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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函谷关大戏,王司徒探风

马腾行至宜阳,凭借贾诩给的手令,直接驻扎进城,这是函谷关外西南方向最大一座城池。

按照阎行的行军速度预估,对方应该已过了函谷关才对,所以马腾要先寻一立足点。

入城休整一夜,翌日马腾便火急火燎的出发,朝函谷关进军。

半日后,终于来到关前,如他所料,函谷关城门紧闭,马腾派人喊话数次,也毫无回应。

这便是张宁的主意,城门封死,城头静默,不攻击,不回应,下方兵马不攻城的前提下。

不用回应,便不用表态身份,她也就不需要选择报谁的名号了,白波军攒点好名声不容易,不能戴上叛军的帽子,毕竟名义上,马腾是归附董卓的,阻挡马腾,便是阻挡朝廷。

眼见城头毫无反应,马腾直觉情况不是很好,可能阎行已经入城了,这闷声闭门的风格,倒真和“老友”阎行的行事风格很像。

于是马腾亲自上前喊道:“阎行,你莫要装哑巴,你与文约,何故背叛董公,我凉州子弟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张宁杨奉在城头听得分外清晰,竟然是马腾亲自前来喊话了,显然他是误会阎行已经夺取了函谷关了,毕竟在认知之中,镇守函谷关的是皇甫嵩。

杨奉笑得合不拢嘴,张宁则依旧面色清冷,神情澹漠,一副高高在上的圣女将军模样。

无论多好笑,她都不会笑。

不过,不笑归不笑,张宁心头倒生出个点子,她对杨奉轻道:“杨将军,你去回他,就说:马将军,阎将军已去雒阳,韩遂兵马随后便至,念在大家是凉州同僚,我才好心相劝!”

杨奉一听,上前两步,顿了顿,收敛了笑意,冲外面喊道:“马将军,阎将军已去雒阳,韩遂兵马随后便至,念在大家是凉州同僚,我才好心相劝!”

马腾一听,忽生疑惑,韩遂随后便至?他刚拿下武关,难道还要来追击?

虽然不是很相信,但马腾意识道,万一此事为真,自己兵马将陷入被前后夹击的险境,到时候是去雒阳无门,回凉州又无路,韩遂可要彻底将他铲除了。

马腾心中一阵后怕,当即下令:“退回宜阳!”

宜阳是弘农重镇,万一韩遂真的追击而来,自己可以据城坚守。

见马腾军退去,杨奉大喜,对张宁道:“圣女将军果真机智,区区一言,便吓退马腾。”

“不过是凋虫小技,但马腾不会死心的,而且阎行还在外面……”

张宁说及此处,又生一计。

既然马腾军与阎行军互为敌对,而马腾军又不知道阎行军下落,虚虚实实,能有什么办法将他们都引出来,然后乱战一通呢?

张宁很快想到一个主意。

……

清晨,薄雾在林间弥漫,三月初的早上依旧寒意很重,不过天蒙蒙亮的时候,农夫们已经开始下田劳作。

在新安营中,沉睡中的阎行突然被下属叫醒。

“大人,大人!马腾军攻城了!”

“吵什么吵,攻什么城!”阎行习惯性的骂了一声,惊醒之后,望着跪在地上的下属,又问道:“出了何事?”

“马腾军开始攻打函谷关了!”

阎行蹭的一声坐起,瞪大了眼,急道:“何不早报!快下令集结兵马!”

而几乎在差不多时间的宜阳,马腾已经起床练剑,程银突然快步跑来,边跑还边喊:“寿成兄!寿成兄!”

马腾别剑而立,望向程银,“阿银何事惊慌!”

“哨探来报,天亮时分,函谷关遭受不明兵马攻击,攻势极勐,已杀上城头。”

“竟有此事!会是何方人马?”

程银摇摇头,“会不会是贾军师另有安排?”

马腾琢磨着,贾诩行事历来滴水不漏,或许真的有后手,也说不准,昨日自己前去关前,吃了闭门羹,退去以后,收关之人必定放松警惕,所以贾诩安排后续兵马趁天亮时分突然袭击,攻上城头……

马腾推断个七七八八,觉得很合理。

“快,传令骑兵集结,不管是谁攻打函谷关,我马腾都去帮帮场子!”

“得令!”程银快步离去。

马腾率三千骑兵,快马加鞭的赶往函谷关,不到半日,便看见了关口,远远望去,函谷关上确实在战斗。

“将士们,随我支援,攻入函谷关!”马腾一声令下,下令冲锋。

然而在冲锋过程中,马腾却见到了另一军,也尽是骑兵,而且也在朝着函谷关冲。

“将军快看,那是‘阎’字旗,那是阎行兵马!”程银指着那支兵马道。

马腾眯眼一瞅,果真是“阎”字旗。

“是阎行的兵马,他们要支援函谷关!”程银又喊道。

马腾也看出来了,定然是函谷关遭受攻击,滞留在关外的阎行军准备袭击攻城兵马之后,这是关城防御的常规操作。

“前军正在攻打函谷关,若是背后遭袭,必然失利,将士们,随我杀向阎行叛军!”马腾呼喊着,偏斜马头,改朝阎行军杀去。

阎行正想马腾军此时正在攻城,正想背刺其后,突然发现右翼有一兵马直奔他而来。

“好你个马腾,竟还有这手准备!”他速度不减,下令道:“将士们,马腾军兵分两路,妄图阻截我军,随我杀!”

阎行手持长矛,一马当先冲向马腾军。

马腾手持长刀,在中军指挥,一直用言语鼓舞士气。

两军未接触在一起,羌凉骑兵们便开始自由射箭,箭失来回飞掠,双方主要成员皆是羌凉骁勇之士,能骑擅射相似,护甲兵器相似,甚至连战斗的方式,也极为相似。

弓箭互射又有损伤,随后两军交合在一起,羌凉人擅使枪矛,一时间厮杀声响起,两军混战在一起,像极了凉州的部族兼并战争。

张宁立于城头,眺望着不远处的战斗,显然,引蛇出洞之计,成功了,如今两条蛇绞杀在一起。

杨奉在一旁乐呵乐呵,笑得合不拢嘴,“将军,两军兵马差不多,军备差不多,必然是两败俱伤,短时间之内,函谷关可高枕无忧了。”

马腾军与阎行军厮杀了一阵,阎行战力不俗,连着击杀数名马腾军骑兵,随后在军中瞧见了敌主将盔缨,便直直的杀了过去了。

长矛速度飞快,击飞一人之后,直取敌将头颅。

马腾反应很快,当即举刀一挡,四目相对,“铛”的一声长矛被荡开,两人却怔怔的望着对方。

“阎行!”

“马腾!”

两人同时喊道。

喊完,两人又鬼使神差的望了望周边,骑兵们悍勇异常,杀得难解难分。

“阎行,你不是去雒阳了么!”马腾咋呼一声。

阎行也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马腾在说什么,“废话少说,看矛!”

说着,阎行又一矛刺向马腾,被马腾险险的避开,在阎行眼中,马腾阻止他,十分正常。

反之,马腾开始起了疑心,若这是阎行兵马,并不奇怪,但阎行亲自在军中,没有去雒阳,这便十分可疑了。

“阎行,你在搞什么名堂,你不是去雒阳了么!”马腾又道,希望能和阎行建立沟通。

阎行正在气头上,哪能听得见,他转移话题骂道:“董卓的奴才,你还有没有羌凉的骨头,我与文约皆反对朝廷,你为何不与我们一道!”

“反对朝廷,能有什么好下场,王国,北宫伯玉,一次次的判断,哪次不是被朝廷镇压,难道你们就不能吸取一点教训嘛!”马腾道。

“哼!教训?”阎行冷哼一声,不屑道:“我们吸取到的教训,便是不能相信朝廷,不能相信董卓,你可是忘了,董卓是踩着凉州人的尸体上位的!”

马腾一时无言以对,因为不占理,当初他确实也是打着反朝廷的旗号起事的,甚至带着叛军差点逼死了汉阳太守傅燮。

也是董卓得势之后,马腾才寻求对话的方式,用手中的兵马为条件,向董卓索取好处,董卓确实给他们都封了将军,他自己,韩遂,阎行,还有程银和成宜等等。

然而韩遂的野心,不止于此,他将马腾的行为视为叛逆,转而与袁绍合作,继续反叛朝廷。

“反叛,只会带来镇压,你们怎么不懂呢!”马腾喝道,随后又叹了口气。

阎行收回长矛,随时准备下一次攻击,谨慎的提防着四周。

“妥协,只会带来奴役,说到底,你到底是个汉人,喜欢汉人那一套,伏波将军之后!”

“你既执迷不悟,那便刀下见真章吧!”说着,马腾再度挥刀噼向阎行。

阎行长矛一点,恰中刀身,将攻击卸去,再趁势一矛直戳马腾胸口,往日誓约为兄弟的数位羌凉首领,如今对战,招招都是杀招。

马腾被一击卸力,面对长矛戳来,只能闪身躲避,整个身体伏上马背。

阎行一矛戳空,很不解气,便就是一挑,将马腾的头盔挑落下来。

马腾自知论武力不是阎行对手,而且今日有他在,攻函谷关也不会有戏,便心生退意。

他有些狼狈的一捋凌乱开来的长发,道:“今日先不与你争!撤!”

马腾下令撤兵,两军开始相互分开,阎行的攻击意向,一直在攻城方,也没有纠缠,双方好似友好分手,各自分头。

阎行随后率军杀到函谷关城下,才发现异常,攻城者已荡然无存,地上的血渍已经干涸,甚至连城下的尸体,都是上次自己留下来的,如今已经传来澹澹的臭味,而城头的厮杀声,也都悄无声息了。

假的!

阎行勐然意识道。

他双眼通红的望向寂然的城头,拳头捏得个咯吱作响,自己起了个大早,与马腾军厮杀一阵,折去数百将士,竟然只因为城头函谷城下的一场戏?

然而此时自然是不能再攻,唯有忿忿离去。

下属凑近道:“将军,要不要将此事告知马腾,他也被骗了,说不定马腾一怒,来攻城。”

阎行嗤笑一声:“你太高看马腾了,那个怂货,怎么肯战,何况若是被他知道我未入关,他便更加不会攻城了。”

与阎行骑兵一战,马腾军也折损了约六七百人,而且因为自己是先撤的一方,留下的战马,还被阎行收走了。

血亏!

路上,他开始和程银复盘,这莫名其妙的战斗。

“阿银,你说阎行为何尚在关外,没有去雒阳?”

程银摇摇头,道:“寿成兄,很难说,或许阎行收到的明亮,便只是驻守函谷,而非侵入雒阳,所以他才会分兵在外,与关口互相照应。”

“可这依旧无法解释,他为什么不去雒阳呢?雒阳若是无恙,董公岂会着急?”马腾依旧不理解。

“寿成,我看还是将此事写成信,快快告知文和先生吧!”程银建议道。

马腾深以为然。

“会宜阳后,我便给文和先生写信,下一步如何,便听先生的。”

好戏落幕,张宁也送了口气,函谷关应该有几日可以消停了,她回身望向东面,也不知皇甫嵩将事办的怎么样了。

雒阳,皇甫嵩府上。

这是一座简单的别院,谁能想到,曾经名动朝堂的皇甫义真,统领朝廷十万大军的骠骑将军,会住在如此简陋的别院中。

皇甫嵩回雒阳之后,伤兵一下子住满了雒阳的各处医馆,而皇甫嵩自己也养伤在榻,三天两头请医师上门医治。

皇甫嵩很聪明,什么都没有往外说,但这些举动,恰恰反映了函谷关战斗失利的事实,民生鼎沸,很快也惊动了朝堂。

朝议之后,王允打算亲自前来拜访一下皇甫嵩,即便如今两只职位悬殊,这一举动已显得不合时宜,但紧迫的王允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王允来府上拜见,皇甫嵩之子皇甫坚寿亲自带王允前去皇甫嵩榻前,路上,皇甫坚寿突然跪地求道:“王司徒见谅,家父回城之时,已仅是吊着一口气,如今各方名医会诊,方才为家父续了一口气,我知王司徒为问话而来,坚寿恳请王司徒,少问些问题,卑职不会说话,还望王司徒体谅孝心!”

王司徒叹了口气,上前扶起皇甫坚寿,道:“本公只问一个问题,必须由义真亲自告诉!”

两人来到皇甫嵩榻前,王允看着头发苍白,脸色苍白的皇甫嵩,谁能想象,一年前,他还是朝堂上最威严的将军。

“父亲,王司徒来了。”皇甫坚寿对着榻轻声道。

“重伤在身,不能见礼,司徒见谅!”皇甫嵩气若游丝,彷如随时可能断气一般。

“义真,我来只求一言,函谷关是否已失守?”王允问道。

“然也!”皇甫嵩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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