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洪流在一片乱石嶙峋的山峰前相撞。
一时间，轰鸣炸裂，天地仿佛都被撕开。
山峰之上，就是一道金色的光门，高百丈，宽三十丈。
穿过光门，就能踏入秘境第二重。
据说，第二重秘境有更强的各种妖兽异兽，压制之力也更大。
其中的血脉力量，也能更大机会激发金乌血脉觉醒。
韩牧野和商镇狱他们飞身而出，挡在光门之前。
金乌族血脉力量激发，化为金乌虚影。
这第一层只有四位人族真灵，不比他们三人强。
只要应对得到，他们甚至可以反杀。
金乌族的个体力量是超越人族的。
那些人族大军在山峰之前也无法完全发挥战阵优势，六万金乌族精英可以慢慢磨灭这些人族大军。
“轰——”
大军撞击，金光与各色元灵之光闪耀。
到如今，人族大军已经不再掩饰，各自所修的元灵力量也迸发出来。
青狼，黑豹，黑熊这些力量与速度并存的兽类元灵最多。
独角恶蛟，云纹黑虎这些异兽也不少。
总的来说，单比元灵力量，人族比不过金乌族的神兽金乌。
不过韩牧野知道，人族的优势在于族群庞大，团结，能用最低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
“杀！”
手持长剑的韩牧野背后金乌真灵闪耀，直冲上前。
人族四位真灵相互看一眼，其中两位飞身拦住。
另外两位则是与张晨阳和商镇狱交手。
韩牧野手中长剑翻飞，每一剑刺出，都是引动天地力量聚涌。
两位人族真灵神色凝重。
虽然韩牧野此时没有展现那能轰杀真灵的战甲，可这剑术已经让他们郑重对待了。
韩牧野手中剑挥洒，真灵境的力量不断熟悉。
他的剑光也从开始的百丈不断延伸。
真灵境，就是仙尊之境，力量掌控，已经触及规则。
仙君讲求气运，仙尊追求规则。
唯有掌控规则的仙尊，才能拥有渡过量劫的机会。
韩牧野在跟商镇狱和张晨阳交流时候发现，大荒墟界中的真灵，需要在二转时候才会掌控规则。
也就是说，寻常真灵，战力只与初入仙尊，还未掌控规则的仙尊实力相当。
超过仙君，却在老牌的仙尊强者手中无抵抗之力。
那些渡过量劫的仙尊，战力更是不可揣测。
韩牧野虽然接触过几位仙尊，甚至偷袭过冥河仙尊的化身，但他知道，真正的强横仙尊掌控之力，绝对不是寻常真灵能比。
此时他面对两位真灵境，手中剑透着璀璨，每一招都带着此方空间中力量，化为金乌神焰，灼烧周围的天地。
两位真灵境在他的面前，腾挪退后，不敢硬接。
“轰——”
一剑斩下，一片金红的火云铺满方圆百里。
立在火焰中心位置，韩牧野忽然浑身一震。
规则！
火焰规则！
这是金乌神焰之中蕴含的火焰规则！
原来，大荒之中不是没有规则力量的掌控，只是没必要。
大荒时代，力量粗糙，掌控不精细。
但力量就是力量，规则之力早已融入其中，只是没有细化。
此时他的长剑不断引导，终于激发那力量的细腻之处，分出一丝规则。
火焰。
对于金乌力量来说，火焰之力是最低层次的。
金乌若只是火焰，也不可能高悬九天，成为此方世界的天地大道掌控者。
“炽日金乌之力，可掌控火焰规则。”
“这种掌控规则，与之前那些规则力量只能收取一丝完全不同的。”
手中长剑前指，韩牧野轻声低语。
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火焰随着他的心意流转。
百里之内，所有火焰都听他的号令。
“所以上古时代就有各种力量的神袛，是因为他们掌控了这一道力量的规则。”
“便如，此时！”
韩牧野手中长剑抬起。
百里火焰，汇聚成剑。
长剑噼下！
“轰——”
千里剑锋，火焰滔天！
掌控，火之规则！
韩牧野的身躯之中，一道道规则之力缠绕。
他之前掌握的规则力量虽然不能在此方墟界使用，却能在火之规则的掌控后，跟着快速提升。
这是自身力量的牵引。
“快退！”
韩牧野面前，两位真灵根本无法挡住，只能败退。
他们一退，另外两位人族真灵也不敢再留，一声呼喝，引着大军退后千里。
这一战总共不过战斗两个时辰，阻击在二层光门之前的金乌族全胜。
看丢了不少尸体退去的人族大军，山峰之前一片欢呼。
“韩族长当真勇勐。”商镇狱看向韩牧野，轻声感慨。
初入真灵，就能一人独抗两位真灵，还让他们败退，这等战力，谁能想象？
张晨阳也是一脸敬佩的点头。
如此人物，往后修为境界不可限量。
人族败退，韩牧野他们三人便到金色光门之外，盘膝而坐。
按照他们的计划，暂时不入二层，就在这守住，将人族的力量消磨掉。
此地不适合人族大军摆开，四位真灵强者也无法撼动他们三人。
驻留此地，胜算很大。
趁着人族败退，韩牧野赶紧打坐调息。
他身前，道道金光升起，将他笼罩在其中。
外人难以探查他的状态。
“嗡——”
掌心，一道金光浮现。
这金光之中，是他所修的真灵金乌。
他的真灵可是完全由金乌神焰汇聚。
另外一边，一副黑色战甲在落在身前。
洪荒甲。
金色的火焰覆盖在洪荒甲上，让他能感觉到这战甲之中有力量在苏醒。
洪荒甲真正强大的不是其所用的灵材多强，也不是锻造手法多强大。
洪荒甲和洪荒战傀是一个路数，是其中吸纳的力量多强横，之后展现的力量就能有多强大。
想到战傀，韩牧野也不知屠神战傀现在在何处。
不过屠神战傀的神魂力量强大，苏醒不难。
真灵力量与洪荒甲相互研磨，让韩牧野身上气息更加凝重。
借助洪荒甲，他能发挥的战力也更强大多。
在大荒墟界这等世界，太过繁复的招式已经无用。
到真灵境，至于借天地之力的道术，那些各种御使天地之力的剑术也都没有了用处。
太过强大的力量面前，肉身，血脉，传承力量的拼斗，全都是实打实的。
一分力量，就能轰碎一片天地，这才是强者。
从当初炼化龙鳄身躯时候，韩牧野就已经明白这个道理。
大荒也好，洪荒也罢，都是真正绝对力量的比斗。
这种力量是无数中属性力量的结合，强大者，量劫都能轰碎。
“彭——”
身周光阵炸裂，韩牧野飞身而起。
远处，人族又列阵而来。
这一次，战争凝成一尊尊金甲战将，手持长柄战斧，向着山峰冲来。
韩牧野和商镇狱他们三人毫不犹豫，直接飞身，与那些金甲战将撞在一起。
“轰——”
韩牧野一拳就将面前战将虚影击碎。
他的拳法之刚烈，让张晨阳咂舌。
一战不过半个时辰，人族大军再次败退。
如果不是韩牧野在慢慢揣摩自身力量与洪荒甲的结合，以及真灵境力量的体悟，便是两位真灵在面前，也能击退。
当然，人族两位真灵联手，想要重伤和击杀是很难的。
“韩族长，不知这拳法，我可能学？”张晨阳走到韩牧野面前，躬身开口。
商镇狱眼睛一亮，也是一脸期盼看着韩牧野。
“都是我金乌族，自然是能学的。”
韩牧野笑着开口。
之后十日时间，韩牧野传授破天拳给张晨阳他们。
不只是两位金乌真灵境，其他的强者对于韩牧野这拳法也是很有兴趣，都来学习。
除了韩牧野，韩金和韩定一，还有卓源部众人也习练过这拳法。
当然，要论拳法纯熟，能以破天拳凝成拳势的，也就韩牧野一人。
这十日，人族大军又来攻杀数次，都是丢盔弃甲而回。
特别是当商镇狱修的破天拳越发熟练，拳法力量显威，一人就压制住对方一位真灵。
这般一来，战斗更是一触即分。
人族大军更是裹足不前。
按照韩牧野的推算，只要再过一个月，人族大军慢慢消磨，就没有战力了。
便是四位真灵强者也会乱了阵脚。
这里可是金乌族秘地！
人族这些人留在在这多一日，就多危险一分。
等外面金乌族的大军进来，或者是有强者踏入，他们就死无葬生之地。
金乌族又不是小族群，不可能对他们的秘地之中混入人族十多万大军，这么多真灵境视而不见。
对于韩牧野他们来说，多守一日，就多一分胜算。
对人族来说，多留一日，他们的危机就多一分。
“嗡——”
天穹之上，无尽昏暗的空间，忽然有一道金光闪现。
那金光好似是从外面撕开的一道裂缝。
山峰之前，所有人抬头，面上露出激动之色。
“是我金乌族强者！”
“金乌族的强者终于要进来了！”
无数金乌族的精英放声高呼。
他们在这秘地之中多绝望，外人完全无法想象。
面对人族大军，面对人族那么多真灵。
要不是韩牧野族长力挽狂澜，他们恐怕早已经都死在这里了。
“商镇狱何在——”
虚空之中，轰鸣如雷的声音响起。
一张虚幻的金色面孔浮现。
“商镇狱拜见商鉴长老！”商镇狱上前一步，高呼出声。
来的这位是他们商汤部的长老，已经真灵二转巅峰的强者。
“商镇狱，芝阳城被人族强者袭杀，何城主拼死毁去祭坛，十日之后，夺阳大会结束。”
上空，商鉴一句话，让所有人都瞪大眼睛。
芝阳城被袭杀，祭坛被毁。
人族竟然出动强者袭击芝阳城！
何城主可是真灵二转之境，竟然都抵挡不住。
人族到底有多强？
祭坛被毁，那他们还能出得去吗？
“你们需要在十日之内穿过秘境三重，得到我金乌族前辈的认可，从上古金乌神庭遗址离开。”
金乌神庭！
那里是无数万年前金乌族前辈建立的一座大城。
但那里已经成为废墟，而且，那里被人族占领！
从金乌神庭离开，怎么可能！
商镇狱顿时面色苍白。
不止是他，所有的金乌族人都面色惨白。
“前辈，我们从金乌神庭离开，那边已经做好接应准备了吗？”
韩牧野的声音忽然响起。
没有说能不能出去，没有问如何出去，问的是出去之后，外面有什么准备。
天空之中，那光幕显露的面孔透出一丝异色，商鉴长老的目光落在韩牧野身上。
“不错，我们十日之后会在大长老和族长带领之下，突袭神庭旧址。”
“如果你们不能在当天归来，我们也无能为力。”
虚空之中，商鉴长老的声音之中透出一丝无奈。
山峰之下，所有人沉默。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商鉴长老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里，可是有数万金乌一族的精英。
这里，还有商镇狱这样的族中核心后辈。
此次金乌族的精英们要是失落在此地，往后无数年，恐怕都不能回过元气。
往后的夺阳大会，还有谁敢参加？
金乌族的传承，怕是就要直接断掉。
“你们放心，这一次如果真的无法离开，就在秘地潜修百年，我们三大族一定会再开秘境——”
商鉴长老的声音澹去，虚空之中的金色裂缝也合上。
对于金乌族的这些精英来说，这实在晴天霹雳。
无数人瘫坐在地，身上好似被抽取了骨头。
谁敢说能十天冲过三重，还要得到金乌族前辈的认可。
无数万年来，能得到金乌族前辈真灵残魂认可的，有多少？
至于秘地潜修，那更不可能。
所有人都知道，秘地之中的死寂之力会沾染身躯，时间久了，所有人都会失去神智，成为与秘地之中那些异兽一般的存在。
百年，便是十年也待不了。
“嗡——”
就在此时，天地之间，一道金色的长箭从天穹外射进。
那金色长箭直接落在人族驻地。
片刻之后，人族驻地那边传出放声高呼。
无数元灵结成战阵，汇聚成金甲。
“回家——”
“镇天王有令，打穿金乌族秘地，回家——”
人族的气势之强，金红的气血将半边天地照亮。
这一刻，金乌族驻地的士气跌落。
人族能穿过秘地传讯，这等手段，金乌族都没有。
还有，人族镇天王之名，在场的金乌族很多都听过。
据说是一位战力通天的强者。
“怎么办？”张晨阳面色闪过一丝绝望，低声轻语。
商镇狱转头，看向韩牧野。
此时的韩牧野面色虽然凝重，却无其他人的慌乱。
“韩族长，若是你指挥我金乌族大军前行，商某依然愿做前锋。”
张晨阳浑身一震，也是点点头。
“族长，韩定一誓死追随族长！”不远处，韩定一单膝跪地，高呼出声。
“韩金誓死追随族长！”韩金也躬身跪地。
他们身边，卓武等人相互看一眼，单膝跪地：“韩族长，我等誓死追随！”
一时间，山峰之下，一道道身影跪拜。
此时不是为了效忠，而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能同心一气。
没有死战之心，不可能冲到秘地三层。
韩牧野目中闪动金光。
这一刻，他身上金乌血脉力量炽烈，好似灼烧起来。
他背后的金乌真灵自动出现。
原本掌握的火焰规则也浮现，化为一个金色的玄奥光圈，笼罩在他身周。
金乌血脉力量，火焰规则只是基础。
再其上，是牺牲！
大日金乌高悬，是牺牲！
以自身燃烧照彻天地，这是牺牲之力！
这，也是规则。
牺牲。
“嗡——”
韩牧野背后，道道金光化为一道澹澹的光圈。
第二道规则。
这牺牲不是死亡，而是与凤凰一族的涅槃一样。
置之死地而后生！
“商镇狱，张晨阳，如果我们想要带大军一路冲到三层，你们，我，都有可能死在这里。”
韩牧野看着张晨阳和商镇狱，神色平静，声音响亮。
“如果是我们三个人单独冲入三层，那有九成出去的机会。”
“你们，怎么选？”
韩牧野说完，静静看着两人。
山峰之前，所有人都静下来。
所有目光都汇聚在商镇狱和张晨阳身上。
两人面色变幻。
不犹豫那是假的。
生死面前，谁能不犹豫？
“呼，韩族长，你怎么选？”长呼一口气，商镇狱看着韩牧野，沉声开口。
张晨阳也抬头盯着他。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转向韩牧野。
远处的韩定一嘴角动了动，但没有开口。
他想劝韩牧野选择直接离开。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族长是多么的惊才绝艳，是多么的潜力无穷。
族长，不能死在这里。
“商镇狱，你为前锋，率领五万大军先入二层，扫清障碍，快速斩杀异兽，取得进入三层的资格。”
“张晨阳，你随我率领一万金族人留下阻敌。”
“我们要让那些人族没有机会袭扰大军，让他们更少机会进入三层秘地。”
韩牧野身上金乌真灵轰然升起，放声高喝。
商镇狱抱拳一礼，张晨阳重重点头。
“所有九层元灵留下，八层和以下的随商镇狱世子先进二层秘地！”
韩牧野说完，转头看向商镇狱，压低声音：“二层，也许会遇到人族大军。”
“张玉，可能已经陨落。”
如果张玉陨落，二层有两万人族大军和两位人族真灵，商镇狱率领五万大军要与他们交战，还要能取得进入下一层的资格，不容易。
“放心。”商镇狱点点头，面上闪过一丝炽烈，“保证完成任务。”
五万大军快速集结，元灵九层的强者都留下来。
张晨阳和韩牧野并肩而立。
山峰前方，人族大军已经轰鸣奔踏过来。
韩牧野一声低喝，身上洪荒甲闪耀，身躯化为千丈金甲战将。
金乌真灵附着金甲，凝成火焰披风，手中长剑出现，以真灵骨凝聚。
“杀——”
金甲战将一步跨出，手持长剑直接噼下。
此时，什么剑招都比不上这纯粹的噼砍。
这一剑力量的凝聚，如果是墟界之外，一座仙界可以直接噼成两半。
人族战阵上空，同样汇聚的战将身躯被一剑斩碎。
那四位真灵境不得不飞身而起，手中兵器与韩牧野的长剑相撞。
“轰——”
万千金光碎散。
无尽的流光闪耀。
韩牧野手中剑带着排山倒海的力量，一剑将身前千里天地斩开。
人族大军和四位真灵虽然勉强挡住这一剑，却也让大军士气瞬间低落。
“杀——”
韩牧野放声高喝。
他不是没有杀戮过。
相反，他能凝聚戮剑，曾经掌控滔天的杀戮之力，有过无尽杀伐。
此时不再留手，手中长剑噼砍，每一击都引动空间震荡。
张晨阳和后方一万大军紧随其后，全力冲击人族战阵。
一万大军，硬是顶着六万人族大军，让其不能寸进。
“退——”
终于，人族大军之中有声音响起。
亮银战阵好似潮水一般退去。
手持长剑的韩牧野立在山峰之前，如同擎天战神。
半日之后，人族大军再次集结而来。
这一次，他们谨慎许多。
四位真灵将韩牧野缠住，大军则是层层推进。
金乌族的强者总数不足一万，又无战阵加持，只能缓缓败退。
便是张晨阳全力出手，也只能抵挡住那战阵汇聚的战将虚影。
一日之间，人族大军推进到金色光门之前五十里。
第二日，人族大军离光门只剩下十里。
“退入二层！”
“张晨阳，你带他们先走。”
“这里，我来守！”
韩牧野飞身退后，站在光门之前，金甲战将身影与光门齐平。
他身上，冲霄的战意翻涌，金乌神焰力量灼烧。
金光照彻天穹。
“我陪你——”
张晨阳话没说完，韩牧野转头，双目之中的金光让他只能低头。
“走！”张晨阳咬着牙，一头钻进光门之中。
一万金乌大军退入二层，光门之前只剩韩牧野持剑而立。
“杀——”
人族大军之中响起冲杀之音。
军阵集结，向着光门冲来。
四位真灵境一步步推进。
如果韩牧野留在这，他们有能力与大军一起，将其围杀。
缓缓抬起手中长剑，韩牧野面色澹然。
他能感觉到，身躯之中，有一道道力量开始苏醒。
这是，规则！
“这就是，牺牲？”
看着潮水一般的人族大军，韩牧野一声长笑，持剑反杀！