽然没人知道他对华清风做了什么,但所有人都明白,华清风的异常一定与陈白白有关。

“白白,你在干嘛,放了他。”陈绅儿惊叫道,可这次,陈白白根本无动于衷,反而身上杀意更浓,仿佛和这华清风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一般。

所有人都吓傻了,包括宁宇和兀术狼,甚至都没人敢接近如此诡异状态下的陈白白……

华清风已经快把自己扼死了,双眼开始翻白,舌头伸长着!

大家都想阻止陈白白,可就连陈绅儿都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不听使唤了一般,只是愣在原地,一动都不能动。交换了下眼色,她发现宁宇,兀术狼也都有同样焦急无力的神色,这真是……活见鬼了么?

百里之外,一名老翁,向着药王谷的方向,发足狂奔,甚至没有在意跑丢了鞋子,一双脚被石子划得鲜血淋漓。他仰着头,盯着远方的天边,眼中仿佛有“阴阳鱼”的流影在旋转,神色慌张而焦急,仿佛一个老疯子般,口中还念念有词“瞑目证道,明目入魔……傻小子,你的心可别‘瞎了’啊!”老翁继续狂奔着……

而药王谷的宴席上,就在华清风只剩了最后一口气儿时,陈白白眼前突然一黑……内心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箭。

原来是翠屏默默来到了他的身后,轻轻蒙住了他的双眼。

“白大哥……猜猜,我是谁?”翠屏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神色宁静。

陈白白突然喉咙中发出“啊啊啊……”的哀嚎声,双手颤抖着,却把翠屏紧紧的抱在了怀里!无声的哭嚎着,表情痛苦,痛苦到一双眼中,流出了血泪。

那双俊眸子里的灼灼异彩,猩红的愈发耀眼,仿若要发出光芒来,却随着两道血泪涌出,消散了所有的光芒……

华清风昏死了过去,但捡回来了一条命。

所有人终于也恢复了行动能力,连忙上前。

陈白白瞪着双眼,却失去了焦距,仿佛瞎了。张着嘴,喘着急气,却还是无声的嘶嚎着,疯了一般!

“白白,你怎么样了,白白?”陈绅儿没理会那华清风,最担心的是陈白白,刚刚陈白白的痛苦神色仿佛让她的心都一片片碎裂了。陈绅儿不敢想,要是陈白白再看不见了,那……可此时的陈白白,并未对陈绅儿的关心,作出任何回应?

就在众人对陈白白的状态一筹莫展之时,终于离药王谷不足百里路程的老者,掐着一指,口中念叨了一句什么,突然大吼一声“赦”!

与此同时,陈白白则突然昏死了过去。众人这才七手八脚的将陈白白抬回了房间。当然,也不会丢下华清风不管。这次宴会发生的诡异状况,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第二天,当原本守着陈白白一夜的陈绅儿睁开眼睛时候,却发现陈白白不见了踪影。本来已经守了一整夜的陈绅儿和翠屏,刚刚突然一阵困意袭来,两人仿佛就合眼眯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再次睁开眼,陈白白便消失不见了。

“来人,来人啊!”陈绅儿急忙大叫着。

这一夜谁都睡不踏实,听了陈绅儿的呼叫,宁宇,兀术狼,两人急忙赶来。

未等发问,陈绅儿便和翠屏急得哭了出来。

“白白……”“白大哥不见了!”

宁宇和兀术狼两人也是一惊,这么个大活人,怎么就“不见了”?

四人急忙寻找了起来,但里里外外找了不知道多少遍,哪里有陈白白一丝影子,整个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唯有陈白白房门前的小院子里,有一个微微隆起的土堆,上面插着一把剑。土堆旁,还有陈白白最宝贝的,随身戴着的一枚玉佩,陈绅儿送给他的。

陈白白身上发生的诡异情况让所有人都感到不安,就连宁宇都是百思不得其解,根本无从推断,不合常理。

陈绅儿和翠屏六神无主的瘫坐在土堆前,两个人哭得撕心裂肺。宁宇和兀术狼则呆站两旁,不知该如何安慰。

就在此时,外出“寻芳问柳”已经三天没露面的飞贼单亦如,居然一步三晃的回来了。陈绅儿甚至都以为他离开了,毕竟这个人向来我行我素的。他原本就安排和陈白白住一个院子。

只见他手里还提着个酒葫芦,满脸喝得涨红。

“呦,都……都在吶,迎我呢?嗝……”韶南峰吃力的瞪着眼皮,醉得不能再醉了。

一旁的宁宇和兀术狼纷纷嘴角抽了抽。见这“醉大叔”出现,恨不得上去亲他两口,这下陈绅儿有“出气筒”了。

果然,陈绅儿浑身散发着让人如坠冰窖的寒意,缓缓的站了起来,冷冷的盯着单亦如。

而“飞帅”,压根儿没有什么气氛异常的觉悟,反而斜着窜了三步,一把搂住了陈绅儿的肩膀,还把酒葫芦递到了陈绅儿嘴边。

“来,整一口?”单亦如挑着眉眼,大着舌头道。

陈绅儿已经在默默运功了,没出手的原因有两点,第一是在考虑,要让这“老流氓”躺多久。第二么,是这酒气有些太刺鼻冲人,仿佛是陈年的烧刀子……

这不禁让陈绅儿有一丝分神,想起了一个说着胡书的老人。就这么一恍惚间,陈绅儿心中的焦急和愤怒,仿佛都消散了大半。

“都愣着干嘛?来一起喝点儿啊?”单亦如举着酒葫芦,每个人的眼前都递了一圈儿。

这酒葫芦,怎么也好像从哪里见过?

“唉,不喝算了,我还舍不得给你们喝呢。”言罢,单亦如一口将酒葫芦里的酒干了。随后栽倒在地,口中还说着胡话。

“小气鬼,求了这么多年,就给我喝这一葫芦,小气……嗝……酒喝完了,葫芦还要给别人,呜呜……”这货居然哭了起来。

不过被他这么一闹,众人的情绪也得到了不少缓解,尤其是陈绅儿,仿佛听出了许多的言外之音。

“别愣着了,把他弄进去啊,没一个省心的。”陈绅儿没好气儿的吩咐道。

宁宇和兀术狼急忙应声,将喝得死狗一般的单亦如架了起来,往房间走去。

而单亦如,则吃力的撑开眼皮,瞟了一眼门口的土堆,和插在上面的一把剑,嘟囔了一句“‘栽剑’?亏你想得出来,嗝……”随后便不省人事了。

转身默默离开的陈绅儿和翠屏两姐妹,听到了单亦如这声“醉话”后,都不由脚步一顿,随后互相对视了一眼,内心中浮现出两个字,久久萦绕不散,越品越觉得意味深长的两个字——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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