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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集:决定未来的会见

程刚回去简单吃了口饭,平静了一会后,在办公室“MSN”上对莫妮卡发出信息:初获成功,七点钟在27层套房内见面,正在准备,祝我成功,无需回复。

莫妮卡的头像是亮着的,但大概人没在;

程刚将“青铜酒杯”用报纸简单包裹了一下,平静的想了想,估计托马斯·曼先生不外乎能谈到两个问题:

一个是企业在香港经营问题和未来;

另一个是中国古董的交流切磋;

他大致准备了一下思路,整理了一下服装和头发,看了看手表,信心满满的上路了。

......酒店电梯到达27层,打开门时,楼层走廊迎面过来了代表团的德国内勤人员,程刚用英语告知说,他是威士德尔酒业接待组的,托马斯·曼先生约他七点钟在客房见面,内勤人员去了托马斯·曼先生的房间,片刻后返回,向走廊歪了一下头,示意可以进去了。

程刚到达了托马斯·曼先生的房间,被德国内勤安排在外间一张长条桌边入座,桌上铺着棉麻制的深绿色的桌布,长条桌两侧排列着精雕细刻的中式木制椅子,棚顶镶嵌着华丽的吊灯,两侧的墙上挂着许多西式照片,有风景、有人物、动物和静物之类的;

托马斯·曼先生片刻后身穿睡衣来到了,笑容可掬的坐了下来,他对着程刚用英语说道:请介绍一下您的中国古董身世吧;

程刚在木椅上笔直的坐着,按自己在“古顽斋”耳濡目染的知识,将预先设计好的古董身世故事开始为托马斯·曼先生介绍:

......家里在民国期间就入行了,属于自娱自乐,没有“师傅”领引;解放后到了“W G”期间随着社会环境,古董市场也步入低谷;

他解释着,那时勉强温饱,哪来的钱玩古董呀,加上古董被查抄、焚毁,因此能坚持下来的很不容易,像他们这样的古玩商应该都是“稀货”了。

托马斯·曼先生皱紧眉头,仿佛身同感受的认真听着;

这时他打断程刚问道:听说中国玩古董有很多“讲究”?

程刚不慌不忙的答道:中国古玩经营的祖师爷叫范蠡,是他提出了古玩经营利益划分,比如:粮食布匹十分利,中药当铺百分利,古玩字画千分利等等;

后来行内又有了玩法的分类,比如:行内、行外、贩子和仿造的划分;

另外,中国古董收藏有很多道义和德行是必须遵守的,听说早年民国藏家Z先生虽然编写了中国的《古玩指南》,当时畅销不断,但后来日本侵华期间,据说他参与了日本人扶持的伪政府冀东银行参事,而受到古玩后人一致的啐弃.....。 托马斯·曼先生边听边不住的点着头;

程刚此时心里估计,古玩谈的差不多了,该把手里的家什拿出来亮一亮了;这时他不紧不慢地将手里用报纸包裹着的“青铜酒杯”慢慢地拿了出来......;

先前见到托马斯·曼先生漫不经心的眼神和仰靠在木椅上的姿态一下子改变了,他立即竖起了身子,双眼紧盯着桌上放置的“青铜酒杯”,并追问道:这是您家祖传的还是中国古玩市场买来的?

程刚平静的答道:说不上祖传,但是我父亲给我的。

托马斯·曼先生乜视了程刚一会问道:这是真货吗?

程刚答道:我们家族涉世古玩不深,不敢说是真是假,但我爹说要我“秘不示人”,这在中国古玩界叫“不开门”藏品。

托马斯·曼先生疑惑的问道:什么叫“不开门”藏品?

程刚回答:未经圈里高手鉴定真伪清楚之下,不得展示,此属于收藏者自玩自娱,叫“不开门”。

程刚看到托马斯·曼先生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就又解释道:收藏家很多属于品味型的,每日把玩欣赏和揣摩自己的藏品,日积月累的享受它的历史文化和沉淀下来的信息,并不拿出展示或交易。

托马斯·曼先生接下来狡黠的笑了笑说:如果我能够鉴定出这个古玩真伪的话,按中国的习惯应该怎样表达呢?

程刚心想,托马斯·曼先生的这番话可能是想试探一下程刚之前所描述的古玩家世背景和资历;

程刚不慌不忙地笑着说:托马斯·曼先生您只要将古玩物件口朝下轻轻放在桌子上,并且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就服输了;有名望的收藏店家还得给您“挂红”呢?

托马斯·曼先生问道:什么叫“挂红”?

程刚:就是“封口费”。

两人说到此时都哈哈的大笑了起来,一直严肃的洽谈终于变得轻松了许多。

托马斯·曼先生笑着说:我也没有那么厉害的鉴赏能力,就算是能识别出假货,您也给不起“封口费”是吧?

二人接着又笑了起来,他们的谈笑总算缓解了地位之间的隔阂。

玩笑过后,托马斯·曼先生平静地说道:我自己也有几件中国的藏品,但年代和真伪不详,我也从来“不开门”,属于您说的“自娱自乐”罢了。

程刚想起了施密特先生之前说过的话,他就试探的问道:是买来的还是家族传下来的?

托马斯·曼先生深沉的说道:我的曾祖父传下来的......;

托马斯·曼先生欲言又止,没有再说下去,程刚也不敢询问这个过于敏感的话题了。

古玩谈的差不多了,再聊下去程刚恐没什么行话或故事说的了,此时程刚心想,但愿托马斯·曼先生能够转换话题。

托马斯·曼先生望着墙上的照片沉默了一会,果然转换了话题开始问道:这位先生您是亚洲区哪个部门的?

程刚回答:东亚及中国区分部,担任经理助理。

托马斯·曼先生又问道:什么时候到香港来的?

程刚回答:去年七月份。

托马斯·曼先生认真的看着程刚想了一会又问道:您对威士德尔酒业在亚洲的前景是怎样看的?

程刚感到托马斯·曼终于切入主题,但一下子给出了这么大的一个题目,的确有点超出自己的预想范围,他在脑子里迅速的调动着资源信息,在最短的瞬间将他们整合起来,并要游刃有余的发挥。

程刚开始侃侃而谈:威士德尔酒业在亚洲的前景是非常广阔的,首先香港回归就为我们的酒业发展带来了无限商机,我了解了有关信息,中国经过几年建设的新京九铁路在今年秋季“十一节”前后即将全线通车,这趟列车沿线将促进全国经济均衡发展,外资也将被吸引到中国腹地,特别是能使过去不发达地区缩小差别,也将能带来消费的增长。

程刚看到托马斯·曼先生十分认真地听着,并信心满满的继续说着:另外,前年十月,中国广东省委的一次会议上提出了“珠三角经济区域划分”的概念,也就是广东九个核心城市组成的区域通过辐射带动和发展周边整个经济区域;

而去年9月份,中国全国十四届三中全会上又提出了“长三角经济区域”的划分,这些都将促进区域经济发展并带动消费增长;而他们恰恰都是在新京九铁路沿线或附近,其作用完全不亚于深圳经济特区的意义。

托马斯·曼不断赞许的点着头,又问道:中国大陆看来前景很好,那么香港呢?

程刚接着说:香港在八十年代初受西方经济衰退影响,制造业和出口、房地产业等都不景气;但到了九十年代,特别是今年,累计十年间的经济增长率为6%,高于西方国家水平,截止去年统计,人均生产总值25300美元,居亚洲第二位,居世界第七位,这也反映出人们对香港前途充满信心而导致的对吧......?

程刚越谈越兴奋,底气也越来越足,已经是滔滔不绝了。

托马斯·曼先生看来对程刚的回答很满意,他说:您的分析很有独到的见解,确实有道理,看来您真是动了脑筋的;另外支持您意见的信息,公司本部也获得了一些,但您是怎样获得这些信息的?

程刚笑了笑说:我在大学期间加入了一个俱乐部,我们的成员有的在欧洲、有的在美国,是他们给提供的信息。

托马斯·曼先生问:什么俱乐部?

这时程刚看到德国内勤人员进来对着托马斯·曼先生指了指手表,示意会谈时间到了,托马斯·曼先生对着内勤人员点了点头。

程刚赶快回答:“凤凰读者俱乐部”。

托马斯·曼先生边笑着边起身与程刚握手告别......;

程刚随即拿起了青铜酒杯,他注意到托马斯· 曼先生紧盯着酒杯那双夙愿渴求的眼神......。

程刚走出了酒店,眼见得维多利亚湾已经是灯火璀璨,海湾的海水和夜空都被灯火映照得通红,游艇和渡轮在海湾内穿梭不断,湾仔码头上停泊着一艘大船,是“维多利亚二世女王号”邮船访港;

此时港岛和九龙各个酒店、酒吧里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人流和车流在街巷里川流不息,耀眼的霓虹灯商业广告,在沿街的商铺或远处的高大建筑上闪烁着,巨大而醒目的电影广告牌上是当期的梁朝伟和邱淑贞的《偷偷爱你》,周星驰和刘嘉玲搞笑的《大内密探零零发》......;

这又是一个不眠的香港之夜啊!

此刻程刚终于深深的感觉到,怪不得人们常说维多利亚港前的大厦及大厦后的街巷内,每一块玻璃窗都闪烁的传奇,每一个拐角和屋檐下都蓄满了江湖英雄的故事,发散着冒险家成功的星光。

程刚也随着人流向前涌动着,他在霓虹灯的闪烁下晃动着自己,刚才与老板谈话产生的惊吓,加上紧张导致的浑身是汗,现在让湾内初春的海风吹拂着,感觉有些浸人肌肤的冰凉感觉,但这海风的阴冷却无法影响成功喜悦的心情,反倒使程刚炙热的脸庞更加红润,神采飞扬.....。

第二天,托马斯·曼先生和代表团其他成员即将回国,威士德尔酒业全体接待组成员随公司高管一起到机场送行。

在机场大厅里,各个在港德国企业的接待组成员排成长队,等待德国农业代表团官员们的依次握手告别。

程刚已经看到托马斯·曼先生了,他渐渐挨近到了程刚......;

当程刚的手和托马斯·曼先生的手握在一起时,程刚感觉到了:——和正常握手时不一样的感觉。

程刚随即将身后已经包装好了的“青铜酒杯”拿了出来,交给了托马斯· 曼先生,并压低声音说道:小小的礼品,不成敬意;

托马斯·曼先生没有任何表情和语言,接过了酒杯就交给了身后的随行人员,继续往后握手告别;

程刚有些失落感......。

“汉莎航空”的“波音-747”飞机开始滑动,在跑道上越滑越快,猛滴一下昂起了头腾空了起来,带着程刚的理想和世界飞走了.....。

法国浪漫小号家“Jean-Claude Borelly(杰恩·克拉德波里莱)”演奏的小号曲《Dolannes mélodie(德朗的微笑)》,在机场上空悠远的回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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